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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疑深心浅浅
    长青听过苏珺兮的这一番层层递进的分析,不禁也想到了一处疑点:“苏大夫如此一说,我也觉得有一处地方不大对劲。刘大人翻出的旧案,可见这一批人平常并不在苏大夫遇袭的地段犯案,但缘何今日突然挪了窝?”



    阿虎听着也点了点头:“我平日在坊间也听说过一些类似讹诈事件的传言,但是倒没有听说我们经过的这条巷子也有。这条路小姐走了多少年都没有事,就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岂不蹊跷?”



    李景七闻言沉吟了一番,而后抬头和长青对了个眼色,长青只点点头却不说话。苏珺兮见状狐疑地看了李景七一眼,什么意思?竟然在她家在她面前打哑谜。



    苏珺兮心思掩藏得好,李景七不曾察觉,但是阿虎的疑惑神色却没有逃过李景七的眼睛,李景七微微一笑,对苏珺兮说道:“你放心,此事我帮你查清楚。”



    听见这种保证,若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即便苏珺兮并未对此抱多大希望,就比如陈府,她寄人篱下在先,因此无论陈府表现得与苏家有多么亲近,她也如何都不敢带有哪怕一丝的妄想,但是,心中却丝毫不敢忽视了这份恩情,只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既要谦恭感恩不能让陈府寒了心,又要进退大方不能让苏家低了门楣。苏珺兮有时候觉得,自己或许就是这般避让与计较习惯了,弄得平常处事间都带了一种漠然。想着,苏珺兮脑中显现出一张脸来,俊眉朗目……或许,自己对陈则涵就是如此吧,因着苏家与陈府的这一层关系,自己与陈则涵结了青梅竹马的缘分,却永远也无法和他交心……



    李景七看着苏珺兮眼中又弥漫起一片迷雾,原先就有的探知的欲望便更加强烈,不知不觉瞧着苏珺兮的目光不禁就炽烈起来。苏珺兮觉出李景七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的变化,旋即自沉思中回过神来,露出惯有的浅笑:“李公子,恐怕你要再晚些才能回去,珺兮想让长青清爽一些回万径园呢。”



    长青闻言不禁对着苏珺兮作了个揖:“苏大夫客气。”



    苏珺兮梨涡浅笑,目光从李景七处转向长青,旋即又回到李景七身上。



    李景七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便依你。”



    苏珺兮笑容加深了一些,转身吩咐阿虎:“阿虎,你带长青去寻清霜,你们二人好好梳洗一番吧。”



    阿虎应下,带着长青寻清霜去了。



    一时,苏珺兮与李景七相坐于客厅内,苏珺兮心中大石稍稍落定,便记起一事来,李景七来时不仅带了长青和长玄,还有一批人,这绝对是有备而来!再加上李景七刚刚与长青的怪异,苏珺兮更加疑惑,他如何得知自己出事?他与马大事件有无关系?



    苏珺兮状似无意地抬眸看了李景七一眼,如果说是她令李景七疯狂到自编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那是打死她她也不信的,那么,就剩一个疑问,李景七如何得知她遇险的?李景七,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苏珺兮想着想着不禁轻轻打了个喷嚏,不由尴尬一笑:“许是今日淋了雨的缘故。”



    李景七原本看着苏珺兮今晚几度沉思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劲,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也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苏珺兮,却不期然见苏珺兮打了个喷嚏,不禁丢下心中疑惑,赶苏珺兮回房:“赶紧去添件衣裳吧。”



    说着拉起苏珺兮的手就往苏珺兮的闺房走去。苏珺兮被李景七拉着,想起自己刚刚推导出的困惑,不禁缩了缩手。



    李景七感觉到苏珺兮的退缩,心中疑惑之余不禁生出一丝气恼,回头看着苏珺兮,面色带着不解:“怎么了?”



    苏珺兮看着李景七的表情,虽然疑惑却一派坦然,不似掩藏了什么的心虚和迟疑,迟疑半晌,终究没有缩回手,只轻轻笑道:“没事。”



    “你看你手冰的。”李景七倒不再缠着这个话题,只嗔怪地看了苏珺兮一眼。



    苏珺兮回房加了衣服,没多久,长青也梳洗干净了,李景七便带着长青和长玄回了万径园。



    苏珺兮送走李景七三人,回头给阿虎看了伤上了药,又去瞧过王叔,才回房睡下。



    不想,这一觉苏珺兮睡得很不踏实。苏珺兮辗转反侧中,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却怎么也找不到家,行行重行行,一时大雨滂沱,间或又夹杂着今日的刀光血迹和恐惧焦灼,苏珺兮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不知不觉间便冷汗涔涔。



    突然,苏珺兮从梦中醒来,待想明白自己正躺在苏家的床上,而不是身在那没有尽头、充满刀光血迹的雨路上的时候,不由轻轻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苏珺兮恍然,自己已经把这个小小的苏家当做自己的家了。



    情绪一轻松下来,苏珺兮的耳朵便恢复了灵敏,立即就听到院子一侧仆人住的地方有轻微响动,苏珺兮疑惑,起身穿好了衣服,便往仆人住的地方寻去。此时天光微曦,一路上树影斑驳,苏珺兮心中却更是奇怪,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苏珺兮见是王叔和王婶的房间还亮着薄薄的烛光,心中一惊,暗道莫非王叔……想着便加快脚步朝王叔的房间走去。



    苏珺兮“吱呀”一声推开王叔房间虚掩着的门,急道:“是王叔出了状况?”



    门猛地打开时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响和苏珺兮突然而至的声音把房中的王婶、清风和清霜都骇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王叔没事的,就是后半夜有些发烧,王婶来喊我,我见你睡得不踏实,不敢再扰烦你,才没叫醒你的。”清风一边解释着,一边拧干了手中的棉布巾子,清水立即自清风手上重新落回盆里,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发出异常清晰的“哗啦啦”的声响。



    苏珺兮正要上前,却被清霜拦住,王婶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巾子,转头对苏珺兮说道:“小姐快回去吧,老头子是我男人,他要不要紧我自是心里有数的,这里有清风就够了,你且放心。你之前就有些伤寒的迹象,此时正是最凉的时候,可别真的着凉惹了风寒。”



    苏珺兮此刻确实也有些昏沉,一时说不上话,只对王婶点点头,便任由清霜半推半扶的回了闺房重新歇下。



    这一睡就睡到了巳时,苏珺兮醒时迷迷糊糊的,很不幸地发现自己真的得了伤寒。



    清风进来,见苏珺兮双眼浮肿,眼神涣散,骇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珺兮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道:“我得了伤寒。”倒似在撒娇。



    清风原本担心,但听到苏珺兮这难得的娇音却忍不住笑出来:“小姐,原不该笑的,只是每回都只有在你生病的时候才能见到你像一般闺阁女子似的撒娇,我就忍不住想笑一笑。”



    苏珺兮嘟着嘴白了清风一眼,又听清风接着说道:“小姐,你若不舒服,我便让李公子先回去了。”



    怎么不早说?苏珺兮一惊,不由着急起来:“他来多久了?府衙那边有消息了?”



    清风见状,又笑着打趣苏珺兮:“小姐慢慢来吧,横竖李公子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也不差再等半个时辰,我们管饭就是了!”



    苏珺兮闻言恨得咬牙切齿,这嘴巴厉害的!想着随手抓起软枕便轻轻地敲了清风一下,见清风惊呼一声随即告饶才略略解了气,起身梳洗。



    苏珺兮急着去见李景七,清风和清霜却执意拦着苏珺兮,要她用过早饭和汤药后再去,苏珺兮无奈,只好先吃早饭和喝药,倒是第一次这么爽快地把一碗苦不拉几的汤药喝得底朝天。



    苏珺兮原先着急反倒忘记了尴尬,此刻在客厅见了李景七,不禁就记起这一茬来,瞬间脸上飞上了一抹淡霞:“李公子见笑了,珺兮起晚了。”



    李景七听见苏珺兮浓浓的鼻音,不禁责怪道:“怎么还是惹了风寒?吃过药了?要不去歇着?”



    苏珺兮见李景七如此,倒是不似往日温淡,多了一丝憨态,不禁笑道:“谢谢李公子关心,李公子不必担心,我家里半吊子郎中多得是,早就逼着我喝过药了。”



    也是,李景七闻言笑开:“这倒是不假,只怕你家仆人就是不会诊脉看病,也能说出几个不寻常的药方来。”



    苏珺兮心中着急知道背后指使马大的是何人,便直接切入正题:“李公子过奖了,只是今日一早就来我家,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李景七点点头,示意一旁的长青说话,长青旋即转身对着苏珺兮将最新情况说了一遍:“昨日夜里刘大人就又提了这十来个犯人升了一次堂,这些人都不停地告冤枉喊不知情,后来刘大人不耐,就用了刑。除马大以外,其他十来人倒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原本也就只是一群不要命的,因此向来一句话也不问马大,有活就二话不说地跟着马大干。至于马大,刘大人倒是问出了好些话。”



    苏珺兮闻言,因急于知道幕后真凶,倒把对李景七如何能令八面玲珑的刘守敬连夜提审犯人的疑惑放置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