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木棉央求张伯伯讲打仗的故事。于是老张边抽烟边讲起他在冰天雪地的朝鲜打仗，然后从朝鲜回来，又到酷热的越南打仗。这两场战争都是那么地残酷，有些战友战死后，连尸体都运不回国。本来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是不应讲给小孩听的。可老张是个大老粗，也没念过什么书，想起什么就讲什么，反正也算打仗的故事。



    每次听打仗的故事，张文革听了就听了，没什么问题向她父亲提问。可木棉总有不少问题要问。她问：“张伯伯，我奶奶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我爷爷才去打日本鬼子。为什么你们要跑到人家的国家去打仗，还死那么多人！”



    “如果不去打，那美帝国主义就要打我们国家！”



    “我平时淘气了才挨打，是不是我们国家也淘气才挨打？”



    “这，老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位小姑娘的话！”



    木棉还想问别的问题，她奶奶在厨房里听到了，拿几个余甘果出来，哄两位小姑娘到门外去吃，然后对老张说：“木棉就这样，对什么事总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老张微笑着说道：“爱提问的小孩才好！”



    龙州镇有位老奶，她独生儿子当年跟国军退到台湾，音讯全无。她去世后，群英和一些街坊见她没儿孙送棺材上山，凄凄凉凉的，带着家人送那老奶的棺材上山。木棉也跟着奶奶一起去。



    埋葬那老奶后，木棉看到旁边有座老坟，墓碑都倒了，坟上长满了荒草，孤零零地立在坟场，走过去，拔那孤坟上的荒草。



    崔道公佬无意中看到木棉举动奇怪，走过去问木棉：“你为什么来到这孤坟上拔草？”



    “你看这坟的墓碑倒了，坟上又长满了荒草，一定很多年没人来拜祭了，死去的人一定很失望！”



    崔道公佬听了木棉的话，点了点头。



    崔道公佬主动来教木棉写毛笔字，买纸笔的钱都是他自掏腰包的。



    街坊看到了，笑着问他：“崔道公佬，你是不是要收木棉当徒弟，要教她学画符呀？”



    “天机不可泄露！”崔道公佬对街坊说。



    “崔道公又‘吹大炮’了！”街坊笑道。



    “我师傅想把木棉培养成……”



    崔道公佬忙打断玉安的话，说道：“你呀，就是守不住话！做我们这行的，泄露天机是要遭天遣的！”



    一街坊笑道：“谭玉安灌几口‘猫尿’后，话更多！”



    “遭天遣就遭天遣，反正人总要一死的！”玉安无所谓地说道。



    群英买菜回来，看到崔道公佬写给木棉临摹的毛笔字，吃惊地说道：“崔道公，想不到你写的毛笔字真好，写出的字跟我以前侍候过的虞煜少爷很像呢！”



    “乱写的！”崔道公佬笑道。



    这日，木棉在写毛笔字时，不知为什么，停下笔来，问在一旁补衣服的奶奶要爷爷的照片看。群英抹了抹眼泪，跟木棉说当年逃难，照片全都丢了。放在南宁民生路娘家那里的照片也因日军放火烧房，全毁了。



    木棉叹了一口气，说：“那真没有办法看到爷爷的照片了吗？”



    群英安慰木棉：“可能在台湾国军的档案馆里能找到爷爷的照片！”



    “台湾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过海！”



    “那我以后去台湾那里找！”木棉说。



    “好，木棉如果找到了爷爷的照片，那我们一起看！”群英和孙女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