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黄豆大的汗珠顺着大汉的额头滑落,落在易冷寒芒四射的刀锋上,立刻切为两半。
空气仿佛凝固,清风都停止了流动。
车队四周,几十名护卫阴冷着脸,仿佛凝雨的乌云一般,一双双虎目圆瞪着,周围的温度骤然阴冷下来。
四周围观的人群也识趣的停止了议论,一个个神色紧张的凝视着易冷和刀疤大汉,更有甚者已经悄然开始后退,为控制殃及池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易冷的刀锋上,司徒剑南相信,如果那刀刃再往前移那么一丝,那几十名护卫手中的刀剑必然会落在他二人身上。
刀疤大汉目光如炬般与易冷对视着,试图看破后者的内心,却发现始终有一团迷雾笼罩在眼前,这名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双眼中,竟然带有一丝疆场老卒才会拥有的成熟和老练。
“哈哈哈,好小子,小兄弟确实身手不凡,我愿赌服输,给二位赔礼道歉”,刀疤大汉爽朗大笑一声,抬起遍布老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拨开易冷的刀锋,抬步走向司徒剑南。
闻言,周围的人这才送了口气,那些剑拔弩张的护卫也放下心来,紧握刀剑的手掌亦缓缓松开。
“适方才确实是在下言语失礼,还望二位海涵”,刀疤大汉说着话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司徒剑南暗暗点头,抛去别的不说,眼前这人倒还知礼守诚,不过司徒剑南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等大汉完全躬下身子,赶忙抬手将其扶起。
“大哥言重了,我这小弟也多有失礼之处,怎能完全算是大哥的不是”。
司徒剑南微笑着回礼,而后徉怒着对易冷发出一声断喝:“易冷,快给这位大哥赔礼道歉”。
易冷也不是看不出,若真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行程,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人家多少人,就算他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方才小弟多有得罪,还请大哥见谅”,易冷收刀入鞘,又从地上捡起刀疤大汉的九环大刀,用衣袖擦了擦尘土,双手平举着递到刀疤大汉面前。
“好说好说”,刀疤大汉顺着台阶便下,抬手接过大刀挂回腰间,又抬手分别按了按司徒剑南和易冷的肩膀,“别的不说,二位小兄弟确实不凡,这个朋友我胡四海交定了,还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易冷”。
“南剑”。
易冷笑着自报家门,而司徒剑南却隐瞒下了真实姓名,毕竟司徒这个姓氏太容易让人与太昊,与皇城里那位联想起来。
“易兄弟,南兄弟”,胡四海笑着拍了拍司徒剑南和易冷的肩膀,“刚才二位小兄弟说想同行,我这就去询问王伯一声,如果他老人家没意见,那这事就算成了”。
“不必了”,胡四海话音还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马车上一直注视着比武全程的锦袍老者迈步走上前来,眉眼带笑,长发胡须已显灰白色,步伐稳健有力,看模样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可从身形上看,完全不输三十多的中年人。
“王伯”,胡四海回身看到老者,赶忙躬身行礼让到一旁。
“嗯”,王伯微笑着点了点头,双目中流露着一丝精明的灵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司徒剑南和易冷,“我都看到了,小家伙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武功,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王伯口中称赞着,还不忘白了一眼胡四海:“就你这两把刷子也敢提***的名号,不怕你师父知道一口气上不来活活被你气死”。
“这。。。”,胡四海表情尴尬的挠了挠头,脑袋几乎都要埋到胸口了,修炼***十几年,今天却一合之间折在一个小子手里,确实不太光彩。
“行了行了,去通知所有人最后检查一下,没事的话就要出发了”,王伯望着胡四海,脸上闪现出一抹无奈之色,轻叹一声后高声吩咐道。
胡四海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大喜,甚至都忘了回答,直接转身跑向那一帮护卫,立刻传来一阵奚落调笑的声音。
“忘了介绍了”,王伯再次看向司徒剑南和易冷,一抹笑意再次浮上面容,“老夫是南宫家的管家,大伙都叫我王伯,二位少侠要去凉州,大可一路同行”。
司徒剑南和易冷闻言,顿时心中大喜,赶忙躬身行礼道:“如此,多谢王伯”。
“无妨无妨”,王伯笑着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再寒暄几句,却听又一个声音传来。
“那个,打扰一下”,一名青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一脸微笑的望着王伯,“老先生若要去凉州,不知可否也带上晚辈”?
“你。。。”?王伯闻言,看了青衣少年一眼,白面如玉笑容自然,头戴纶巾手握书卷,青袍素衣于身,包裹木匣背在身后,怎么看都不过是一名赶路的读书人。
青衣少年感受到王伯的目光,直接自报家门道:“晚辈夏阳,是要去凉州求学,路过此地丢失了银两,不得已才打扰老先生,还望见谅”。
说着话,青衣少年后退一步,向着王伯躬身深施一礼。
王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微微欠身,向着身后的红色马车望了一眼。
小巧的窗帘后,那一双精致如宝石般的眸子微微点了点。
“好吧,便再带上你”,王伯会意,看向夏阳点头回答道。
“晚辈多谢老先生”,夏阳顿时欣喜若狂,赶忙再次深施一礼。
王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车队中指挥着护卫检查一应货物。
”我叫夏阳,不知二位。。。”?夏阳回身面向司徒剑南和易冷,笑着开口招呼道。
而后不等司徒剑南和易冷回应,夏阳又再次开口道:“我刚刚听到了,南剑,易冷,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司徒剑南笑着点了点头,刚要再次开口,却又传来胡四海的大嗓门。
“哎,三位小兄弟,这辆马车我清理了一下,刚好够你们三个人的位置”。
“来了,来了”,夏阳回应一声,一边回身走去一边冲着司徒剑南和易冷招呼着,“二位,走吧”。
说着话,夏阳率先钻进马车中。
“这倒是个有趣的人”,司徒剑南自始至终都未能和那夏阳搭上话,不觉微微一笑道。
“公子,这家伙说要去凉州求学,不会也是去国立书院吧”,易冷不敢放松一丝警惕,双眼流露出两束精芒,紧紧的凝视着夏阳进去的那辆马车,附在司徒剑南耳边低声提醒道。
“兵来将挡,别人要做什么我们拦不住,静观其变”,司徒剑南轻然一笑,迈步走向马车。
易冷闻言,稍稍稳了稳心神,将长刀握在胸前,他必须时刻有所准备,准备在敌人出手的前一刻出手,在敌人落刀的前一刻结束他的生命。
“出发”。
随着一声高吼,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在几十名护卫的保护下走出了巴山镇。
“这就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吧”,司徒剑南轻撩窗帘,双眼眺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已经眼前飘然划过的稻田,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嗯”,易冷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一双虎目自始至终都在盯着坐在对面的夏阳。
而夏阳对于一切仿佛无感,自顾自的捧着一本书籍,仿佛沉浸其中。
车队向着北方一路行进,大宛良马时不时发出一声嘶鸣。
远方,南去的鸿雁拉开阵型在天空翱翔而过。
一路上,司徒剑南手捧着出门前李明月留下的无名书籍看的津津有味,夏阳也沉浸在自己的书海中,易冷一直不敢放松对夏阳的警惕,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不允许任何一丝威胁出现。
车队整整走了十多天,才走过三分之一的距离,司徒剑南和夏阳都有各自开解的方式,可易冷就要辛苦多了,他唯一的爱好便是习武,读书对于他无异于骄傲,只会让枯寂的心更加难耐。
“到哪里了”?易冷撩开窗帘一脸不耐烦的向外张望着。
马车外,天色已然见晚,之前十几天食物充足,所有人都在匆忙赶路,而越往后需要的东西越多,而停歇的时间也越多了。
“昨天出的兴州城,今日算算应该快到秦州地界了”,司徒剑南抬头望着易冷的脸色,不觉暗暗好笑,“稍安勿躁,总会到的”。
“哎呀,还是一个人赶路痛快,说走就走”,易冷轻叹一声,抬起双手枕在脑后,口中神往似的感叹道。
“如果心急,你可以先走一步”,司徒剑南的目光再次移回到手中的无名书籍上,口中语气淡然的回应道。
易冷闻言,微微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夏阳,夏阳仍然捧着一本书籍,这十几天,他真可谓是达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不禁让人感觉他的包袱里除了书再没有其他玩意。
“不可能”,易冷轻然回应了一句。
司徒剑南轻然一笑,刚要再次调侃,却突然感觉到马车停止了颠簸,而马车外也传来些许交谈声。
“今晚要在这里安歇了吗”?司徒剑南将无名书籍收入包裹中,起身迈出马车,一出门刚好与胡四海撞了个正着。
“前面的兴安县已经宵禁闭城,咱们迟了些,今晚只能委屈一下,在这里过夜了”,胡四海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一边向司徒剑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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