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神色尴尬的司徒剑南和易冷,老人家轻然一笑,抬手抓了一把干草丢到驴棚里。
“可也没必要骑着毛驴前去凉州啊”,老人家一边给毛驴添着草料一边笑道。
“那老人家有何计教我”?司徒剑南躬身行了一礼,低声反问道。
“你们二位往那看”,老人家给驴棚中添完最后一把草料后,探身向外,抬手指向前方。
司徒剑南和易冷顺着老人家手指的方向望去,街道尽头,几乎是巴山镇的阵边上,一座红绸铺就的高台前人头攒动,高台后是一排七八辆马车,还有四辆马车安置着顶棚,大红色的装饰物整整齐齐挂了一大圈,马车后插着一杆正迎风飞舞的旗帜,金字红底,一个大大的南宫二字在阳光下流露出一抹金光。
“还请老人家示下,那是何处,看着还挺热闹”?司徒剑南疑惑的问道。
“那是蜀中南宫家的马车”,老人家站在棚前解释道,“南宫家曾经是太昊有名的商贾巨富,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前些日子南宫家家主又病逝了,南宫家小姐南宫雨歌料理完后事之后,将家中产业全权托付给了她的姑姑南宫玲,现在正准备带着南宫老爷子的骨灰去凉州祖地安葬,你们可以前去问问,若能一路同行岂不正合适”。
“公子怎么看”?老人家话音过后,易冷抬眼看向司徒剑南,口中低声询问道。
“去问问倒也无妨,若人家方便,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司徒剑南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
拿定主意后,司徒剑南和易冷笑着向老人家躬身拱手行了一礼,口中致谢道:“此番便多谢老掌柜指点”。
“无妨无妨,二位公子还是快些前去吧”,老人家笑着摆了摆手。
别过老掌柜,司徒剑南和易冷迈步向着车队走去,二人这才真正开始审视那车队。
整整七八辆大马车被油布包裹的严实合缝,拉车的皆是清一色的大宛良马,比之前马棚中见到的枣红马还要纯正许多,那四辆带有顶棚的马车更是装点的艳丽不凡,门窗上全都挂着清一色的蜀绣锦幔,每辆马车的顶棚上皆安置着一颗琉璃宝珠,在阳光下稍稍发光,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还真不愧是蜀中大家”,司徒剑南笑看着那一颗颗琉璃宝珠,向易冷出言调侃道,“西域紫琉璃,就这一颗便能换两匹大宛良马”。
“这会不会太招摇了”,易冷看了看那四颗琉璃宝珠,又看了看后面那七八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微微皱眉道。
“和这几十个刀剑加身的护卫相比,这也算不得多招摇”,司徒剑南望着环绕车队一大圈的护卫,轻然一笑口中调侃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就在司徒剑南和易冷低声谈论间,一声断喝犹如震天惊雷在二人耳边炸响。
司徒剑南和易冷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各自刀剑上,缓缓转身看去。
二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脸色如黄铜一般,铃铛似的大眼睛环瞪着,右边脸上一道蜈蚣似的伤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腰间一把九环钢刀,看上去厉害十分。
“这位大哥”,司徒剑南陪笑着拱了拱手,开口解释道,“我们兄弟二人欲往凉州,听闻诸位也要前往凉州,不知可否能行个方便带我兄弟二人一程”?
“不行不行”,刀疤大汉还不等司徒剑南说完,便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我们车队人手已经足够了,车上又有女眷,你二人身份不明,小白脸一副坏样,若想图谋不轨,我岂不是害了我家小姐,你们还是另行他法吧”。
“你。。。”,易冷闻言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明业火,抬手指着刀疤大汉怒道,“不带就不带,何必污我二人清白,什么叫一副坏样”?
“呦,还生气了”,刀疤大汉望着怒气冲冲的易冷,不由得轻然一笑,当啷一声抽出大刀,刀背上九颗硕大的铁环哗啦啦做响,复而往肩头一抗,刀刃上反射出的明亮毫不顾忌的投在易冷脸上,“就你们这小身子骨,说你们又如何,带着把刀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小子,江湖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江湖儿女信奉忠孝仁义,待人以诚,哪有你这样以貌取人胡乱污人清白的”,易冷冷哼一声厉声反驳道,“就你,也配口称江湖”。
易冷这一声断喝何其声高,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其他护卫同样三两人聚在一处指着司徒剑南和易冷低声谈论着,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可从神色明显可以感受到他们的不屑和蔑视。
一辆马车中,一名锦袍华服的老者走了出来,站在马车前,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望着司徒剑南和易冷。
而那辆大红色锦幔装点的马车上,窗帘微微掀开一角,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也好奇的向外打量着。
“无名小辈,你可是不服”?刀疤大汉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当啷一声将大刀反手插在地上,坚硬的土地在大汉的大力下如同豆腐一般迸裂,半数刀身没入其中。
“江湖人论事,或以礼服人,既然礼不明,手下见见真章又有何妨”,易冷冷然一笑,抬手抽出腰间长刀,寒芒四射的刀身直指大汉,“无名小辈,还请阁下赐教”。
“易冷,不可放肆”,司徒剑南脸色微变,赶忙抬手一扯易冷肩膀,口中低声喝道。
还不等易冷有所反应,那刀疤大汉反而笑了,抬手制止了司徒剑南,一双虎目紧紧凝视着易冷道:“无妨,既然你小子想打,那我就陪你过两招”。
而后大汉还不忘宽解司徒剑南一番:“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伤到你这小兄弟”。
“阁下误会了”,司徒剑南轻然一笑,对着刀疤大汉微一拱手解释道,“在下是怕我这小兄弟不知轻重,再伤了阁下”。
“你。。。”,刀疤大汉闻言,顿感心中一团怒火爆燃,脸色刷一下变的铁青一片,“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如何伤我”。
“公子且退后,就凭这家伙出言不逊,我就是抢也要抢下一匹马来”,易冷冷然一笑,双眼如吐露寒霜,口中向司徒剑南低声道。
“今时不同往日,切不可多生事端,点到为止”,司徒剑南确实也看不惯刀疤大汉,低声叮嘱了一番易冷后,抽身退出战团。
“小子,你可看好了,我这三十六路***可不是玩笑”。
刀疤大汉笑了笑,抬手抽起大刀,向着易冷纵身一跃,刀锋直扑易冷脑门而来。
“今日就由我千军破来破你的***”,易冷厉声断喝,手中长刀翻转,身体向后微倾,让过刀疤大汉的刀锋,而后脚下轻点,身躯随之飞旋而起,反守为攻,抽刀反扑而去。
刀疤大汉原本并未将身材不丰的易冷放在心上,一心只以为自己出手必然稳赢,却没想到易冷会出手反攻,等到反应过来时,易冷的刀锋已到眼前。
“不好”,刀疤大汉心中暗呼一声,赶忙回手格挡。
当啷一声,易冷的长刀刀刃与刀疤大汉的大刀刀身碰撞在一处,立刻摩擦出一蓬细微的火星。
“好小子,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刀疤大汉躲过一刀后抽身便退,一双虎目中不见愤怒却又涌生出一团迫切的战意,口中高声称赞道,“痛快,再来”。
“刷子我又何止两把,只为刷一刷你这张出言不逊的臭嘴”,易冷厉喝一声,抬刀再次上前。
“我虽为无名小辈,可我这一刀却是有名,曰大漠孤烟,今日便送你”。
说话间,易冷的刀锋再次回旋,带起罡风阵阵狂涌,卷集起一团土石尘埃,犹如小一些的天降龙卷,在随着易冷的动作舞动了一番后,猛然间呼啸冲向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顿时大惊失色,刀劲引风,这可不是随便哪个无名小辈可以有做到的。
风,无影无形,这岂是随便谁都能化解的,刀疤大汉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任凭他再如何挥舞手中大刀,仍然无法化解这团怪风,到了最后只能勉强护住眼睛。
易冷望着刀疤大汉的动作,脸上冷然一笑,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其实在大汉抬手护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败了。
罡风渐渐消散,土石再次回归尘埃。
刀疤大汉感受到风力的削弱,缓缓的摇了摇头,刚一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鼻梁上稳稳的停着一把长刀,刀身上闪烁着让人直从天灵盖凉到脚后跟的恶寒。
“你败了”,易冷刀指着大汉,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冷笑。
刀疤大汉双眼紧紧的凝视着鼻梁上的刀尖,凌厉的寒光四射,甚至能让人隐隐约约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仿佛随时都能划破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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