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管家这是什么意思?”王大人脸色铁青地看着他问。
“王大人请息怒,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王爷出门前交待了奴才好好伺候柳夫人。大人就这样将夫人带走,奴才不好向王爷交待。”丰茗回的倒是不卑不亢,所谓宰相家里七品官,何况他还是个摄政王府的管家。
这王大人问问可以,调查也是看肃亲王的面子给他方便,但是要轻易带走王府里的人就不行。虽说这事牵扯到外交,但是他也不能让摄政王府太失了颜面。
“如果本官非要带走呢?”这王大人一直在外地当差,平日里仗着肃亲王的名头受惯了阿谀奉承,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今天在摄政王府里的奴才,一再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也气极了。
“那就要看看大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大,竟然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丰茗也回视他,眼中无一丝畏惧,自己虽是奴才,却也不是普通的奴才,就连平素里那些来拜访的大人都比自己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
两人对恃着互不相让,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
“王大人,丰管家,请听在下一言。”一个着铠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他年纪长于他们几岁,又在官场打滚多年,自然比之更加心思慎密,且会明哲保身。
“王大人刚刚上任,此事又涉及东华外邦,他也是职责所在。当然,丰管家协理偌大的王府也有你的难处。你们看这样如何?现在府里也乱的很,就让柳夫人先跟王大人回去,我们保证不为难她。丰管家也好全心整顿王府。一切等到雪落郡主醒了,王爷回府再做定夺如何?”
丰茗听了,犹豫在看了一眼柳色,现在王府的确很乱,这事若是有心人嫁祸,怕是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既然这王大人愿意接这个烫为山芋,那都尉又做了保证。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走了柳色,起码不会暗害她才对,不然待王爷回来,纵使他是肃亲王的侄女婿,怕是也保不住他。
心思回转,丰茗决定还是让一步。决心已定,手一挥,那些侍卫便退出了房里。
“柳夫人,请吧。”王大人见丰茗让步,冷笑着对柳色道。
柳色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小黛一眼,她正被鸢儿搂在怀里。她知道自己今天是非去不可了,不由暗叹了口气对鸢儿说:“好好照顾她。”自己便毅然地踏出了房门。
院外官兵开路,王大人与柳色、都尉渐渐撤出了凌雪阁,那举着火把的官兵也退出了房内,跟随着她们离去。
“小黛……小黛——”鸢儿抓着小黛的手,这才着急地叫起来。
“快去找个大夫来。”丰茗吩咐一个小厮去了,再转过头来时,却看到鸢儿不再唤着小黛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对劲。
她小心地松开了握着小黛的手,那只胳膊就那样直直的垂了下去,手打坚硬的地上。鸢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颤抖着手指去探小黛的鼻息,所触到的肌肤却是冰凉一片,已经没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鸢儿她紧紧地小黛的身体,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背,眼中一片赤红,泪哗哗地往下掉,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柳色还没有走远,还没有走出王府,所以她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柳色现在知道这个消息——
丰茗看着鸢儿的反应,心里出一阵阵的跟着难受,眼眶变得涩涩的……
——
清早,盛京的城门刚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就从城外驰来。穿过还无人迹的街道,在安静的街上留下一串清晰的马蹄声。
骏马最终停在摄政王府的大门外,萧倾城俐落的翻身下马,早在等待的奴仆接过僵绳,人已经大步跨进了府门。
“王爷。”等了一晚上的丰茗马上迎了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一边走着一边急问。身上的披风还带着霜雪,脸上的表情分外冷峻。
“昨晚吉庆楼里,雪落郡主的房里走了水。”丰茗边跟着他走边说明。
萧倾城回过身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来报的人只说府里走了水,却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雪落郡主怎么样?”他问着转朝吉庆楼的方向走去。
“还在昏迷中,所幸并没有伤到。”丰茗小心地回答着。
“驿站可有人来过?”萧倾城首先担心起凤鸣那边的反应。这可是涉及外邦关糸的事,东华是强国,不比南离,他们才刚刚歇了战,这时候还是尽量少起祸端为好。
“东华太子来看了一下,刚刚离去。”那太子看起来虽然温和,却跟自家主子一样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人看不透。
“失火原因呢?”脚步未停,他继续问着。
“当晚侍奉郡主的丫鬟因为身子不适早睡,并没有守夜。只是说半夜似是听到郡主房里有异动,便提了灯在外面叫了几声,雪落郡主没应,那丫鬟便以为雪落郡主睡着了。”丰茗说着,显得有点絮絮叨叨。
萧倾城突然停下来,低眸——冷冽的目光朝他身上射来,让丰茗惊出一身的冷汗。他身为府中总管多年,怎么能如此大意。
丰茗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心里想着这些都是小事,他心里打鼓的是,一会若是报了柳夫人被带走的事,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接着说。”萧倾城怒斥着,将目光调向烧了大半的吉庆楼。整个楼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中间的大厅连着正房的房顶坍塌下来,四周的支架倒还稳固。
而他们正站在大厅外的廊下,头上的顶子已经烧尽,只有一边一根粗大的柱子光秃秃地立在两侧,而丰茗就站在萧倾城右侧身后,后背的衣服上已沾了些许黑漆的灰烬。
“雪落郡主被救时,手脚都用绳索绑着,身上却无别的伤痕。”丰茗回答。
萧倾城因为他的话又调回目光,眸子深沉的可怕。为什么会绑雪落?她刚刚住进王府,谁会冲着她这个目标来?眸子定定地盯着神色慌张的丰茗,他又问:“还有什么?”丰茗跟了他多年,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还有话没有说完。
“……”丰茗张了张嘴,发现竟没有勇气向他提起柳色的事。
“王爷,求你救救柳夫人吧。”鸢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接着身影快速地奔了过来,并跪在了他面前。
鸢儿此时手里还托着一套青色的寿衣,是给小黛准备的。若是平日里,这些晦气的东西是万万不敢拿到萧倾城面前的。只是刚刚自己路过这里,正看到萧倾城跟丰茗站在吉庆楼前,心里一着急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这是什么?”萧倾城蹙眉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好像是给死人穿的,加上鸢儿之前的话,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昨晚上那个王大人带了好多官兵冲进了凌雪阁,说要带夫人去府衙问话……小黛一着急挡在了夫人面前……却不想被那些官兵推了出去,正好撞到了桌角上……”鸢儿哭着断断续续地叙述。
萧倾城剑眉打了好几个结,显示是对鸢儿的啰嗦显出不耐。但他还是从那语无伦次中抓到了重点,死的是小黛?小黛死了!那么柳色呢?他转过头来斜睨了眼丰茗问:“柳夫人呢?”
丰茗被盯的一阵紧张,赶紧跪下来回道:“那王大人在雪落郡主的窗下发现了柳夫人的玉,执意要带夫人去府衙——”
丰茗的话没有说完,只觉一道劲风突然从丰茗的头顶掠过,耳边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丰茗身后长廊下的柱子应声而倒,骤然碎裂在地上。
“王爷。”丰茗吓得跪在了地上打着哆嗦。
他从来没有见过萧倾城发这么大火,虽然早就预想到他听了也许会暴怒,可是这后果还是令他胆寒。
“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萧倾城冷冷地撂下这句话,急步又朝着大门外折回去。
鸢儿抱着衣服站起来,看着他朝大门外去了,心里知道他会去救柳色,心也安了下来。
丰茗却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柳色安静的坐在地上的草堆里。身上厚重的披风并不能为她完全遮挡住冰冷的寒意,可是那王大人似是铁了心要怠慢她一般,什么都不曾为她准备。
是啊,他若是将她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深夜抓自己来牢里。闭着眸子迷迷糊糊地盯着,唇边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她认命了,早已认命……
如此艰难地渡过了半夜,天色渐渐清明。看守她的女衙役端了碗清粥,手伸进铁栅里重重地搁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色抬起头来,看到那碗粘糊糊的东西,头又垂了下去。她太冷了,只能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膝,让自己尽量温暖一点。
“快吃吧,不然一会饿了可没人伺候你。”那女衙役冷冷地说着。
她并不知道柳色的是什么人,看衣着只道是哪个贵人家的妾室。不过就是在争宠中失了利,被弄进牢里来几天,这样的事她见得太多了。
柳色没有理她,头依然埋在双臂间。
“唉,我说你别不知好歹。”那女衙役见她这般反应冷淡,不由有点火了。
凤鸣进来的时候正是看到这样的画面,那娇小的身影卷缩在草堆。长长的青丝从红色的披风上倾泄下来,脸深埋在双臂里显得那般纤弱,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像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人忍心为难于她。
“柳夫人。”有外人在,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那么激动。
只是她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缩在那里的身影并没有反应,让他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紧张。
那女衙役听到声音看过去,竟一时就傻了眼,她在这牢里虽也见过许多来探监的富家子弟,却又何曾见过这般气度不凡的男子。不由得楞了,痴痴地看着他走上前来。
那个跟在凤鸣身后进来的衙役却是知道他的身份的,马上神色凝重地拉走了呆若木鸡的同伴。
散发着霉味的地牢里,阴风阵阵袭来。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卷缩的身子还是一动也没有动。
“柳儿。”他抓着牢里的铁栅叫着她,声音里隐隐藏着一丝颤抖。
柳色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凤鸣站在牢门外望着自己。
“凤公子。”她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样?”凤鸣的眼着急的从她全身上下扫过,好像在害怕着什么。还好,她身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伤口。
柳色唇边回以一抹淡淡的笑,尽管朱唇苍白,脸如土色:“雪落郡主怎么样?”
他应该是相信自己的吧?吉庆楼的失火说是她所为,怕是没有几个人相信。只是情势复杂,连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这又是那个人授意的一场戏?
“她没事,只是还没有醒来。”凤鸣回答,他倒不担心雪落,他担心的是眼前的柳色,若是没人保护,这个女子的命运将会如何。她会不会成为北夷开脱的借口?
“没事就好。”她仍然淡淡地笑着,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生与死。
就算东华与北夷就此绝裂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个最好的代罪羔羊,只因为所她代表的是南离,到时候所有的过错也只能她的,只能是南离的,这就是一个衰败国家的命运。
“我会救你。”凤鸣握着她手承诺。
她总是这样淡淡的笑着,却不知承担了多少沉重,那杏眸里的淡然和凄凉总是让他心痛。曾几何时,这双清冷凄楚的眸子已经驻在他的心里,日日夜夜牵扯着他的心。
柳色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唇角的笑意逐渐艰难。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里面的心痛和炙热,那些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总能让她清冷的心柔软。泪,不期然的掉落了一滴,落在地上的干草里。
“柳儿。”他抓到她手心里的一片冰凉,让他心惊。赶快动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递给她道:“这里阴冷,多穿一些吧。”
柳色却退后了一步,轻轻摇着头。他们现在在别人眼里,应该是敌对的关糸才对。他不应这样对自己好,会引起北夷的猜疑。
“你只管穿着,相信我。”他却仿若是世上最好的知己,皓眸中表达着知道她的顾及。
柳色素手轻抬,欲去接那件披风,却不想一声冷冷的嘲讽传来,让她嗖然收回了手。
“本王以为太子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竟如此的怜香惜玉。”萧倾城说着缓步从梯口走下来。
凤鸣侧目看到他,将递出去的披风收了回来。虽然没有接话,但恢复了神态自若。那淡淡的闲适是他修炼千年面具,不会就那么容易被打破。
萧倾城却也没有再理他,冷声对那女衙役说:“把门打开。”
“是。”那女衙役听了赶紧拿出钥匙,只听“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
萧倾城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柳色待的这间牢房并不小,他高大的身躯跨进来,竟让空间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柳儿,让你受苦了。”他上前去抱住她,将她冰冷的身体揽进怀里。
柳色木然地任他抱着,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他的一个玩偶罢了,他喜欢怎么演戏都随他。
萧倾城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手不着痕迹地摸上她的纤腰,大掌在那里狠捏了一下。
柳色吃痛,抬起眸来瞪了他一眼。
萧倾城回视着她,他不记得是半个月了还是更久,她都不曾这样瞧自己。所以这一刻他竟然感到心情愉悦,就那样突然笑了出来,脸上冷峻的线条变得柔软,那一刻仿佛让整个牢房都春暖花开。
两个狱卒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这就那个从进门就那像要冻死人的摄政王。他竟然就在那一瞬间就变了,因为一个女子的眼神。
“太子,雪落郡主的事本王会给你个交待。柳儿身子不好,我们就先走了。”萧倾城说完打横抱进她,在两个女衙役的惊呼声中离开了地牢。
柳色想挣扎,却突然看到了凤鸣。他很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眸子里有一丝忧伤划过。楞神间,自己已经被萧倾城抱出了牢房的门口。
他抱着她一步步地朝着那辆紫金色的马车而去,街边的人来人往都不由驻足惊叹着。
“那不是摄政王吗?”有人认出了萧倾城。
“他抱着是什么人啊?”有人疑惑。
“当然是那个南离第一美人啦。”有人耻笑他孤陋寡闻。
“好幸福,被摄政王这样的男人抱着太幸福了。”身边有位年轻的大嫂一脸陶醉。
“唉,红颜祸水呀”有人摇头叹息。
萧倾城唇边却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笑意,他突然爱上这种感觉,爱上在众目睽睽下,宣示她是他的女人的这种感觉。
凤鸣站在牢房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抱着柳色离开。耳边传来那些刺耳的议论声,手不自觉地紧握紧握着,心里好似在被疼痛剧烈撕扯着。
他的眼中一片赤红,他突然很妒忌那个男人,从来没有过的嫉妒在瞬间吞噬着他的心。可是他却只能隐忍,为了国家,为了和平,也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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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萧倾城将她放在软榻上。用自己的身子环绕着她,大手则包裹着她手心里的冰冷,温柔地问:“冻坏了吧?”
柳色没有出声,只是任他搓着自己的手。
萧倾城并不在意,继续朝她的手心呵着气,低声朝车外道:“回府。”
马车渐渐平稳地前行,驶进热闹的人潮。
柳色则抬起眸子来看着他,杏眸里一片冰冷地问着:“王爷这次又想做什么?”
萧倾城为她搓热手的动作停住,眸子渐渐沉了下去:“你想要说什么?”
柳色回望着他眼里渐起的阴霾,冷冷地抽回手,眸子没有一丝的畏惧地质问道:“刚刚夺了南离的五座城池还不够吗?王爷你到底还想要什么?难道非要联合东华将南离彻底的分割才甘心吗?”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她的脖子一下子就被他掐住,那样子就像一个捕食猎物的豹子,柳色纤细的脖子随时都可能会被他捏碎一般。萧倾城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她不曾察觉的心痛,她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惹怒自己?
柳色的头撞上车厢的一角,额角传来隐隐的疼痛。她没有反抗,唇边又习惯性地勾起清冷的笑意。这才是真正的他,没有观众了,又何必掩饰。
“想死吗?”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加大,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是那样碍眼。
自己大清早急匆匆地赶来,一路都在担心她在牢里受苦,怕她虚弱的身子受不了,更怕别人擅自对她动刑。而在她眼里,那嫁祸她的一切竟都变成了他授意的了吗?
“王爷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王爷往日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必会奉还。”她恨恨地看着他说。
“凭你?”他轻蔑地看着她笑,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会让你后悔。”也许她现在处于弱势,但是那眼中的坚定让人不容忽视。
“你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你身上从开始到现在,到底有什么可以令本王忌惮?还是说想要依靠那个所谓的东华太子?难道你还想用这副残花败柳的身子去勾引他不成?”他只要想到刚刚在地牢里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吞噬了一般的痛恨。她竟然对着别的男人哭泣,露出那般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无耻。”她扬起手来就要往那张可恶的脸上打去,却被他的另一只手半路死死地抓下来。
“怎么?被本王说中了,恼羞成怒?”抓着她皓腕的那只手狠狠地使着力。他猛然发现曾几何时,这个动不动就吓的发抖的女子变了,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出了小爪子,还敢跟自己动手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牵累别人。”凤鸣是她的救命恩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哪里像眼前这个小人,妄有权势,只会利用自己而已。
“别人?”放在她脖子上的大掌松开,身子突然欺了上去。在自己生死之间的时候,她居然还在维护别人,这让他想了某夜的庙会上,她好像也曾这般的去维护那个男人。
“你要做什么?”身上的重量带着另外一种危险,让她心里恐慌地睁开了眼。
“你说我要做什么。”萧倾城不顾她的反抗,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衫。
“住手——住手——畜生。”她哭喊着挣扎,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衣衫被他一件一件剥落。
不要,她不要。他在那样重重的伤了她之后,他凭什么还能这般对自己予取予求。
“我会让你眼里没有别人,只有本王。”他眼中痴狂,已经被自己所不知道的妒意淹没了理智。
“不——”随着她的惨叫,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被他扯烂。
“我提醒你,外面可是人来人往,如果你希望别人来围观,就叫得更大声一点。”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最无耻的威胁。
“萧倾城,我恨你,我恨你。”泪水从眼中冲刷下来,她只能低低地吼着。他为什么总有办法,如此残忍的一次又一次践踏着自己的尊严。
手指轻柔地刮着她细嫩的脸颊,他笑得轻柔又残忍:“如果痛能让你永远记住本王,那本王就只能让你一直痛下去,做唯一让你痛过的男人。”
莹白的身子暴露在冰寒的空气中,让她受寒地轻颤了着。萧倾城的整个身子覆了上来,凉凉的衣料贴着她的肌肤,羞耻盈满了她的身心。
柳色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他,不去看那张恶魔般的嘴脸。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
——
一件华丽的黑色描金大氅,包裹着她的光裸的身子,被萧倾城堂而皇之的抱进了王府。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看到那些奴仆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早已是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
稳健的步伐进了凌雪阁,院子里很静,那些下人看到萧倾城柳色回来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鸢儿看到萧倾城抱着柳色直奔寝室,便匆匆地跟了过去。
“准备热水。”脚刚踏进去,就听到萧倾城的吩咐传来。
鸢儿向身侧小丫鬟使了个眼神,她领命快步去叫人准备。知道此时入内室不方便,自己就站在外室里,随时听候差遣。
柳色安静的躺在床上,眸子空洞地盯着床顶,看也不想再看萧倾城一眼。
他手指轻轻滑过她细嫩的脸颊,将沾在上面的发丝拔开,柳色却只是撇过脸去。
萧倾城轻叹了口气,心里一阵烦乱。起身走向外室,对鸢儿说:“好好伺候夫人。”便出了凌雪阁。
鸢儿待他走了,才去了内室,有些不太放心地看了看柳色。她已经闭了眼,显得有些疲累,除了脸色很差以外,好像没有别的异常。
这时提着热水的下人已经进了门来,轻手轻脚的将热水弄好,关了房门。
“夫人,起来洗洗吧。”鸢儿轻声说着。
柳色闻言睁开眸子,自己裹着那件大氅下了床,玉足踩在冰凉的地上,一步一步朝着屏风后走去。
“夫人!”鸢儿惊叫。她还没有出小月子,脚是不能受寒的。
柳色对她清浅的笑着,自顾自的走到屏风后,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露出光裸莹白的身子,只是上面青紫的痕迹太过触目惊心,腿间还残留着一些未干的血迹。让跟进来鸢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色只当没有听见,毅然地跨进温热的水里。一点一点慢慢清洗着,清洗着身上的疼痛,清洗着萧倾城在她身上留下的屈辱和味道。
鸢儿当然也知道那是谁的所为,这样的事自然不敢多言。只是站在桶边小心服侍着她,眼中盛满心疼。
清洗了身子,换上干净的内衫,疲累的柳色卷缩在床上,闭目开始休息。
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小丫鬟端了热粥来,鸢儿接了过来走向柳色,轻声唤着:“夫人起来吃点东西吧。”
柳色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现在的她真的吃不下去,不想再勉强自己。
鸢儿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再劝,正想将粥搁下,却听到柳色低低问:“鸢儿,小黛的伤怎么样?”
鸢儿端着粥的手抖了一下,盅盖发现一声轻微的脆响。却仿佛给了柳色什么感应,让她骤然睁开眸子。
“小黛呢?”柳色坐起身来问着。
鸢儿唇边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说:“小黛头伤得重了些,不能见风的,我就让她在自己房里待着了。”她觉得现在柳色很脆弱,实在不忍告诉她小黛的事,这个女子所经受的打击已经太多,让人心疼的都不忍看她。
“真的?”柳色细细地盯着她问。
刚刚自己回来,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但是鸢儿的反应太反常,让她不得不疑心。
“难道我还敢骗夫人吗?”她故作轻松地笑着,眼中却不争气的含了泪花。
这让柳色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股不好的预感强烈地袭来。促使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朝着小黛的房间跑去。
“夫人!”鸢儿心里暗叫一声糟,想拦已经来不及。
她看着柳色仅穿着单薄的内衫身影出了屋子,奔跑在满院的梅红里,那般的慌乱。
柳色急步奔进小黛的房里,感到一股凉嗖嗖的风吹过来。目光从床上慢慢地,一点点环绕过室内,在一个青色的木棺映入眼帘时,让她骤然睁大了双眼。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青色的木棺,浑身颤抖着走上前去,心被无边的恐惧吞没着,却还是坚持地往前走。
一步一步终于来到那个棺前,棺盖还未盖上,所以小黛清秀的五官很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穿着一件很素雅的衣裳,乌黑的发丝被梳得整齐,脸上的妆也很精致,只有额角有点点的伤痕露出来。
她就那样楞楞地看着,竟一时忘了反应。
“夫人!”身后传来鸢儿担忧的声音,她回头去看鸢儿,眸子一片空洞。
柳色的脸上扬起一丝苍白的笑意,声音颤抖地对鸢儿说:“你和小黛是不是又在跟我开玩笑。”
鸢儿看着她脆弱的自欺欺人,看着自己的眸里带着近乎乞求。她没有回答她,她不忍回答,只是紧咬着下唇,低低的呜咽从嘴里溢出来。
“不——”柳色那一声叫得分外凄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双手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突然听不到任何声响。
“夫人!”鸢儿惊叫着,上前来接住柳色倒下来的身子……
天色有些阴暗,一片灰蒙蒙的色彩,仿佛沉闷的气氛笼罩在摄政王府。
房间里,太医们正在床边为昏迷不醒的雪落诊治。萧倾城坐在外室里,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房间里很静,只有里间几个太医诊断间发出的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听来格外清晰。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萧倾城将桌上的一整壶茶都喝完了,那些太医依然还在站在雪落的床边,不时各自交换着眼神,个个眉头深锁。
其中一个太医拿眼偷偷朝他瞧了一眼,却正对上他深如寒潭的眸子,吓得一个哆嗦,身子一软跪了下来。他这一跪也带动了其它人的恐惧,一时间全陆续地跪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滚!”萧倾城看着众人怒斥。
几人听了对望一眼,似乎不能相信王爷居然没惩罚他们。而后快速回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房门外快速退去。
萧倾城看着空空荡荡的床上,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燥,扬手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惊得房里的几个丫鬟身子都颤了一下,个个战战兢兢。门口的丰茗听了声响朝房里瞧了一眼,只看到主子阴沉的脸。
心道这是怎么了?以前天大的事主子也会冷静、隐忍,最近却常常看到他发脾气。
“丰管家。”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丰茗不由向身后看去。
来人二十五岁上下,长得眉清目秀,一身的太医服饰,身上还背着一个红木药箱,正是刚刚随众人退出去的太医之一。
丰茗赶紧将他拉至门后,小声问:“大人突然折返是有什么事吗?”主子现在明显心情不好,他进去指不定就撞到枪口上。
“嗯,下官确实有事要禀告王爷。”犹豫了一下,那表情似是最后下了决心。
“王爷现在心情不悦,大人是不是——”下次再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房内传来一声低吼:“让他进来。”
“是。”丰茗连忙应着,无奈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太医,心想他还是太年轻了。
那太医得了允许,缓步走回房内。一边将药箱放置在地上,一边向萧倾城行着跪拜之礼:“下官叶晋参见王爷。”
“你们都下去吧。”萧倾城对房里的下人说。
“是。”众丫鬟福了一福,从雪落的房间内鱼贯而出。
“将门关上。”话音落,丰茗小心地为他们关了门。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萧倾城与那叶晋两个人了。萧倾城并没有马上让他起来,眼眸稍稍低垂,侧过头去看着他,眸中射出的光芒却是犀利的。
叶晋的眼睛则死盯着地上的碎片,感觉到萧倾城的目光如穿透人心般,让他泛起一阵阵的紧张,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起来吧。”许久,萧倾城才淡淡地说,让人听不出情绪。
“谢王爷。”叶晋这才站起来。
“说吧。”很简短的两个字,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叶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竟发现自己很难发出声来。
“你出去又折回来,难道不是要跟本王说说雪落郡主的病情?”萧倾城盯着他的紧张,有点不耐。
“是,下官……下官等检查了郡主的病,郡主身上并无伤口,一般因为浓烟导致窒息、昏迷,用了药也应已醒来——”叶晋有点紧张,一边说着一边斟酌措词。
“直接说结果。”萧倾城沉声道,他不想听那些废话。
“是……下官在郡主口中发现了些药粉,成分很是特别……应该是中毒之象。”叶晋回答。
“中毒?”萧倾城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此药本不会致人昏迷,服下之人若没人催动,也与常人无异,却因与大火浓烟相……”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因萧倾城向他摆了手。
“可知道是什么毒?”萧倾城又问。
叶晋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应该是南海秦家的催人散……只是南海秦家十年前惨遭灭门,早在江湖消失踪迹了。”
南海秦家曾是南离边境的一个庞大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颇高。十年前却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传闻并无一人生还。
叶晋虽然出身医学世家,却从小喜欢游荡江湖,尤其是对那些奇异的药理,更是痴迷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三年前他就曾见人中过这样的毒,所以就此追察了一番,除了知道这是秦家的毒外,却最终一无所获,不想今日竟在这宫廷中又碰到了。
催人散!萧倾城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竟然是萧云做的。他记得曾见过萧云身边那两个丫鬟用过这种毒,当时秦毅也曾怀疑过,却一直未追察出原由。怪不得那些太医个个自畏,原来是牵扯到了肃亲王。
“王爷?”叶晋看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有办法解毒?”萧倾城又问。
“下官尽力一试。”叶晋心中虽有九成把握,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萧倾城听了,心便也定了。他点点头道:“下去准备吧。”他并不想让人扯出南海秦家的人,那样对他们北夷不是好事。
“是。”叶晋恭敬地应着,缓缓退了出去。
萧倾城快步走到雪落床前,目光炯炯地盯了她半晌,才俯下身来,用手指轻刮了她唇角的一点粉末,放在鼻间嗅了嗅,眸色变得更深。萧云,这次你玩笑开得太大了。
“王爷。”门外又传来丰茗的叫声。
“什么事?”萧倾城站起身,将指尖上那点粉末,不着痕迹的抹掉。
“肃亲王求见。”丰茗回道。
萧倾城听了,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肃亲王?他此时怎么会来找他做什么?难道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次又闯了祸端?
“偏厅奉茶,本王马上就到。”扫了一眼昏迷中的雪落,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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