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男忘记了回应,那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让她的大脑出现空白。
时间仿佛停止了,半跪着关胜男与躺着的苏泊名保持着姿势,此刻的他们就如同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安静的四周,见证了关胜男的心跳声,也正是这样的安静,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关胜男试着推开了苏泊名那压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转身就地坐了下来,紧张的双手捂着那一张红卜卜的脸,感受着脸上滚烫火热的同时大声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现在知道后悔了,这就是你冲动的结果。”
关胜男人骂声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身后的安静让她突然害怕了起来。
“你醒醒,你怎么样了?你死没有?”
关胜男摇晃着苏泊名那完全没有了知觉的身体,眩晕已经让他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我答应过把你安全带回去的,你死了,我爷爷怎么办?”
摇累了的关胜男坐在苏泊名的身边,看着他那一张算帅气的脸,两行热泪浇灭了脸上的滚烫。
夏日的天空,就像少女的心情,说变就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也因为她的伤心难过而变得阴沉了下来。
风起云涌,转眼间,豆大的雨水跟着她的眼泪的脚步洒落在这一片被阳光暴晒过后的地面,溅起一朵朵美丽了尘花。
当关胜男拖着苏泊名和苏明山这两具“尸体”回到距离风雨桥最近的清水村祠堂门口时,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干了的衣服。
看着两上完全动不了的男人,关胜男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束手无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急救常识不足。
当她摸着苏泊名那湿润的衣服下还有的温度,探着脖子动脉上的依然跳动,关胜男这才放下心来。
“混蛋,吓死我了。”关胜男就地坐了下来,缓了缓紧张的精神,也正是在放松了心情后,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祠堂。
祠堂为砖木结构,共分两座,头座与二座之间开着了一个天井,雨水顺着青幽的琉璃瓦落下,如同一道道的珠帘,给天井给围起来。
头座上供奉着几十个神位,神位的前面,二十四小时燃着的香火让祠堂飘着浓浓的香烛味,浓烟让整个祠堂充满一种神秘感。
关胜男伸手接着那雨水,感受着阳光残存在雨水中的温度,那一个还有少女情怀的心体验着这里带给她的那一种特别感觉。
时间随着雨水流逝,全身湿透的关胜男打了一个喷嚏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她是学武之人,但在这样的夏日,经过刚刚两场激烈的打斗,身体在一冷一热后,使她更容易让感冒。
抬头看着那并没有要停止下雨的天空,看了看身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泊名与晕了过去的苏明山,双手合十的她跪在了垫子上,闭上眼睛诚恳地为苏泊名祈祷着,内心杂着复杂的心情。
虽然她祈祷的出发点是希望苏泊名可以回去给她爷爷继续治病,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泊名的那一张让她讨厌的脸却总是让她的内心泛起波澜,让她的心跳加速,无论安静下来。
喃喃自语的关胜男诉说着她内心的期望,雨水打落在瓦片上的声清洗着她那杂乱的心情,让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就在她深深地嗑下的头抬起时,她突然发现天井的中间站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人。
此人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抹着脸上的水,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在雨水的包容下显得油亮油亮,饱满的二头肌与贴身的马裤映出了他作为一个美男子的体格,两只不时眨动着的眼睛脸静静地盯着关胜男看。
“啊……”关胜男的尖叫声冲破祠堂的宁静,扩散在方圆几百米之外,她那两只不知道是因为苏泊名的美,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而被吓傻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恐惧的眼珠一动不动,两条原本跪着的脚不停地打着抖。
站在雨中的苏泊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被吓三魂没了七魄的关胜男,他强忍着笑,很好奇地问道:“这是我苏家的祠堂,你在这里又跪又拜的,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苏家列祖列宗的事情?”。
关胜男似乎不相信雨中的人是苏泊名,快速地回头看看刚刚苏泊名躺着的地方,拍了拍那被吓得没有了三魂七魄的小心脏,两只有点僵硬了的眼珠动了动,一脸不相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你在干嘛?”
“你不知道被烟迷了的人这样更容易清醒过来吗?”苏泊名昂起头,任由着雨点打着他的脸,此刻他庆幸及时给自己所了一扎,才不致于中毒太深。
“我问你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关胜男看着四周并没有干什么异常,想着苏泊名给自己搞的这一个恶作剧,她的脸立刻阴了下去,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在他的祖宗面前为他的祈祷了。
苏泊名从雨中跳了出来,甩了甩他那一头已经杂乱无章的头发后,一边拧着手上衣服的水,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有声音了,是你自己的察觉低了吧?”
“我察觉低?如果不是我刚刚顾着帮你……”关胜男欲言又止,她似乎受不了苏泊名对她作出的任何的打击,包括对她的任何不良评价,情绪一下子激动,那两只紧张了的拳头突然变得无处安入起来,她甚至害怕苏泊名看出她的那一点点的“居心不良”。
“你刚刚帮我什么?”苏泊名弯下腰,俯着身子看着坐在地上的关胜男,身上散发着的男性荷尔蒙和那一双期待的目光让关胜男有一种压迫感,也正是这一种压迫感让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关胜男扭转头,慌乱地逃脱苏泊名目光的追踪,深深在吸了一口气后,快速地站了起来,将被动改成主动,很不客气地说道:“我就不应该帮你把那些人给打跑,你既然这么喜欢淋雨,刚刚我就不应该把你给扛出来,白白浪费了我的体力。”
关胜男逃离一般走到门口,掩饰着她不安的心情,对于苏泊名的醒来,她又高兴,但又气愤,夹杂着的多种情绪的她更相信自己被苏泊名骗了。
“这说明你除了功夫好,人长得漂亮,这人品还是不错,没有见死不救。”苏泊名将衣服重新套回了自己的身上,虽然衣服还是湿的,但在一个救了自己的女孩的面前,他突然觉得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对你这样的人,我就是不应该出手,我就是应该让人把你往死里打,让你吃点亏,长点教训。”关胜男听着苏泊名的称赞,她的心情虽然还不至于有阴转晴,但蒙在她与苏泊名之间那一层乌云算是拨开了。
“你回头看看,我们苏家九世行医,我那里会这么容易死呢,有他们保佑着呢?”
苏泊名对于自己生于这样的医学世家而引以为豪,更为自己是苏家的孙子为傲。
“九世行医有什么了不起,你父亲现在还不是在这里被供着了。”关胜男转过身,指着上面的神位大声地质问着。
关家与苏家的渊缘,她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那时候她才刚刚出生,对于苏家的这一个恩人,二叔总是常常提起,每每谈及,都有一种内疚感,只是在关胜男看来,苏泊名父亲的死,完全是因为他的自大,让别人误以为他的医生操守,从而让他掉了性命。
原本激动着苏泊名听着关胜男提起了他父亲,他的那一张阳光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默默地转过身去,看着上面的神位出神。
苏泊名对父亲没有多少的印象,在他的记忆之中,关于父亲的一切来自爷爷的陈述中以及家里墙上挂着的那一张遗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关于父亲的死亡,虽然有着多种不同的版本以及说法,但不管是那一种,都让他觉得为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而让他自豪,原因是父亲为了治病救人而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都坚定自己的信念,他要学得更好,要做得更好,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出色的医生。
上天不负有心人,代代相传的苏家九针终于在苏泊名的身上见证了它的伟大与神奇,而爷爷对弦扬中医文化,发展中医针炙的理想自然就寄托在苏泊名的身上。
平静苏泊名变得沉着人认真起来,那挺拨的身躯显得庄严,在对着自己祖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后说道:“虽然生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问题,但有了昌明医学,超强的技术,死亡便会远离,生命自然可以得到延续,我父亲用生命换取了别人的幸福,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牺牲有问题。”
关胜男看苏泊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听着他所说的话,她不由得对他油然起敬。
虽然苏泊名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但对于自己提及别人伤心的过去,揭开心灵上的伤疤,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