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事到如今,还有兴致说笑话。得,得,贫道谁都不服,眼下就服你了!”
寇谦之言毕,微微闭目,紧接着又默念一通之后,二指向极速上一滑,疾呼道“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清风斩!”
就在寇谦之长剑一收一旋又如陀螺急转之际,清风斩使出的那一道白光骤变为九尺宽、五丈长!
陆修静见状大吃一惊,这清风斩使的确实让人解恨,如此一来,五斗米道想要近身,难上加难!
平日里,看寇谦之一副柔弱至极的样子,莫非这就是圣人说的大智若愚,又或者以柔克刚?要么算是道家大象无形、大希无声?
陆修静一时极其疑惑,万分不解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居然深藏不露!得,得,得,都被你一副假象给骗了,你就是一个骗子!”
寇谦之冷冷又道“道祖老子有言高以下为基。大凡高手,自己的位置都放得很低下。一者,刻意不让人入眼,是为避开无谓之祸;二者,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就好比做买卖的行商,马无夜草不肥;又好比做买卖的坐商,闷声发大财!谁要是声张,那必是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正是道可,道非,常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可懂?……”
陆修静眉头一皱,修道之人居然拿商贾说事,确实匪夷所思。
眼下,清风斩强了十倍,黑旗秦军要寇谦之的脑袋封万户侯,也是一目了然的事,不用再怀疑。
寇谦之能做到国师之位,确实还真有本事,不是靠释远五斗米道之威,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此,也不愧有一个“谦”字!
不过,陆修静突然觉得这一些年来,也从来没有荒废道法,无非就是喜欢飞檐走壁、上房揭瓦,或者在最为显眼的地方轻摇一回“上善若水”,又或者“道法自然”。
以现在看来,虽然被众人尊之为“一枝独秀”,确实浪得虚名了!
名可名,非常名!
从今往后,确实还得静心去修道,要是连寇谦之这样的糟老头子都比不过,那么一定愧对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也愧对“一枝独秀”之名,更是愧对一个“静”字!
人如其名,修静,修静!修静者,修道之人更得心静如空谷、心如止水,如此,才能得悟大道。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有时候也用不着三人。
眼下寇谦之就大可为师矣。
陆修静细细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圣人之言,“不耻下问”才会有长进。“不耻下问”又非无耻,不会掉一块肉、失一滴血,反倒还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共有的美德!
即是美德如斯,当可一问。
“糟老头子,你使的清风斩,要是从贫道这一个境界,到你那一个境界,估摸要多少年月啊?”
寇谦之清风斩不停,又听陆修静“不耻下问”,一时心舒了许多。
虽然还是一口一句“糟老头子”,但是对于有一些调皮而又桀骜不驯的陆修静说来,难能可贵。
突然又觉得,一口一句的“糟老头子”,还真成陆修静的“爹”了。
寇谦之清风斩急旋之间,相比陆修静急旋的清风斩,确实要强很多。都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更不能逞强好胜,还得扶危济弱。
寇谦之缓缓沉思之间,冷冷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你可听好了。静心修炼得悟道法,一日胜十年;要是心不静、气不闲,十年也不如一日。你可明白吗?”
寇谦之觉得“陆家破孩子”这一个称呼,也正合了“糟老头子”之言,还真如一对相爱相杀的父子。
不过,寇谦之姓寇,陆修静姓陆,“陆家破孩子”又点出了要害,也不让陆修静去舍弃自家祖宗!
如此想来,又是天意如此,更是道祖老子所言众妙之门。
陆修静灵光一闪,张弛清风斩之间,面有八分喜色,径直仰头轻笑道“妙,妙,妙!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糟老头子,贫道受教了!贫道要十年如半日、半日胜十年,哈哈,哈哈,哈哈,……”
寇谦之突然觉得圣人之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对于陆修静这样的年轻人说来,还得用激将法泼一回凉水。
紧接着,寇谦之凶了一眼陆修静,冷冷只道“年轻气盛!”
陆修静自然不服气,清风斩张驰之间,疾声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你可别不服气!十年之后,咱们再比一比,看谁清风斩更强!”
寇谦之并没有答话,先无视了陆修静。像桀骜不驯的陆修静,越是无视他,日后必定越来劲!
陆修静见被寇谦之无视,虽然心中确实不太高兴,不过,还是对寇谦之生出了三分敬佩之心。
毕竟,寇谦之流的汗,兴许真的就比陆修静吃的盐还多;虽然寇谦之已经落魄了,好歹做过国师!
人,贵有自知之明!
虽然先前被尊为“一枝独秀”,可在晋国也做不了国师。即使有朝一日能做得国师,那也是多年以前就被寇谦之做过的位置。
如此想来,寇谦之不但不是一个“糟老头子”,还是面前一堵无形高墙,或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况且,圣人有言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眼下对寇谦之已刮目相看,并非如前番所见的一无是处,反倒有许多值得效法的地方!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旋即,陆修静已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必得名传寇谦之之上!
五斗米道的哀嚎声如孟婆江潮卷大浪,惊出了沉思中的陆修静。
陆修静见势,暗自多使了三成力,清风斩使出的白光并未变强。
无论怎么样,五斗米道已经近不了身,不能来助大秦巨姚余;黑旗秦军在陈旭嫦三把越女剑下,近身者必死,大秦巨姚余与刘一谷之战,必有尽头,黑旗秦军必败!
哀嚎不止,杀戮不断。
火光如星逝,旌旗上淤泥。
就在远处,策马奔腾来了一行狼皮帽,领头的正是拓拔绍,身后紧随“风雨不安”四将,之后又跟来数千风尘仆仆的北山关守军。
北山关自来了协防的魏国大军之后,拓拔绍又派出了斥候。
毕竟,北山关为兵家必争之地,要是才入魏国囊中还未捂热,又被别国夺了去,那才是耻辱。
这不,斥候打探胡车乌苏命丧于魏地,尉迟敬天又擒了花乞伏,秦国必不得甘休,故而领出了北山关一半人马来奇袭黑旗秦军。
留在北山关的一半人马,虚张声势,又多插“黄金八部”旌旗,以用来迷惑燕国,又或者大燕国。
毕竟,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杨秀水命丧于燕地,大燕国天王失去最爱,自是恼怒至极,又听闻折了不少白羽锁子甲,已经数路大军同下燕都,扬言灭国为杨秀水报仇。
至于燕国或者大燕国会不会再来偷袭北山关,自是有备无患!
不过,拓拔绍一时也不用太担心燕国有灭国之危。反倒是窃笑大燕国一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毕竟,前番大燕国大老远来抢北山关,如今趁大燕国扬言全力攻燕之际,魏国丘穆陵、步六孤两部数十万人马已集结在大燕国边界,只等慕容轩得手,要助慕容轩去夺大燕国天王慕容盛的天下。
事成之后,魏燕两国结盟,结为兄弟之国,同心同力争雄!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不日之内,便有新格局,孟婆江北之地再临冰与火,又要变天了!
眼下,见越女剑与道家嫡传上清派力敌来犯的黑旗秦军与五斗米道道士,土城郡一定不会沦陷!秦国这一次,又与魏国落下了一个口实,将来魏国攻秦,师出有名。
拓拔绍长舒了一口气息,扭头厉声道“北山关众军听令土城郡无忧,速速潜回北山关,谨防他国偷袭,多立旌旗,以守为攻!”
北山关将士得令,趁夜急回北山关。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拓拔绍与“风雨不安”四将观战。
忽忸于伯安见势,微微一笑,而后抱拳急切道“‘拓拔大王’,眼下之机,千载难逢!事成,则可以为‘拓拔天王’,又或者‘天王老子’,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
“要是有妇人之仁,终归成不了大事!我等‘风雨不安’四将,誓死追随‘拓拔大王’,不惜肝脑涂地!”
此时此刻,拓拔绍又见越女剑与道家嫡传上清派也都站在了魏国一边,除了激动之外,也该好生想一想了!
前有“挡路”的大哥,上前“挡路”的天王,趁此列国暗流涌动之机,正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历来杀父弑兄也好,逼父传位也罢,那一个声名显赫的帝王没做一件出格的事?只要做成了,无一不是“圣明”,一“圣”遮百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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