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怕自己的脚长得太长，晚上用布条紧紧包住睡觉。但她只包过两三次就不敢再包了，脚裹得太紧，睡觉时连气都难喘。等群英好不容易轮到休假回家时，看到母亲帮妹妹裹小脚的惨状，更没有裹小脚的想法了。



    母亲将妹妹的双脚用热水烫后，趁热将脚拇趾外的四个脚趾向脚底弯曲，紧贴脚底，然后将瓷碗碎片紧贴着肉一起紧紧裹起来，紧得瓷碗碎片都划破皮肉，渗出血水。这样还不算，母亲还逼妹妹下地行走，血水不停地从裹脚布中渗出，两个脚又臭又腥，每走一步都发出哀嚎。群爱忍得住疼痛，脚裹成变形的肉疙瘩，脚趾的正面变成了脚板心，完全扭曲地压在了脚板底下，成了三寸的“金莲”。小妹群勤在裹脚期间，因双脚发烂感染引起高烧，只得暂时解开裹脚布。等她病好再帮她裹脚时，脚已长过四寸，成了“铁莲”。因此再有人取笑群英为“大脚婆”时，她也无所谓了。有时候反而笑那些“金莲”、“银莲”、“铁莲”，你们能去邕江捉鱼吗？能去山上摘野果吗？能想去哪就去哪吗？不过她还是喜欢看嫚小姐走路的样子，真是好美好雅！



    群英每次休假回家，总对家里人说她在虞府过得很好，餐餐都有白米饭吃，有时还得吃红烧肉，不用为她担心。但离开家走向虞府时，眼泪总忍不住掉下来。



    老太太和吴夫人、夏姨娘坐在厅堂闲话时，老太太娘家侄媳妇小罗太太差罗管家送来了几包绿豆糕。



    小罗太太是罗老爷的继室，罗老爷的前妻因病去世多年，人们为了在称呼上不引起误会，对去世之人称为大罗太太，后娶回的称为小罗太太。小罗太太自认为做绿豆糕好吃，因些经常做了送亲戚。



    老太太低着头，望着手中正转着的佛珠，问罗管家：“你们老爷可好？”



    “回老姑太太的话，很好！”



    “生意好吗？”老太太又问。



    “一切正常！”



    “英明和英淑都好吗？”老太太抬起头来。



    “英明少爷和英淑小姐都好，正跟先生习字呢！”



    英明和英淑是罗老爷去世前妻所生，小罗太太进门后一直没生养。



    “男孩子学习就算了，英淑学这么多有什么用！”老太太嘀咕了一句。



    罗管家不敢做声，见老太太不再问话，说还有事，退出大厅。



    吴夫人对老太太说：“煜儿上次连吃了几块绿豆糕！”



    “是的。哦，也拿去给嫚儿尝尝！”老太太高兴地说道。



    “是！”服侍老太太的丫鬟风儿答应道。她拿起盘装上绿豆糕，准备送到嫚小姐的房中。



    吴夫人想了想，叫住风儿，对老太太说道：“妈，别让风儿拿去了，嫚儿挑食得很，拿去也不会吃，不如留着我们娘儿们自个吃。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对夏姨娘说：“你拿一些，等彬儿放学后给他吃！”



    “是！”夏姨娘忙站起来，接过风儿递来的绿豆糕。



    大少爷虞煜放学回府了，老太太看见他一脸的汗水，忙拉住他帮他擦身。



    虞煜已是进入青春期相貌英俊的翩翩少年，见奶奶还像对小孩一样对自己，想抢过毛巾自擦。但老太太不允许，还是帮他擦着。



    几个丫鬟还围在身边帮忙，如众星捧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