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娶了她。”
“是。”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三岁那年，相府发生了一起火灾，这个你应该有记忆，你娘为了救你差点丧生在火海之中。”
三岁的记忆，或许不是很清晰，但那场火灾给她留下的已经已经不是记忆而是阴影，所以她的确印象深刻，甚至到现在还会做一些相关的噩梦。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猜测道：“所以那场火灾其实不单纯，是有人想杀我对吧？”
接下来的事她几乎能够想到和猜测到了，皇宫里那场大火发生在相府火灾后的第三日，当时身怀六甲的戚皇后就丧生在那场没有预兆的大火之中。
从来不曾想过的可能性，此时想来却也是顺理成章。
“谁都不愿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何况是一国之君。你娘是他眼中刺，肉中刺，而你的存在则在随时提醒他作为君主的无能和懦弱。”
“可惜我没死，他反倒被娘狠狠的咬了一口，失了自己的妻儿。”
楚依然忍不住讽刺的一笑，一个人得多无耻才能干出些那些事？
一国之君？
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心胸狭隘，阴险毒辣！
如此行径，如何为君？
笑话一个！
他这一辈子遇到她娘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只能说这世道还真是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
然而，楚仁杰却是摇了摇头，“你娘虽不是善良之辈，但也不是会轻易向妇孺下狠手之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之后，就算她再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但也会有所顾忌。”
“所以？”这倒是让已经没法再惊讶的楚依然诧异了，这事要说是她娘做的，就算大逆不道，她也是相信的，反之却不太够说服力了，“谁会信？”
“你娘不会撒谎，她说火不是她放的就一定不是她放的，我了解她，陛下也了解她。当然陛下并不愿意承认火不是她放的，因为他需要你娘欠他，需要理直气壮的在心里给你娘定罪，进而理直气壮的在心里粉饰他那些言而无信的行为。”
楚依然默然，火是谁放的已经不重要，该死的死了，那以后活着的依然活着，倒是这场大火似乎达到了该有的震慑作用。
至少从那开始，在她的生命中就不再发生过什么天灾人祸。
只是，若当今圣上的心态真的如她爹说的那般，那这些年的风平浪静怕也只是表象。
杀妻灭子之仇，若真的认定了，那就是深入骨髓，就算她娘亲早已经归于尘土，想必他心中的那份恨都不会减少丝毫。
更何况她这个当年就该被抹杀掉，但却成了反噬他的导火索还活着，怎么能甘心？
这么看来，她几天前被人夜袭这事也就不简单了，只是北陌寒给她的那块玉璧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北陌寒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皇位吗？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道圣旨的事情？
还是说生为人子，其实接近她……
想到这里，楚依然在心中打了一个冷战；可转念一想，又总觉得不太对，毕竟在那皇城之内若非真的关乎到自己切身的利益或者极其亲近的人，又会有几个人会为了私人情感做些莽撞由心的事？
若真要说仇恨，真正该恨她，甚至会想要杀了她的更应该是翼王北陌辰吧？戚皇后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更何况，她与北陌寒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从最近才开始的。
关于她娘亲与贵妃娘娘之间的约定并不是北陌寒信口胡诌的，这件事其实她也是有印象的。
所以，当年那种情况，她娘为什么别的皇子不挑，偏偏挑中三皇子北陌寒？
这当中有什么考量，她猜不出来，但至少当年她娘亲做出这样选择的前提肯定会确定贵妃娘娘的立场没有问题。
这么一想来，再加上她和北陌寒的这几次接触观察，原本的那种可怕的担心倒是减少了许多。
“我想我已经知道爹你在担心什么，可女儿现在该怎么做？”
突然之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秋风吹干，唯有在脸上留下了两道痕迹。
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看着自己父亲的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心，完全没了平时的那种混不在意的无味感。
楚仁杰不曾想到楚依然的情绪能够调整得这般快，免不得有些讶异，可那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是一个带着些许赞赏和欣慰的笑容。
“成为北朝的皇后，否则没有其他生路。”
楚依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理解或者是迟疑，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自己父亲的话。
“那爹爹应该会支持宁王吧？”
“你和宁王……”楚仁杰猛地皱了一下眉头，眼光疑惑的看着楚依然。
“爹爹既然已经改变了对我婚事的看法，何不按照娘亲安排的做？这么多皇子当中，也就只有他才真正的具备成为一国之君的条件吧？翼王不说身体问题，就是他的身份，也不能让其登上皇位，否则就算我当上了皇后又能怎么样？”
楚依然的话让楚仁杰一怔，非她说话的内容，而是她此刻的这番思考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决定。
有些不像往常的她，倒是有了几分她母亲当年的样子，特别是这份理智背后的果敢和冷漠。
楚仁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此生出一些悲哀和担心，但想着她能如此清醒且毫无心理障碍的按照最有利自己的方向去思考，甚至去执行，倒是应该对她放心不少。
“为父并非不支持宁王，即便当初想让你远离是非，不将其考虑在你夫婿人选的范围内，就单纯的考虑皇位继承者，为父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只是你的态度让我惊讶了。”
“爹爹以为女儿和宁王已经有了私情？”楚依然很清楚自己在外边的行踪一定都在相府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她几次几次三番的和宁王的接触，不说她父亲，就是说给任何人听怕都会有所误会，往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