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一左一右两排白大褂的医生对立而坐,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他们回归了平静。
室内,气氛异常的紧张,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手头上的资料。
“刘主任,我们现在连病因也没有找到,你看我们是不是让家属把人给转到江都去?这样……”
“刘主任,我看这样可行,他们救了,我们也不亏,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救不了,那跟我们没有关系。”
“没错,没错,这我同意”又有人开始附和了起来,在这一个医患紧张的年代,在他们看来必须谨慎。
“啪”刘主任听着各主治医生的话,他拍桌而起,怒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后说道:“给江都送去?那就等于是打我们自己的脸,砸自己的饭碗,亏你们这都想得出来。”
“主任,那怎么办,病人一天晚上就变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这病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担当不起。”
刘主任旁边的汪医生如坐针毡一般坐立不安,因为他既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又是管床大夫,如果病人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不做这一份工作也行。
“汪医生,话不能这样说,这病人是你接的,不是我们,现在要怪,你就只能怪给他下针的那一个人,不懂装懂,胡乱扎针,这不是害死人吗?”
“谁胡乱扎针了,谁害死人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了,一身病号服的苏泊史跟在关宏军的后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道,此刻他那包裹着的额头上眉头早已经皱起,只是藏在了纱布之下没人看到。
“关总。”
众人起立,齐声问候着。
“关总,你来得正好,我们……”
“你们不用多说了,给病人扎针的人就是他,让他给大家分析分析病情。”关总给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那一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上有着一种深深的愁云,如同大难降临一般。
“谁拨了我的针?”苏泊名很严肃地问道,他那一张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老成语气,一下子震憾了在场的医生。
“是我。”汪医生看了看关总,如同小学生一向举起了他的左手,他那一脸的坚定,证明着自己并没有错。
“告诉我,为什么一开始你就拨了我扎的那一根针。”
“病人肾炎,中医角度来看,如需施以针炙,应补虚泻实音气益彰耳目聪明,针经肾太溪穴,照海穴,汇合阴合心穴……”
“你这是准备头痛治头,脚痛治脚了?”
苏泊名对于汪医生那如背书本一般的回答,他并不感兴趣。
“我这有错吗?你懂吗?”汪医生从医二十年,对于苏泊名这样的质问,他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污辱。
“你背不得错,而我懂的也不多,不过跟你探讨这一个病人的病情,我想我能够胜任。”苏泊名看着一个个能做自己父亲的医生,他努力地想着给对他们尊重一点。
“关总,他是……?”刘主任皱起了眉头,将目光转向关宏军。
如果不是关宏军带进来的,他早就将眼前这一个年轻人给赶了出去,因为他不允许别人在这里对他的医生指手划脚,干扰了他们正常的治疗会诊。
“关总,既然他这么行,我让他来。”汪医生对于苏泊名如此的质疑他的医术,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台阶可下。
“如果他愿意,我还真希望他来治,不过他现在不是我院的病人,所以在针炙方面,我就请他来指点指点。”关宏军语气依然平淡,淡得让在场的医生都不清楚关宏军到底什么意思。
“关总,不是能扎几针银针,认识几个穴位的人就可以做医生的,你不要让他给骗了。”刘主任不以为然地说道,因为他也觉得病人身上的扎的穴位有点不对。
“你们不用质疑,他也是个中医,前两天你们发了病危通知的关老,他已经治好得脱离了危险,现正处于调理阶段,而这一位的病人的针既然是他扎的,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还是好好的请教吧。”
关宏军说完,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泊名,当他的双手落在苏泊名的肩头上时,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自己企业的员工的问题,一种企业生存的危机感冲击着他的内心。
“他……,不可能吧?”听着关宏军这样说,汪医生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一个年轻人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了四十五岁,眼睛开始老花了,所以才会这样看走眼。
“你们不用怀疑了,是他没错,”关宏军再次回应了他们的质问,在掏出手机看了看信息后,接着又再说道:“我还有事,治疗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等你们的结果。”
会议室的门又再关了起来,再一次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的安静,让每一个医生都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力,而这样的压力正是来自于苏泊名的自信。
苏泊名低头翻阅着面前那一份所谓的诊断报告,虽然分析有理有据,但在苏泊名看来,他们就是理论过多,实践过少所造成的结果。
苏泊名轻轻地将文件合上,对着那些站着让自己仰视着的医生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别站着,坐下来我们说说方案吧。”
“苏医生,你看过病人了吗?”刘主任直奔主题,虽然他不知道关总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在这一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考虑了。
“来这里之前,我去看了一眼,不过没进去,我怕家属说我弄成这样的,找我算帐。”苏泊名尽量想着办法让气氛不用这么紧张,但他越是想着轻松,对他们就造成更大的压力。
“你连病人都没有接触到,那你想怎么分析,你能给什么方案?”刘主任看着大家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作为住院部主任,他必须代替自己的下属来说,毕竟他是这里最大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接触病人,你忘了他的第一针是我扎的吗?”
“就是因为你那针,所以病人现在不单是出现双肾水肿,还……”
“还出现脑供血不足,致使病人处于了晕迷状态,对吧。”苏泊名将刘主任的话补充完整,仿佛在整个抢救过程中,苏泊名全程在场一样了解。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扎那一针?”刘主任不明白了,他开始怀疑关老的病是不是他瞎猫撞上死老鼠,胡乱扎针的结果。
“急性肾炎综合症患者,诱因多为咽喉上呼吸道或皮肤的感染后发生,常见的临床表现为血尿……”
苏泊名背起了他们认可的那些医学理论知识,并病因的诱发,临床表现的详细说明,病理的解释,诊断的结果以及治疗的方案作了一个系列全面的分析说明。
而当他用“综上所述”来结束自己这长达十五分钟的演说时,一阵掌声在没有任何预告提醒的情况下响了起来,那一双双原本充满着怀疑的目光此刻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掌声久久地回落,对于这样的反应,是苏泊名始料不及的,当他正想开口说话时,汪医生抢先问道:“苏医生,我错了,我真不应该提前拨了那一针,但现在针已经拨了,那病人怎么办?”汪先生听完苏泊名的话,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而他也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经这样一分析,病人的病加重,是他一手造成的。
“既然我给你堵上的水坝都塌了,那就不可能再堵了,只能疏导吧。”苏泊名站了起来,轻松地的表情让所有的人看到了希望。
“好,那苏医生,我现在就去病房吧。”刘主任连桌面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便给苏泊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那焦急的表情,此刻恨不得三脚并作两脚来走。
“去病房干什么?你想我被人揍?”。
苏泊名并没有迈开脚步,只是慢慢地收拾着他刚刚画列的部分数据和图表。
“苏医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了,我们刚刚的误会表示道歉。”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刚刚关总说了,我不是你院的人,我不能参与治疗,到于方案,我也只是说说,给你一个参考,至于你们听不听,怎么来救人,那是你们的事情。”苏泊名说完,转身就走,因为他并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
苏泊名这一走,可以急坏了汪医生,还没有等苏泊名的拉开会议室的门,汪医生马上冲了过来,挡在他门前,就差没有跪下来说道:“苏医生,你不能走呀,你这一走了,那我就麻烦了。”
“怎么就麻烦了,现在我都告诉你也怎么扎,扎哪里,你别告诉你没有扎过针。”苏泊名看着汪医生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我是知道,只是……,只是……”
汪医生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了,如果换成了别人,那已经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将要扎针的人是齐三格,一个不能有闪失的人,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是发抖的,这样的状态下,就算别人相信他,自己也没有信心扎好。
“怕扎死了齐三格,他让你偿命?”苏泊名看着汪医生那正冒冷汗的额头,他想起二爷的话,也让他明白他所说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