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港述职,其实于容嘉而言,就是对最近的工作有些交代。作为一手创立容嘉的功勋者,容秉仪虽然已近七十岁高龄,但却依然目光矍铄,气质凌厉。容思岩一进门便知道这是一出什么“戏码”,眼前桌子上摆着一堆报纸杂志,报头各异,而相同的却都是其中的主角。“玩儿的是不是太大了?”容秉仪面色清冷,下巴点了点报纸,“这次你又是什么说法?逢场作戏,还是掩人耳目?”
瞥了一眼照片,容思岩笑嘻嘻的笑,“老爸,这次我说是情之所至,您准不准?”
“啪”的一声,容思岩只觉得一黑,左手毫不迟疑的抓过去,恰把那飞过来的书捉了个正着,“喂,老爸,”他皱着眉头,“您用不着这样吧?”
还未等容秉仪说话,容思间先轻笑了起来,“爸,您还总说老三是我们三兄弟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要我说,他是最多情的一个才是真的。就这么多女人,一天一个,”他笑容轻佻起来,“那也得花一段时间啊。”
“老三,我让你去江安是开拓事业的,”容秉仪咳了一声,“不是让你去插手人家家事,充当家庭调解员。”
“我知道,所有的工作都在这里,”他从背后掏出一个文件夹,唇角微抿,“接下来,江安的容嘉还要上一个项目。陈纪程,爸爸你该知道他。”
“能确定?”
“考察的差不多,”他眼睛光芒敛起了些,“九成可能。”
“那……”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容思岩低头,“我有个信息。”
“老三,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饭后,容思岩只觉得身边一暗,回头一看,来的正是容思间,“刚才吃饭的时候,老头子问你话你明显神情不对。刚回来的时候呢,又看什么信息,”他凑过身,想要看他的手机,“现在也抱着手机看个没完,你……”
“二哥,窥人隐私可不是件好事,”容思岩身子一错,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唇边浮起笑容,“再说,你难道不知道,热恋中的男女总是很容易忘我?”
“你拿这话骗老头子行,”容思间冷笑,“但是糊弄我还欠点火候。”
他看他一眼,干脆起身。
“老三!”
这一声大叫之后,容思间只觉得胳膊倏然生痛,还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他已转到他的前面,手下狠厉的箍着他的手腕,但是笑容却是和煦的,“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挑衅而威慑,“费尽心思把我弄到江安,不就是想要我在那自生自灭惹老头子痛恨?怎么现在心里后悔了?觉得我在那不安全,现在又想把我扯回家里来?”
“老三,老二!”
两人同时转头,容秉仪皱着眉头,向他们走来,“你们干什么呢?”
容思间身子一僵,想要从一旁闪开,胳膊却猛地被拽住,“二哥,”唇角勾起,他的笑阴恻恻的,露出白白的牙,“把我扯回来你不会后悔?万一我和你夺家产,你会不紧张?”
眼看着容秉仪步步逼近,容思间慌乱至极,“你……”
背被狠狠一拍,容思间差点退后一步,“二哥,我就说嘛,这事可不好玩,”一反刚才的阴鸷,他笑嘻嘻的转过身,“爸,二哥刚才非要和我比臂力。”
容秉仪怀疑的皱眉,“比臂力?”
“是啊,比臂力,”他伸手亲热的揽着他的肩,手却暗地里不自觉用力,“二哥,你说,你是不是欠锻炼了?小时候你便比不过我,就现在这样子,看来还得再修炼段日子才行。”
肩头仿佛石头铬过一般的疼痛,容思间讪讪一笑,只能连连点头。
又和父亲搭讪两句,容思岩回了房间。
说什么回港述职,这次很明显,根本就不是有什么大事,父亲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他一向对他极为信任,这次却不到三个月就召回来两次,这其中的猫腻,不难分析清楚。
之前一直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虽然容嘉已经在香港有较大影响力,在内地却在不折不扣的新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能稳步走好每一步路。可是仅过几天,现在又说他“不作为”,成天只知道玩儿女人上八卦,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幸好陈纪程的案子快要搞定,这也算是开张第一件大事。
他正好能堵住那些闲嘴,也不能是完全不作为,已经能当个交代。
他走这样的路自然有他的想法,可香港和内地必然有一定距离。所有的事情都详细的令人发指,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些,容思岩只觉得脑海里像是有无数铁丝在搅,纠缠的疼。
而更让他头疼的,是在内地那个不着调的主子。
不过是一个小女生,还是家产被夺,如今完全狼狈的小女生,容思岩一直觉得这样的人不难了解。可是很显然,江一彤的日子超出了她的想象。与他不欢而散之后,她非但没死皮赖脸的找他再求帮忙,反而日子过得相当斑斓精彩。
他走后的第一天,她便与某经纪公司张姓总经理吃饭,言谈间巧笑倩兮,一直深谈到晚上十一点,午夜两点方疲惫回到公寓。
第二天,又赶在某片子的开机仪式上与导演勾肩搭背,一副妖媚无比的样子,但结果相同,又是半夜回来。
第三天更好了,直接捅去易明晞集团旗下的毓泰酒店。他眼前的资料表明,从踏入电梯被摄像头拍下开始,她的日子便过的尤为热闹。大露背衣服开的那样低腰,仿佛一扯就会掉下来,浓妆艳抹,好像知道他会在背地里偷看一样,还在电梯间掏出镜子仔细看了看妆容。她一向衣着方面的风格大胆豪放,此时胸前的衣服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手机传来她的影像,容思岩由手不由的滑向她的身姿,另一只手却越攥越紧,仿佛她便已经融化在他手里头。随着脚步的渐进,长长的走廊之后,镜头转向房间。
最后一个镜头是房间号——1214。
旁边是毓泰的小logo。
容思岩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里面呢?”
“在我们毓泰,”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悦耳,易明晞咳了咳,故作正经,“为了维护顾客们的隐私权,里面可是没有摄像头的。所以,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剪辑给了你,里面的事情也不得而知。”
“易明晞,”眼睛死死盯着定格的屏幕,容思岩抿了抿唇,“那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想知道她做了什么?”电话那边的人微微一笑,“你放心,没有你想象中的事。”
容思岩只觉得烦躁,他一向沉稳,这时却不自觉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既然能这样说,肯定是有知道的法子啊,你怎么也问出这样没技术含量的问题来了,表哥?”着重加重“表哥“两个字音,易明晞笑的别有深意,“谁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摄像头才能看得到事情?”
容思岩良久没有说话。
“好了,说是你什么人你还不承认,真是难得见到你如此患得患失。你该庆幸她这几次都是来我这的,”易明晞顿了一顿,“我既然这样说,就能保证这话的分量。”
话都这样说了,容思岩也没办法再问什么。他一向觉得看人精准,但是事情却寻思不透。从那天她在他楼下,他便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她要做什么?公司成立伊始,他又不在,她一个女人,面临着四处孤立的情境,又能做些什么?
“明晞,我老觉得事情不对,”他抿了抿唇,有些忧心忡忡,“好像会出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你别把大家都想得像你一样摸不到底,她一个女孩子靠不上你总得靠别人,你说好了不帮她,难不成还不允许她抱人家大腿?男人总是这样,自己不想要却也不允许别人沾手。”易明晞嗤笑一声,最终下了结论,“这就是可怕的占有欲。”
可能是多想了吧。容思岩暗暗告诉自己,也许易明晞说的对,他自己心性复杂,便把所有人都朝高深处想。
莫名其妙的不安拥挤着整个思维,这晚上的觉睡得尤为不安。第二天是被楼下的容思间给喊醒的,一看表,才五点多钟。
“做什么?”
“没事能这样喊你,当然有好事啊,”容思间眯起眼睛,“老爷子让你下去。”
容思岩狐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