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校园情深(1)
古人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那时还是七八年。我跨进我们镇的重点中学——永安中学的校门,
一进校门,就有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宏伟规划,考上中专,光宗耀祖,告别农民!
永安中学坐落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山窝里,环绕的后山是古老的松树林,山林里是一条条学生自行走出的小道,小道旁不时会有一个或几个大大青石天然的堆积在一起,小道、青石环绕到整个山梁,也环绕着三分之二的学校。学校门前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有一座宽宽的石板桥,此桥不知有多少万年了,古人称它为银板桥。桥上车水马龙。
学校的左边一个比较宏伟的大会堂(当时是用来开会、娱乐、做学生食堂)和老师的寝室,中间是一排一排教室,右边是学生寝室,我的教室就在最里边靠山。
我在班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国元,他也以优异成绩上到这所重点中学。我们俩几乎同时在向对方挥手,欢天喜地地:“嗨!“嗨!”
我指着我的位置,他搂着他的书,跑了过来。我们又坐在一起,谈理想、谈家事、谈学习、也谈军事、更要谈哪个女人的屁股。但始终没有像以往那么癫。
一年下来,我们俩个人的成绩总在名列前茅。。。。。。
放暑假时,我们家有一挑小点的桶,我和我二哥(他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一路,就去生产队干活。这时土地还没有分到户,暑假天正好是淋玉米和红薯。我担着粪水东拽西拽。
队长:“担不起,就不要来搞,不要以为那个高工分好挣得很!”
也是,我小时的同学国事,担粪水就比我能干得多,他小学毕业就没有读书,他腿长、腰长、手也长,挑着粪水跑得风响。我又矮又瘦,挑着粪水一走到红薯地,就患了愁,红薯沟沟理得很深,我挑起粪水就三父子一样长了,后面还有人在吹:“快点哦,不行就别挡道!”
我一运气把粪水运在了土中央,国事笑笑道:“当农民是没有读书安逸哦!”
我只是一味地苦笑。
一天下来,我肩红肿了,脸、膀子、腿子全被玉米叶子拉烂了。。。。。。
收了工的河堰口。女人在洗菜,男人们穿着裤衩,跳进河里洗澡。我也一头砸进了水里,我心里呼唤道:“好舒服啊!”
第二天,天还是鱼肚白,队长就吼叫出工了。。。。。。
常言道:“三天肩膀四天脚”,过了前几天也没有什么了。后面一段时间,我一身都是水泡和脱皮。
在家里,一般情况下,晚上我都要跟我父亲去出诊,在灰暗的煤油灯下,那些有助于我父亲的老乡们,总是夸夸我长得好,说我好能干。父亲本来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笑得眼睛更像在打枪。
这里,插一句,大哥这年大学毕业了,还在等分配,看分到什么地方。二哥初中一毕业就在家跟父亲学医,现在能独挡一面了。。。。。。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了,我外婆来到我们家了,她人很瘦,头发早已苍白,她有一对很小很小的尖尖脚,可能三寸长,听母亲说,她还算过去的姑娘堆里脚最大的,看她的个头,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七十来岁了,她还满有精神。
晚上,母亲和外婆来到我房间,我正在看书。
母亲:“儿子啊,下学期你的书学费还没有准备够,明天逢跃进(我们家一个最近的一个场镇,有山路八里路),你跟你外婆去卖下凉粉。”我呆呆地看着书,半天也没开腔。那二年,跟本不许做生意,再有,我怕丑。我认为这事很丢人。没有面子。母亲看我这个样子难过极了,外婆:
“外孙,你怕丑,你跟我去背背篼嘛!”
我想想父母,大哥刚大学毕业,后面四个读书的,也确实辛苦,我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跃进这天逢场,我和外婆挤进了人声鼎沸的人潮里,外婆对我说:
“我们穿过这条街,到对门那个山上去!”
我一手拉着外婆一手在刨开人群,我们在一片竹林地下停下了,这竹林旁边有一条路,人来人往的。我们看了看没有市场管理会的人在这里,外婆便把凉粉放在一块石头上,我看着外婆把凉粉切成小块小块的,又一块一块把凉粉架在一个小碗里。
外婆嘴里没有牙齿,但她还是小声喊过路人吃,她吐词还是很清楚,我尴尬的站在一旁,反应迟钝地也在监视着市管会的人。
太阳像一个大火盆,毒辣辣的,把老百姓的一件件破布衣裳烤得发臭。在我外婆一块笑脸的感召下,一些不太讲究的真的有老有少的老百姓慢慢地围了一团,我见外婆有条不乱的,没有牙齿的嘴在不停地召唤着客人,嘴也在鳖着笑。。。。。。。
没有多久,我们的一背凉粉就卖完了,外婆从围腰里摸出一大把票子,让我清点,我看着壹分的、两分的、五分、一角,五角的很少,一元的基本上没有。记得那时一碗凉粉是两角钱一碗,等我清点完时,见有六块多,真发了。一定要知道那时的一个劳动日是八分至五角(也就是工价),我记得我们队的一个劳动日是四角。我在生产队干一天也就是两角钱,我心里清楚,这是我外婆的功劳,我让外婆把钱拿着,我们没敢在街上转转就回家了。
我没有笑,只觉得苦涩。。。。。。
第二场,我们也去了,卖的钱更多,卖了八块三毛钱,因那些吃了我们凉粉的人,都知道味道好极了,其实,就是坛子里海椒加了酸盐水。
第三场,我和外婆兴高采烈,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又来到了这发财的竹林地,外婆嫌原来那块石板太小了,又叫我在山梁上去寻了一块大的石板,快中午了,外婆把摊子摆开,笑脸迎着客。我胆子也大了很多,也开始招呼客人当起了账房先生,人也越聚越多,我昨晚上梦做得好,梦见钱从天上漂下来。我正想着,两个人拨开人群:
“他妈的,你们狗日的也太大胆了嘛,敢跑到这里来了!”
大家见是市管会,一些顾客放下碗就散了,外婆陪着笑脸:
“老哥,我们下次不来了。。。。。。”
两个市场管理会的,一个像黑包公:
“你少来这套!牛娃!给她砸了!”
这个叫牛娃的,一脚踢翻背篼上的簸箕,碗和香料摔了一地,外婆死死的抓住背篼,牛娃又是一脚,外婆倒下去了,我瞪着牛娃,牛娃看到我在恨他:
“你跟老子恨,老子一拳打死你!”
我早就听说市管会里面有打手,我敌视这个叫牛娃的,牛娃真的对着我的面部就是一拳,我倒在了地上,鼻血长空。
外婆这时也爬了起来,她脱下鞋子,打在牛娃身上,这时又来了几个市场管理会的人,他们拉住外婆:
“再闹!再闹!再闹就把那个小娃儿关起!”
几个市管会的一起,他们把凉粉倒在地上,用石板砸在凉粉上,凉粉四处纷飞。
有一个年轻点市管会人员,一脚把空背篼踢下山坡。
外婆挣脱他们的手,抱着我,擦着我满身的血,我怒恨地着牛娃:
“我**你妈去!”
一个市管会的拉住再要给我补上一拳的牛娃,喝住我:
“你嘴欠,只有打死你!”
外婆:
“外孙,别理他们这些畜生。。。。。。”
我流着泪,看着伤心的外婆,我忍下了。。。。。。
回家后,母亲见我肿着的脸,骂道:
“那些龟儿子不是他妈个人养的!”
后来,我的书学费是父亲卖竹子凑够的。
忘记吧,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又坐在了明亮教室里。但这一年还忐忑不安的,心事重重,市管会牛娃的拳头总在我眼前晃荡,我的成绩也直线下滑,国元问我,你是怎么了,我只是无言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