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气氛在弥漫着,随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苏胜男在门口踱着焦急的脚步。
看着外面没有半点减弱的雨水,她掏出了手机,拨响了二叔的电话,因为她实在不放心爷爷的病。
电话的另一头很快传来的并不是他二叔的声音,而是苏老大夫的那焦急与担忧的声音:“苏小姐,爷爷的病得到控制了?你去哪里,这么久不回来?小七他怎么样了,有没有闯祸?有没有……”
关胜男听着爷爷的病得到控制,听着苏老先生因为担忧苏泊名的连连发问,她回头看了看苏泊名,打断苏老先生的话,说道:“苏老先生,他没事,这不是下雨了吗?我们在祠堂这里躲雨呢,雨停我们就回去。”
苏泊名给关胜男竖起了个大拇指,算是感谢她为自己掩饰这一切,因为他也不想让他爷爷担心。
关胜男没有多说便挂了机,她的那一颗为爷爷担心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而就在关胜男在想着是否要冒雨回去的时候,祠堂外传来一声巨响,声音把那已经晕睡过去了的苏明山也给震醒。
百年一遇的洪水冲倒了清水村风雨桥,两岸的柳树无法阻挡滔滔的洪水。
站在祠堂门口的苏泊名和关胜男相互对视了一眼,当看着外面峰涌而至的洪水淹没了他们归去的道路时,他们隐约感觉到这只灾难的开始。
历时六个小时的大雨,令洪峰终于达到了历史最高,关胜男跟在苏泊名的后面跳下了冲锋艇,向着那为她爷爷安置好的帐篷走去,在那一刻,关胜男觉得在这一个有车有房的年代,原来有船才是最好的。
一顶顶的帐篷外,穿梭着忙碌的人们,亲人的会合,激动得就像一场经历了生与死的劫难。
就在苏泊名与关胜男感受着洪水无情,人间有爱时,一个焦急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抱着用外套包着的孩子,一手抓住正好路过的医生。
微微的细雨打湿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他的额前,掩盖不住她那焦急得皱起来的眉头,身上格子衬衫染着斑斑的血迹,怀里哭着的孩子把小手伸了出来,胡乱地抓着,撕裂的哭声一声比一声虚弱。
撑着雨伞的医生往妇女的怀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看了看后面穿着一身西装,举步为艰的男人,很无奈地说道:“大姐,你快去急救站吧,我这还有事。”。
“我找不到急护站,孩子快不行了,你行行好,帮帮我。”中年妇女紧紧地拉住医生的手不愿放开,就像给他的孩子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一般。
“我真的帮不了你,我……”
还没有等医生把话说完,跟上来西装男人突然对着医生踹起一脚,沾满了泥巴的皮鞋立刻在他的白大褂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脚印。
“罗飞?还不走?”西装男人看着中年妇那一身的寒酸味,他捂了捂嘴,仿佛担心着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被传染细菌。
罗飞拍了拍白大褂上的泥,一脸的委屈,但还是请示着西装男道:“周少,这孩子伤得重,随时有生命危险,要不……”。
“我爸的病重要,还是他的重要,罗飞我警告你,如果我爸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几个陪葬都不够。”,
“周少,周老板的哮喘药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一时半刻应该……”
“这有应该的吗?如果说应该,今天我就不应该来这些鬼地方,现在到处塌方断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周少低着头,完全没有在意中年妇女的焦急与医生给出的初步诊断,他那抬起来的脚因为迟迟找不到可以让他前行,而又能够不弄脏他那一双全球限量版皮鞋的地方而皱起了眉头。
罗飞听着周少的抱怨,他将手中的雨伞给中年妇女递了过去,然后很无奈地说道:“对不起,真帮不了你。”
中年妇女听着罗飞再次拒绝,焦急的她马上跪了下来,完全没理会地下是不是布满淤泥。
“周少爷,我给你跪下了,你让罗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中年妇女看着怀中开始安静下来的孩子,她扔下了雨伞,紧紧地抱着周少的脚。
“你个三八,弄脏我的裤子了,你是不是想死?”周少想着推开中年妇女,但看着她全身脏兮兮,没有一寸干净地方,他不知道如何推开中年妇女。
苏泊名皱起了眉头,快步地走了过支,就在周少正准备用他的另一只脚踢开这一个像口香糖一样粘人的中年妇女时,苏泊名一手拍在周少的脚上,突然的刺激让他立刻把脚给收了回来。
周少被人这样一拍,他马上转过身,当他发现拍自己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了年轻人时,顿时露出怒色:“你谁呀,这有你的事吗?”
“嫌地方脏就别在这里走来走去,哪里干净你就哪里凉快去吧。”苏泊名一边说,一边扶起中年妇女,轻轻地拨开外套,看了看中年妇女怀中的孩子。
“哪里凉快哪里去?”周少冷笑起来,他重新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一个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的人来,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富贵之处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不知现在你们站着的这一块地是我家的,你知不知觉你现在住着的帐篷是我家捐的,如果没有我周家,你们这帮穷鬼现在还被雨淋着。”
“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这里是灾区,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平等的照顾,每一个人都有要求被治疗的权利,你没权利要求这医生不给这大姐的孩子治病。”
“怎么,我有钱,我就是任性,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不在这里,这里的医生都听我的,我让他们治谁就治谁,轮不到你管。”
周少看了看罗飞那拉耸着的头,露出一种鄙视的目光,本来就觉得自己有优越感的他一下子澎涨起来。
而就在他刚刚正得意着的时候,关胜男突然从后面飞起一脚,毫无准备的周少立刻摔了一个饿狗扑食。
倒在地上的周少快速地抬起头,那一张白白嫩嫩的脸上沾上了一层黄黄的淤泥,那高高手的鼻子可能是因为最先落地原因,两条道血从泄洪一般从两个鼻孔中流出来。
两只充满着愤怒的眼睛开始扫视了四周后,摸了摸满是血的鼻子大声地咆哮道:“谁?谁踢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踢的,那你是不是想单挑?”关胜男上前一步,拳掌相击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轻视。
周少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关胜男后,用一种像哭腔的声调大声地说道:“你知不知我是谁,我是淮城的……”
“你是淮城的败类。”
关胜男没有让周少把话说完,就狠狠地又给了他补了一拳,虽然关胜男所说的并不一定是周少所要表达的意思,但却是了他本人的想法。
关胜男的拳头让周少眩晕了起来,几个跄踉后,那还没有恢复的平衡一下子又失去重心,在他人就要倒下时,站在一边的罗飞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扶住就要倒下的周少。
周少推开了罗飞的搀扶,将那一颗打掉了牙齿混着血水吐了一出来,那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敢打我?信不信我拿钱都把可以把你给砸死。”
“别跟那些无脑的人在这里吵了,救人要紧。”
苏泊名叫住了又再想着出手的关胜男,一边将手掌贴在孩子的胸口处,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手背,倾听着孩子胸口传回来的声音,因为他知道往往胸压造成的内伤要比看得见的外伤还要严重。
“你是那一家医院的,你是那一个科室的,我告诉你,以后有我周家在的地方,别想着行医。”
苏泊名听着周少那带着威胁的话,他突然抬起了头,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说道:“你给我闭嘴,是不是刚刚打得不够?”
苏泊名两道犀利的目光让他周少不由自主地躲闪着,当他的拳头才刚刚举起时,一个沉着而带着霸气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住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开始从周少的身上转移到说话的被三四个白褂医生用也雨伞保护着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约三十七八岁,一双深度眼镜后隐藏着了一双很沉静的眼睛,目光所到之处,给人一种绝对威严,虽然他也是一身的名牌,但却没有周少那样的矫情,挽起的裤子下,一双皮鞋早已经变成泥鞋。
看着中年男人的出现,周少仿佛找到救星,一边甩着手上的泥巴,一边冲了过去,很委屈地说道:“斌哥,我杀了他。”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苏泊名,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关胜男,清也清他的喉咙后,很平静地说道:“放心,敢打你脸的人,我自然会让他没脸在这世上活着。”
看着男人的一身装束,看着他那样接地气的作风,如果他不是说出那样的话,苏泊名可能还觉得他是一个正派的好人,但当着那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时,他不由得冷笑着说道:“能用钱把我给砸死的人,你觉得他的眼里又有王法吗?”
中年男人不再说话,他慢慢地摘下了他的眼镜,轻轻对镜片地哈了一口气后,用他那歪歪斜斜的领带轻轻地擦了擦,在确定干净透亮后又再重新戴上,在两只眼睛转动了两下,适应了清晰的世界后,很不以为然地问道:“你是那一个医院的?那一个科室?”
“他已经问过了,但我想告诉说对不起,我不是你的人。”苏淡淡一笑置之,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有任何的反应。
这淡淡的一笑,让男人看到了在这笑容后面隐藏着的那一种自信与无畏。
“你打了人,不会想着就这样走吧?”中年男人理了理他那斜纹的领带,以正他在人前的形象。
“有事你来找我,我是清水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泊名,我现在没空跟你在这里废话,我急着救人。”苏泊名接过了中年妇女中的孩子,抛下话,转身走向那一顶属于关胜男爷爷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