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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冲突 上
    清扬的鹤唳从云雾中飘出,几许白影掠过松林,径直投向雾色缭绕的山涧,隐隐有落水声传来,山崖浮云处,一条白练好似从九天落下,涓涓细流没入云端,闻水声忽远忽近,若如击罄,又如鼓音。

    云雾氤氲处,方显得卧龙崖神秘。松鹤林间鹤唳悠悠,幽然于野,几只飞鸟穿过云色,悄然消失在遒劲老枝间,隐约可见几方楼台掩映其中,参差林立,云烟流淌,宛若天上仙宇。

    云昊山中卧龙崖,卧龙崖上松鹤林,因常年聚雾,景色秀丽,被世人称为‘云崖仙境’。而更被世人所知的,便是当今天下正道之首云昊门主殿的所居之处。

    此处崖高云远,为天下八大秘境之一,景色好比天上仙山,有诗云:浓云淡雾翠松林,仙鹤鸣鸣荡谷音。碧溪清流九天上,遥望云山仙人居。

    这松鹤林间,有云昊门掌门和弟子的居所,也有祖师堂、长老堂、药堂、炼丹堂等地,呈八八六十四卦相位在山崖上排列,正中乃是个偌大的道场,平日里掌门座下弟子多在此处练剑修行,是逢会年法事时,也作为醮场,可容纳千人。道场乾位正向四五百米处,有一大殿建式古朴,却庄严厚重,雕梁画栋间自有一股正气威严,便是闻名神州大地的云昊门主殿玄昊殿,相传云昊门第一代创派祖师曾降龙于此,可妖龙肉身虽灭,神魂却不死,创派祖师便建造大殿镇守龙魂,以防其兴风作浪,祸害人间。千百年岁月演绎,从最初的镇魂之用到如今所代表的无上庄严,玄昊殿已渐渐成为天下人心中的道家仙府,民间关于它流传的奇闻杂事更是不胜枚举。

    云雾缥缈间,微风携裹着细雨,无声洒落。

    清玄站在玄昊殿阶前,面色冷峻,望着眼前烟雨朦胧,轻叹了口气,几许惆怅好似云淡风轻般流淌进雾色中,最终化为滚滚云烟。

    他自负手而立,眼中闪烁着参透世间万物的清明与平淡,一袭墨绿道袍,一道清瘦的身影,虽发髻斑白,容颜却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微风中他的身形显得单薄,却无人敢憾其风度,只是静静伫立阶前,便有如大山压境之感,一身仙风道骨,都好似融进了这斜风细雨中,化为了殿前的一尊石兽,化为了老松的一段枯枝。

    远处道场上氤氲着淡淡的雾色,隐隐传来弟子们早起练剑的声音,剑刃破空,刺响鸣鸣。清玄翘首观望,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想到玄昊门发展至今赫然已成天下正道之首,不仅心生感叹。

    几许思绪聊聊,流年风雨,不过云烟。

    正追忆时,半空中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清玄遁眼望去,只见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正从山下疾驰而来,不过片刻,便跃上了卧龙崖。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清玄怅然若失,眼中闪过往事的惋惜流离,又悄然收了回去。他的脸,如水般平静。

    “哈哈哈!颜师妹,这次可是我赢了!”蓝袍道人刚落地站稳,便大声喊道,脸上满是骄傲之色,全然一副得意的样子。

    颜沐霜款款落地,一脸冷漠,抬手将剑收起,眼睛望向前方大殿,向一旁拱手道:“雷师兄功力深厚,远非师妹可及,受教了。我本无心比试,输赢不过是师兄一厢情愿罢了。”她话语冰冷,好似山间流风,看也未看蓝袍道人一眼,便只身前去。

    “你…”蓝袍道人受此冷落,本欲发火,可看到颜沐霜已然走远,只得冷哼了声,跟了上去。

    清玄站在玄昊殿前,看着二人踱步而来,脸色如山如景。

    颜沐霜迈着轻盈的步子登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抬头望了眼清玄,见他已毫无那日所见的病态,隐去心中疑惑,恭敬道:“掌门师兄。”

    清玄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掌门师兄,近来可好啊?”蓝袍道人还未登上石台,浑厚的声音先至,正如他的名字雷阗般,若滚滚闷雷在殿前作响。

    清玄微微点头,抬眼望向云色朦胧的远方,见到再无人影,脸色一凝,道:“我们进殿吧,古师叔和迟师叔正等着呢。”他的目光匆匆扫过二人,转身便向殿中走去。

    听到两位长老前来,颜沐霜和雷阗心头皆是一震。二位长老轻易不在云昊门露面,但凡出山便定是大事,二人无暇多想,紧随清玄,匆匆入了殿中。

    风中薄雾展展,隐隐有水声从云崖间传来。

    张大康御剑平空,远远眺望着云雾掩映间的参天松林,双手微微颤抖,心也变得热切起来。

    三十年,几许明月几许青山,不过尽如彀中。如今又见遒劲的老松,偌大的道场和琳良满目的房屋,他心中不胜唏嘘,又浮出无尽悲凉来。

    匆匆韶华三十载,山色未改,旧景还在,只是人却不见了。

    他稳稳落在玄昊殿前的石台上,眼中卷着火热。

    大殿气势依旧,庄重肃穆,冥冥中自有威势,不容侵犯。

    老松枯枝比以前更盛了些,针叶交错中,竟是遮去了大殿半许,越发清冷孤寂,却又多了几分仙气。

    哐当!

    一声脆响骤然传来,好似长剑掷地之声,在幽静处分外响亮。

    张大康心头一震,恍惚间似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将手中长剑猛地向地上掷去,而后毅然决然的走向云雾中,那般绝情,连头也不回。

    “秦师弟!”他失声喊道,脸上惊喜交加,全然没了平日里冷肃的样子。

    流风吹过,转瞬间,一切都归于清明。雄伟的大殿和灼灼的青石遥遥相对,几声鹤鸣悠然于野,那地上只不过多了截断掉的枯松枝而已。

    匆匆百年划眼过,可自己真的放下了吗?张大康不禁苦笑,笑眼前的这般景色,昔人不再,空留树影,也笑自己,心中何尝不悔恨,不惋惜。

    往事如烟,旧人若梦。他长叹了口气,将那身影从脑海中驱逐,望了眼玄昊殿,毅然向前走去。

    青石板上,是他孑然的身影,一袭浅紫道袍映着冰冷悲伤的脸庞。

    曾几何时,这玄昊殿乃是他心中最辉煌之处,可自百年前那件事后,此处却只剩下冰冷和寒心。

    他缓步走着,耳旁是松林间的流风,还有数声鸟鸣悠悠传来。抬头望了眼玄昊殿上苍劲有力三个威严大字后,几许沉浮似放下了,化为了一声轻叹,撒进滚滚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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