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畔,波光凌凌,垂柳枝在微风下拂动。水池中央连片的绿叶中,伸展出几枝娇美的红荷,花瓣在迎风中颤动着。
“姐姐,我发觉那个女人跟你长得好像哦。”身边仍是那个少年的说话声,一路叽叽喳喳,一点也不介意柳色理不理他,非常的自在、熟络。
柳色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浅笑着看他。那唇角总带着坏坏笑,眸子却又单纯、明亮,好像对人性很容易卸下心房,就像一个没长大又淘气的孩子。
“姐姐,我长得好看吗?”见柳色一直盯着自己,他将俊脸直接凑到柳色的眼前,方便她更清楚的打量自己,那般坦率。
柳色笑着点点头,道:“还没谢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呢。”
“那倒不用客气。”他挥挥手,表示并不是很在意那些虚礼,道:“不过幸好那两个离国的礼部官员认出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你解毒。”
柳色听了朱唇轻勾,又不再说话。
“姐姐为什么会中毒?”他很是好奇。
而且那个东华太子好像也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似的,解药随手便能拿出来。太奇怪了,难道是那个男人给她的下毒,可是她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柳色却故意转变话题地问着他。
看他身上也是贵气不凡,又被那两个礼部官员接到这里,想必又是哪个国家的皇亲贵胄吧。
“我叫朝晨,姐姐以后叫我阿晨就好了。”他笑得洒脱,没有一丝拘束。
朝晨?“原来是西岳国的王子。”早料想他身份定是不凡的,倒没想到竟是被称作当今绝世四公子之一的西朝晨,原来他的年纪竟然这般的小。
“姐姐不会因为我是西岳人而不喜欢我吧?”他眸子暗了几分,小心地看着柳色。
他竟然会为这个而不安?柳色对他安抚地笑着道:“怎么会呢。”
“那就好。”他雀跃的差点跳起来。
“王子,王子。”池塘对面跑来一个侍从模样的人,年纪也不太,跟朝晨差不多,跑得气喘吁吁。
“虎子,什么事那么着急?”朝晨笑嘻嘻地看着他问。
“王子你出门要告诉奴才一声啊,这身在异国,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哪。”那叫虎子快速上前说着,还不忘拿眼瞟着柳色。
“我就是来看看姐姐的毒解了没,又没出这府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朝晨并不在意,回头对柳色抱歉地笑着。
“我的王子唉,这可是离国,前南离的余孽未清,听说昨晚还发生劫狱事件了呢,你可要小心点。”那虎子急拉着朝晨叮嘱,没一点奴才对主子的恭敬样。
“劫狱?”朝晨问着,眸子变得璨亮,显然对这样的事非常的好奇。
“听说是去劫的前朝柳相……这个奴才不清楚啦,王子还跟奴才回去吧。”那人叫虎子正想八卦,才猛然想起主子喜好热闹,便赶紧住了嘴。
柳色听到那“柳相”二字时,心里却不由‘咯噔’了一下。昨晚真的有人去救父亲?
“你听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嘛。”朝晨的兴趣似是被引了起来,满脸充满好奇。
那叫虎子的为难地看了一眼柳色,将朝晨拉到一旁低声说:“王子想听,我们回去说。”
这人多眼杂的,他也不能在异国人面前乱议论这些事。怕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又拿此来大做文章,给自己国家带来麻烦就好了。
“好,那快走吧。”朝晨应着,拉起那叫虎子的便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回头对柳色挥着手道:“姐姐,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过去看你。”
“这西岳的王子真有趣。”绿儿目光盯着那已跑远的朝晨,笑着对柳色说。
柳色的思绪却已经转到‘劫狱’的事上,这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心想着应该去找凤鸣商量一下,便转身朝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哎,小姐。”绿儿收回目光,却发现柳色已经走开,只好急急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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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柳色跟绿儿站在凤鸣的门口,这敲门的声音已经连续了很久,里面却不见有人应声。不由让人心里疑惑,是人睡得太沉还是根本不在?
“小姐。”绿儿举着敲门的手,转过头来为难地看着柳色。心想凤鸣也许根本就不在,她总不能一直敲下去吧?
柳色终于走上前来,绿儿则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开路。柳色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门推开,然后举步进了房里。目光扫一遍室内,发现果然是没有人的。房里的一切整洁,并没有任何异状。
“绿儿,你确定太子说要回来休息吗?”凤鸣如果出去的话,应该会让人告诉自己一声才对啊。
“是的,我还亲眼看到太子进了房门呢。”绿儿眼神疑惑。都熬了一夜,难道没有休息又出去了?
柳**到床边,发现被子上是有些摺痕,是被人躺过留下的,说明凤鸣确实曾经回来过。
“奇怪,太子去哪了呢?”绿儿蹙眉。昨晚陪了柳色一夜,直到今天中午才回房休息,而现在竟然不在房里。
柳色又走向房内的那张梨木桌子,手指碰了碰还剩了一半茶水的杯子,一点余温也没有,说明出去的时间不短了。
会去哪呢?难道也是听说了昨晚劫狱的事,怕自己担心,所以没有告诉自己便出去了?
“温姑娘!”房外传来一声叫唤。
柳色抬步走到门口,见到一个着东华服侍的下人,很恭敬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她问,这人她常常见,时常在院里奔走。
“主子此时在西街丰泰楼,请姑娘过去了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相商。”那人回答。
“好。”柳色应着。
“马车已经备好,请姑娘跟我来。”那人垂首说着,前面带路去了。
“好。”柳色应着出了门,眼神示意让小黛将凤鸣的门关好。
随着那个下人来到柳府的大门,便看到一辆天蓝锦马车停在那里。
“姑娘请。”那人在车下放了个阶梯凳,方便柳色踩踏上车。
她回头朝府门院里看了看,心想着绿儿那丫头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跟出来?
“请姑娘快些,太子好像很急。”那人催促。
柳色听了,心里更加确定是父亲的事。便想着不带绿儿去也好,便缓步上了马车。
车子缓缓过了府门,行入热闹的街道。透过纱窗看到外面沿街的店铺门面都刷得崭新,门口也挂起了红红的灯笼,似乎是在为了明天的封王大典庆贺。
拥挤的人潮里有杂耍的、也有卖艺的,鼓掌和叫好声一片接着一片。都让她不禁感叹,京都,果然就是京都。不管是不是刚刚换了君王,也不管是不是被异国入侵,那些人竟那么快就忘了所有的国仇家恨,多么奇怪。
车子这时猛然停顿了下,柳色的身子也跟着晃了一晃。却不知道为什么,头忽然就晕晕沉沉起来,外面的吵杂声突然好像隔了很远,眼前也渐渐模糊。
车门这时被人打开,一个模糊的人影进了车厢。
“温姑娘,我们到了。”那人凑到她面前说着。
柳色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是那个驾车的人在跟自己说话,奇怪的是他竟然捧着一个香炉在她面前。袅袅的香气从炉里飘出来,吸入她的鼻翼。这……这好像是一直燃在桌上的檀香——
却已经来不及多想,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软榻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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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柳色再醒来时,夜色已经降临。
她就躺在房间冰凉的地上,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当陌生的摆设迎入眼帘,她才猛然清醒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昏前,看到里那个下人捧了香炉给自己闻的。如此看来倒像是有人趁凤鸣不在,将自己绑架了。意识到这一点,她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好,那人只是将自己丢在地上,并没有捆住她的手脚,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目光扫了一遍室内,她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其它人。只有桌上燃了一盏油灯,光线有点暗。静下心来细听,窗户外隐隐传来一些很真切的乐声、歌声,还有女人、男人的欢笑声,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移步走到窗边,小心地试着推了推窗子,竟然很轻易就开了。向外望去——她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座阁楼上,下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而她的窗下是一片池水,沿着池水的青石路上点燃着红色的灯笼,一直延伸到院落中间搭的那个舞台下。
此时台上正有一个女子在弹琴吟歌,台子的那一面摆放着桌椅。许许多多打扮妖娆的女子,跟华服男子搂抱在一起,喝着酒调笑。
看到这里,柳色的脸色已经煞白,她好像隐约知道了这里,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烟花之地。身子顿时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主子。”门外传来两个男子的叫声,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去,看到门上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接着门板被人推开,那个男子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慢,却好像要很清晰印在柳色的心上一样。仿佛过了很久,那人才来到柳色的面前。
他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长得很高,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衣,很合体的包裹着他劲瘦的身材。
“你是什么人?”她心中里害怕,却故作镇定地出口。
那人蹲下身来,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铁制面具,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他伸出手来,用力的掐住了柳色的下颌打量着。
“放开。”柳色的手用力地扳着他的手指,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扳开,反而弄得自己的脸颊很痛。
“长得不错,也有个性,难怪会迷倒绝世的两大公子。”男子说着,终于放开了她。
“你抓我来做什么?”柳色揉着自己发疼的脸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带着面具,她却可以感觉到他此时在笑,只是分不清是玩味还是真的愉快。
“想跟姑娘做笔交易。”他站起身来,缓缓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交易?”柳色不解地问,自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此轻易就抓了自己,应该是监视他们很久了。
“我帮你把你父亲救出来,你帮我找到一样东西。如何?”他闲适地拔弄着桌上的灯芯,光线忽明忽暗。
“什么东西?”柳色小心地问。
想到昨晚劫狱的事,难道是眼前这人所为?
“凰簪!”他侧过头来,回答的很干脆。
“凰簪?”柳色蹙眉,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东西。
“对,只要帮我得到它,我保证你的父亲会平安无事。”
“可是……我根本不曾听过这样东西,又如何帮你找来?”这凰簪到底有什么用?
“只要你肯接近萧倾城,凭他对你的宠爱,这件东西对你而言唾手可得。”男子的气息吐在耳朵上,她才猛然发现这人不知何时竟已经离自己那么近了。
“那你又如何保我父亲平安?”感觉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很危险,她不由向后稍稍挪了挪,却正好撞上了他的肩。
“劫狱,或者……只要你愿意,他还能过上以前位极人臣的日子。”他的手勾住她的纤腰,将她身子倾倒,眼神极尽魅惑。
“我只要回到萧倾城的身边,他一样可以保命,一样可以位极人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合作?”她不屑地说着,想要自己站起来,他却不放手。
“因为那个人跟你有国仇家恨,难道你想你们柳家永远都背负这祸国的千古骂名?”他说着,唇已经压上了她的唇角。说到国仇家恨时,瞳孔里迸射出嗜血的恨意。
柳色终于再也镇定不下去,撇过头去,他的唇却恰巧擦过她的柔嫩的颊,鼻尖瞬间芳香四溢。
“答应我,就可以放你回去。”他终于放开了她。
“我若是不答应呢?”得到短暂的自由,她不甘示弱地反问。
她不会再回到萧倾城的身边,在答应过凤鸣时,她就已经决心。所以任何理由对他而言都会是背叛,她们可以一起努力去营救父亲,但对萧倾城绝不妥协。
“不答应?”那人的眸子冷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向柳色。
她身子后退,直到腰抵住冰凉的窗台,外面的吵杂声传进耳里,才发现自已已经退到了窗边,再无路可退。
“那就留在这里接客好了,我会在一夜之间,就将你变成个人尽可夫的ji子。”他威胁着欺近。
“你敢——”柳色看着那个他冷森的眼神,心里有些着慌。直觉的,这个人并不是说着玩的,而且他现在能做到。
“就是不知道当萧倾城和东华太子看到你残败的身子的时候,他们会作何感想。”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上下移,慢慢抚过白皙纤长的脖颈,伸进她肩头的衣襟里。
柳色只觉得一阵恶心,拼命的挣扎。他的另一只手却将她牢牢锁在怀里,笑得邪肆:“不答应也是可以的,我正好想尝尝萧倾城的女人。”
“下流。”柳色大骂着伸出手,可是却没有打下去,手腕就被他紧紧扣住。
“漂亮又烈性的女人我喜欢,虽然不太听话,可是将她们撕碎的过程却令人兴奋。”他说着,话语间传来隐隐的笑意。可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很大,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都受不了了。
可是柳色就是有那股倔劲,只是用杏目恨恨地看着他,贝齿紧咬着下唇,连吭都没吭一声。
那男子眼中有赞赏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敢碰我,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她大喊着。
“那就一起毁灭吧。”他说着将她推倒在地上,眼中满是疯狂。
柳色想爬起来已经来不及,他的身子欺压在她身上,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柳色终于感到害怕起来,她拼命的挣扎着,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这里是ji院,外面的人只是花钱来做乐的,别说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只是在想是老鸨在教训新来的姑娘,哪里肯有人插手。
衣衫半褪,他银白的牙啃咬着她细嫩的肩头,带着某种蚀骨的仇恨。
“我答应你,我答应……”泪从粉颊上掉落,她终于不再倔强。
那人终于停止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早就知道烈性的女子最怕什么,他又怎么可能失手。
“最好别耍花样,因为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被服了‘脂红’。”他说站起来。
“脂红?”她也赶紧站起来。那是什么药?为什么她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别紧张,乖乖听话,不会有事的。”他轻拍了拍她的脸,就像在安抚一只猫儿,然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她着急地问。
“你会被直接送到萧倾城身边。”他神秘地说着,一切似乎早有计划。
门被关上,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静。柳色瘫软在地上,拢着自己残破的衣衫。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曾经的那些画面,萧倾城刻意的温柔,萧倾城的残虐,自己的孩子和小黛的死……
萧倾城带给自己的痛太多太多,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些痛苦中走出来,难道就因为刚刚那个人,她就要继续回到他的身边?继续在痛苦中挣扎吗?
开着的窗还没有关,那些淫笑秽语从外面传进来。她目光茫然地越过他们,落到窗下的池水上。里面正有几只船灯飘过,微弱的光闪烁在朦胧的眸子里。
“柳姑娘,收拾好了没?我们带你上路。”门外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想必是这里的老鸨。
她慌了一下,目光落到桌边的椅子上,眼里闪过一丝绝决,道:“等一下。”
“姑娘快点,时辰差不多啦。”门外传来催促,好像是计划誓在必行。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容不得多作考虑,她上前搬起了那只凳子,将它放在窗下。
门外一时寂静,她小心地踩踏上去,爬上了窗子。往下看,真的好高,头都有点晕。
“姑娘?”门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有些不安地叫。
柳色的唇边却勾起一抹轻笑,目光绝然,是生是死,她都听天由命。
“姑娘!”门外的人终于将门推开,却只看到一片素雅的衣衫从窗外飘落下去。
“救命啊——”那老鸨害怕地失控尖叫起来。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在急速地坠落。柳色闭着眼睛,在等待落水的那一刻。自己也不知道水是深还是浅的,一切未知……
可是腰间忽然一紧,下坠的速度一下子平缓下来。她不由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萧湛。
“柳夫人?”平稳落地,他眼中闪过惊诧。自己刚刚正在台下看表演,突然瞧见池后的阁楼里跳下一个女子,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她。
“你怎么了?”再看她此时头发凌乱,衣衫破碎,他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又要有许多人倒霉了。
“救我……”话没说完,突觉得颈间一麻,她就晕了过去。
“喂-喂——”萧湛着急地叫着,她却已经没了反应。
“王爷?”他身后跑来两个侍卫,都穿着下人的服饰。
“先离开这里再说。”目光戒备地扫过四周,他抱起柳色就朝外走,两个侍卫谨慎地跟在他的身后,很快便出了这家妓院。
马车就停在外面,他们一出门,立刻就有几个暗卫围了上来。
“你们几个先跟我走,其它人继续监视。”萧湛吩咐,马车渐渐驶出这条烟花巷子。
“主子,为什么不将那个女人夺回来?”这家名叫“花满楼”的ji院门口,老鸨不解地看着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没必要了,因为她现在就会被送进宫里。”那男子肯定地说,听来心情愉悦。
“为什么?”老鸨更不解了。
“因为刚才那人就是萧倾城的弟弟萧湛,北夷的洛亲王。看来他是对咱们这个地方起疑了,若不是那个女人从窗户跳下去,我们今天会怎么死都不知道。”他还真该感谢那个女人,她居然不怕死!
“主子!”老鸨惊呼。
“楞着做什么,赶紧安排我们的人暗中撤离,难道等着官兵围剿吗?”那人冷斥。
“是。”那老鸨看起来也不甚机灵,慌忙地应着去了。
那男子侧头,目光扫过街上所有的ji子和嫖客,还有马车边蹲守的下人。目光如鹰般锐利,扶着门板的手指却已经嵌进木头里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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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爷,洛王爷你不能进去——”门口传来太监焦急的喊叫,却挡不住萧湛闯进寝宫的脚步。
萧倾城此时正慵懒半躺在他的龙床上,衣襟半敞地露着精壮的胸膛,这样的他看起来少了平日的几分霸气和冷酷,多了一丝邪肆和魅惑。
柳芊芊酥胸半露地坐在身侧,涂着丹蔻的纤指细细的拔着葡萄,然后很娇媚地喂进萧倾城的嘴里,媚眼水波,无限风情。却突然见一个男子闯进来,吓得直接躲进萧倾城的怀里。
“湛,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萧倾城如此说着,可是语调间并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拿手轻拍着柳芊芊外露的细嫩肩头,如此安抚了一下。
萧湛看着他如此享受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道:“湛本以为王兄很在乎你的柳夫人,没想到也是随时可以替代的,看来是湛多管闲事了。”
本来就是嘛,像萧倾城这样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子那般痴情。说到底,所有的执着,也不过是男人的霸道和征服欲作崇罢了。这不,一个相似的女人,很快就可以将她取代。而自己还巴巴的将这个女人送来,真是吃力又不讨好啊。
萧倾城却因为他的话而抬起了阴沉的眸子,当他的目光落在萧湛怀中的女子身上时,那阴沉的眸子在瞬间就变色彩。
“她怎么了?”萧倾城惊问,身子已经迅速掠了过去,也不管怀里的柳芊芊是不是摔了。
“王爷?”爬在地上的柳芊芊哀怨地看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抱过柳色,目光扫过她泛青的下颌,肩头的齿痕,还有腕间的紫红。眼中有痛,但更多的是杀气。
“一言难尽,王兄还是先传个太医给她看看吧。”萧湛现在是实在看不懂他了。
“传太医。”萧倾城头都没抬地说着,身边的太监赶紧朝外面跑去,萧倾城则抱着柳色快步走到自己床榻上。
“这不是柳儿吗?”柳芊芊疑惑地看着狼狈的柳色。
这贱人不是跟东华太子在一起吗?怎么又弄得这么惨?还是这时候被送进宫里来,自己今晚可是好不容易才亲近到萧倾城的。
“滚出去。”萧倾城却是头也没抬,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柳芊芊楞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脸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王爷。”柳芊芊不甘地扯着他的衣袖。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柳色那个贱人刚来,他的脸就说变就变了呢。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萧倾城最烦这种没眼色的女人。
“是。”伺候的时候久了,这些宫人也多少了解一点这新主子。只要他的命令照做就是了,只有这样才会少受惩罚。所以这一声回答的很干脆,并且立刻有两个宫人上前,并将柳芊芊架了起来。
“王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王爷……”柳芊芊哭喊着,但还是被拖到了殿外。
殿外传来柳芊芊不甘的喊叫,伴着低低的饮泣声。不禁让人感叹:自古便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那萧倾城本就是个无情,甚至冷酷的人。
萧湛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王兄真的变了吗?对待女人依然这般翻脸无情。但若说没变,床榻上的女子又为何总是独独例外?
“你怎么还站在这?到外面候着去。”萧倾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萧湛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这时那个传太医的太监已经领了个背药箱的御医进来,顾不得跟他打招呼,便急急朝着寝室里去了。
“参见王爷。”御医赶紧给他跪安。
萧倾城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示意两边的宫女将床帐放下,才让那个太医上前诊治。他自己则走出寝室,去找萧湛。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臣弟今天去那家叫”花满楼“的ji院查访,就看到她从一座阁楼的三楼跳了下来。”萧湛说。
幸好当时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不然那女子要是真摔死了。照萧倾城的性格,没准自己也要受牵连。
“你说什么?”ji院?柳色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事情蹊跷的很,我看要等她醒了才能知道。”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柳色会出现在那里。难道说那些前朝余孽知道了她跟萧倾城的关糸,想要多加利用?
这时那太医已经从内寝出来,恭敬地给萧倾城和萧湛各自行了礼,才道:“王爷,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好像中了麻药,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手上的伤呢?”他不会忘记皓腕上那触目惊心的紫红,他知道那是人的手力所为。
“幸好没有伤及筋骨,老臣这就开些药来。”诚惶诚恐地说着,心想很少见到这位离王如此关心一个人。
萧倾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那太医恭敬地后退了几步,才缓步走出萧倾城的寝殿。而萧倾城和萧湛则耳语了几句,萧湛做了个领命的动作,转身也朝着殿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