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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真相
    福嫂转身走出门外,跟麻婶交待了几句,然后便是带着牧若惜走了进来,兰西和绢儿则留在了门外。



    福嫂走在前面,带着牧若惜穿过客厅,拐到了内室。



    这里是赵夫人的卧室,离客厅的大门口有很远一段距离。即使不关门,在这里面的谈话,外面都听不清楚。



    这卧室中央是一张圆形的红木古桌,桌面铺着绣花的桌布。



    几只高脚的绣花凳整齐地摆放在周围。临窗的是一架巨大的美人榻,美人榻首尾都是半人高的红木花架,上面各有一盆君子兰,这个季节,也没有开花,只是枝茂叶盛,长势喜人。



    一张巨大的印着丹桂图案的屏风将床帐遮挡了起来。牧若惜的视线被阻隔在了外面。



    茶,是福嫂泡好的,端到她面前来。



    见过礼以后,赵夫人慎重地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福嫂则站在她的身后,慢慢地摇着扇子。



    这一排有八扇窗格,窗子打开来,空气清鲜,阳光充足,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透过这些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赵府层层叠叠的屋顶,望不到尽头。



    “若惜,你,父母亲是苗人?或者家里有养着苗医?”



    面对着牧若惜,赵夫人的心情略微好一些,初.看到她,竟然有一种救命稻草的感觉。虽然是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可是那份从容和淡定,让赵夫人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地惊叹着,这样的姑娘,将来才能真正担当得起我赵家的当家主母!



    “回母亲的话,我父母亲都是汉人。家里也没有养苗医,只是在我年幼时,父亲曾救过一个流浪苗人的性命,她为了报答父亲的救命之恩,特意教了我一点解蛊的法子,以免将来被苗蛊误伤了性命!”



    这翻说词,是牧若惜昨晚就编织好的,她相信赵夫人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那这个蛊是什么蛊,你觉得这是何人所下的?”



    赵夫人眯着眼,继续追问,牧若惜的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



    “恕若惜愚笨,我只知解蛊,却不知如何分辨。而且所学之术确实有限,并不知道那下蛊之人是谁?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下蛊之人应该是趁着昨日宴席之际下手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牧若惜皱着眉毛回忆了一下,似乎那个时候,玉芙郡主正在跟赵子附调情。那个时候,她看出了赵子附的神情有点呆滞,眸光浑浊,眼眶里有微动的血丝。可是,也并不能据此判断就是玉芙郡主下的蛊。有些蛊虫是在下蛊一段时间之后才发作的。



    玉芙郡主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赵小菇是应该了解的。



    她笑了笑,便是摇头,“昨晚宴席上,多半的客人是三小姐的闺蜜,母亲找三小姐调查一下不是更清楚吗?再或者等大少爷醒了,您找他问问也可以啊!”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昨晚原本大少爷是禁止我前往宴会的,我只是一时好奇心起,过去瞧了瞧,当时便惹得大少爷很不高兴。为此,他故意远离我,因此我并没有机会时刻在他身边看着,所以,当我发现他中蛊之时也并不是下蛊的时候。”



    赵夫人的神情变得难堪了一些,这一年多来,赵家确实忽略了她,亏欠了她。



    赵夫人原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订亲那年,牧若惜才五六岁,生的是唇红齿白,小小的圆脸,大大的眼睛,穿着一套鲜红小袄,扎着一对小髻,非常喜人。



    那一次,似乎是牧老爷的寿宴,那时候附儿也才十多岁,他十分喜欢这个漂亮可人的小妹妹,两个人见面熟。当时赵老爷心血来潮,当场就提了亲,本来那牧老爷还有些犹豫的,没想那牧夫人却是乐不可支,当即收了聘礼,答应等到牧若惜一及笄就举行嫁娶仪式。



    赵夫人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这女娃倒是个机灵的,可惜她父亲不是大理国人,将来回了大宋以后,她便成了孤势,对赵子附的前程一点帮助都没有。



    后来,果不其然,成了亲之后牧家就迁走了。这一年多来,牧若惜是性格大变,人变得爱胡搅蛮缠不说,越生越胖,越来越丑。



    还时常与赵子附纠缠不休,起初,她还出来管管,后来干脆懒得理了。甚至暗地里想,等她死了,再替赵子附重新物色一门亲事。



    可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牧若惜,似乎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样。那么现在,她要重新估测一下牧若惜的价值了。



    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牧若惜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这张胖乎乎的小脸,然后温和地一笑,“孩子啊,你现在的性子比以前是沉稳多了,若是你早像现在这样,也不会和附儿僵成这样!以后,母亲会劝劝附儿,让他善待你的!”



    牧若惜淡定地一笑,面上现了忧郁之色,“母亲,若惜之所以一年多来会变成让人讨厌的样子,是因为背后有人给我下了药。若不是我察觉过来,现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完,她便唤了绢儿进来,厉声对她喝道,



    “绢儿,你今天就当着夫人的面,说清楚是何人教唆你在背后害我的!”



    绢儿跪在地上,身上打了一个激淋,伏地给赵夫人磕了几个响头,她原本也是没有什么清晰的头脑,现在当着赵夫人便是更加紧张,说出来的话也不成句子。



    “夫人饶命,燕青姑娘说,她将来便是赵家的大少奶奶。若是想让我家小姐活命的话,就得给她的药里下点东西,她说这药只是让小姐将来不会怀孩子,对性命无碍。奴婢这才听从了,奴婢想,没有孩子,总比没有性命的好……夫人,奴婢该死,奴婢愧对小姐这些年来对奴婢的恩情……”



    绢儿大力地磕着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一会,便是血流满面了。“好了,你别磕了,等着夫人对你发落吧!”



    赵夫人眼睛却并没有看向绢儿,她的脸色变得铁青。对于燕喜欺压牧若惜之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人会站出来替牧若惜讨公道,她也就假装不知。她现在气得却是,燕喜这贱婢居然是想当正室。



    她嗖地站起身,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对福嫂说道,“马上把燕喜这个贱婢赶出赵府!”



    福嫂没有动,她垂着首立着,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夫人的意思。绢儿也仍然伏在地上,只是桌前上那只茶杯被震得失去了平稳,在赵夫人的掌力下晃了几晃,牧若惜赶紧伸手稳住它。



    牧若惜知道,燕喜怀着赵子附的骨肉,是不可能被赶出赵家的。就算赵夫人同意,赵子附也不干。于是,这个时候,她应该给个台阶让赵夫人下。



    她站起身来,扶住气得发抖的赵夫人,轻言细语安慰了几句,



    “母亲,燕喜虽然有错,但毕竟怀有身孕,若是将她赶出赵府,让我赵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怎么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另外,若惜现在不也是完好无损吗?再说了,大少爷他本来就对我有些芥蒂,不如就将此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会改变他对我的看法呢!”



    赵夫人惊讶地望着牧若惜,她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她竟然如此大度。但是,现在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总不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吧,于是还是吩咐了福嫂带燕喜去佛堂思过。



    赵夫人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绢儿,以商量的口吻对牧若惜说道,“这丫头是你的陪嫁丫头,竟然敢下手害你,我赵府也容不下她,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由你自己处置吧!”



    “母亲,我也容不下她了,回头等让她收拾东西走人吧!”



    绢儿听到这里,便是伏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牧若惜便叫了兰西进来,将她拉了出去。



    事情办完,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牧若惜小心地试探着赵夫人的底细。赵夫人则在作另一翻打算。



    临走时,赵夫人将藏书阁的钥匙送给了牧若惜一份。



    “这藏书楼是我赵家百年来的精华,里面有些关于苗医和巫蛊之类的书,你有时间去看看,以后也好帮我查清楚这背后的真凶。”



    书阁钥匙?牧若惜在心里激动得内流满面,那就意味着,她以后不用偷偷摸摸地干了。



    望着那闪着金灿灿的钥匙,牧若惜的眼眯成了一线,赵夫人后来又说了神马,对她来说,统统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