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微微清风,迎着明媚朝阳,一身白衣似雪端坐树下,玉指轻抚瑶琴,气势恢宏而蓬勃大气的琴声再次回响。
司徒剑南缓缓闭目平复下心境,脑海中思绪随着琴声跳动,感受着那高昂战意。
随着琴声的婉转,一枚枚音符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南宫雨歌和司徒剑南之间盘旋回荡。
“就是这”,琴声一节过后,司徒剑南猛的睁开双目,两束寒芒回荡在眉眼中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当啷”一声,腰间长剑骤然出鞘,带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在手中猛一翻转,向着朝阳点出一朵雪亮的白莲花,顺势一挥,瞬间带起一道长虹贯日。
这一刻,南宫雨歌的琴,司徒剑南的剑,两者仿佛融为了一体,琴因剑而奏,剑因琴而舞。
琴声婉转悠扬,剑势大气磅礴,司徒剑南一身白衣长袍,在金光色的朝阳下犹如神君临凡,手中长剑寒光四射,带起凉风阵阵,仿佛此刻正站立在万军厮杀的阵前,高昂的战意给剑锋都蒙上了一层白霜。
一节落定,南宫雨歌所奏琴声转入柔和,而司徒剑南手中的长剑也没了寒风,长剑的剑势柔和而温暖,让人感觉不出任何杀机与战意,一切随琴而动,随心而发。
“最后一节了”,南宫雨歌在心中低语道,鬓角流淌出一缕香汗,“能成功吗”?
“当,当当。。”,瑶琴还是那瑶琴,手势还是以往的手势,可出现的再也不是以往的刺耳杂音,而是婉转动听的音律。
“成了,成了”,一旁的绿珠惊喜的欢呼跳跃道,“小姐,您终于弹奏成了”。
南宫雨歌一边抚琴,一边微微凝视着司徒剑南,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三年来,她从未将塞北行弹奏的如此顺畅,仿佛灵魂与瑶琴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司徒剑南亦是如此,天下大同剑是太祖所留,大致可分为四重,启剑境,剑心境,剑德境,剑道境,自从太祖坐化之后,此剑再无第二人练成第四重,就连人人称赞的武德帝一生也不过只练到了第三重。
“突破了,第二重”,司徒剑南望着寒光浮动的剑锋,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天下大同剑所修炼的与其他剑势不同,不可过强,若剑势太盛,成就了杀剑,便没了天下大同之德,也不可太弱,若剑势太弱,成就了柔剑,又没了天下大同之威,只讲求一个刚柔并济,两者相互制衡才可。
当年武德帝南御南洋,北拓北疆,东伏东胡,西平天渊,拓土开疆何止千里,虽可称为是千古一帝,其心终究太过强势,以至于剑德有失,未成。
后来文德帝,以仁厚治国,喜文而轻武,习剑天下大同一生,却没能养出剑势,更不要说自己的剑道了。
“我突破了,剑心境,我有了自己的剑心”,司徒剑南欣喜若狂的打量着手中长剑,剑锋如寒玉般雪亮,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寒芒。
“天下大同吗”?司徒剑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手指轻轻抚过剑锋,入手一阵温暖,不禁抬眼望向天空,口中喃喃低语道。
随后,司徒剑南收起长剑,后退一步面向南宫雨歌拜了一拜,笑称道:“多谢南宫小姐,此剑我困于此处两年,今日终于借这塞北行突破了”。
“南公子说的哪里话,若没有南公子剑舞之势,小女子如何能完全弹奏出这塞北行曲,当是小女子谢公子才是”,南宫雨歌轻笑着回应道,微微福了福身子。
“这下老家主九泉之下得已安息了”,绿珠在一旁笑道,目光隐晦似的游离在司徒剑南和南宫雨歌之间。
“是啊”,南宫雨歌笑着笑着点了点头,金黄色的阳光挥洒在粉腮上,险些又让司徒剑南露出痴态。
“公子昨晚救了小女子性命,今日又助小女子了却先父生前夙愿,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答谢公子才好”,南宫雨歌双颊泛红着低语道。
司徒剑南微一凝神,心弦仿佛被玉指轻拨,荡起层层涟漪。
“还不是时候”,司徒剑南稳了稳心神,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以他此时此刻的处境,任何和他有牵扯的人都会有危险。
“南宫小姐不也助在下突破的剑意,找到了剑心,我们可算是你来我往扯平了”。
司徒剑南调笑着转开了话题,他看的真切,眼前的女子脸上分明闪过一丝落寞。
“小姐,南公子,启程了”,王鼎天浑厚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小树林中传来。
“先入城吧”,司徒剑南好似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王鼎天的声音打断,之后却又不敢开口了。
“嗯”,南宫雨歌微微点了点头,怀抱着瑶琴缓缓起身。
兴安城不过是川蜀与凉州交接处的小县城,城池算不得多大,却是从川蜀过凉州前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一年中不知有多少蜀绣陶瓷从这里行过,然后贩卖到天渊和西域,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过了兴安出蜀,之后的路可就要难走的多了”,王鼎天指挥着一众护卫购买日后的必需品,口中低声叹道。
“按照我们的速度,再有二十天才能到凉州”,欧阳夏天与司徒剑南簇拥在一起,手中捧着一张羊皮地图道。
“只希望他们不会再来了”,司徒剑南轻声嘀咕道,目光下意识的游离在过往行人的身上。
“放心吧,他不会来了”,欧阳夏天自信满满的道。
“你怎么知道”?司徒剑南笑着看向欧阳夏天道?
“因为有你在”,欧阳夏天与司徒剑南对视着道,“昨晚我们能从枪劲中推断出那黑衣人是张天扬,你以为他就看不出我们,千军破,易家传世刀法,天心无量,欧阳家传世剑法,还有你的天下大同,除了皇家,还有外人可以炼吗,现在川王的重心应该是放在你身上,而不是南宫小姐”。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跑不了,我也跑不了”,司徒剑南的脸上并没看出有任何担忧,反而有些欣喜。
“五皇子说笑了,您是皇子,皇位对您那是名正言顺,对我们却是无用之物,你说,五王会针对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躲不掉的只能接着”,司徒剑南仍然不以为意,古井无波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蜀中沃野,西川天府,长江冲刷出的西南粮仓,群山环绕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宛如与世隔绝。
三皇子司徒平,文治武功皆为上乘,却独纵欲好色,以至失德,为文德帝所不喜,外封蜀中,为川王。
入川蜀三年间,政治清明,民众归附,上下一心,将川蜀治理成了真正的天府之土,单论此功绩,绝非楚吴二王所能比。
蜀中川王府内。
此刻已经是白天,可川王的房间里仍旧一片昏暗。
红色的锦幔完全遮蔽了门窗,将阳光完完全全的挡在了屋外。
诺大的房间里,只点着几根蜡烛,跳跃着的烛火将人影放大数倍投射在墙上。
房间中央,五层纱帐遮挡下,一张圆形大床占据了房间大半。
川王司徒平**着上身,白净的躯干算得上精壮,面对着跳跃的烛火,俊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失手了”?司徒平虽然在笑,但话语间所透出的,却是犹如寒霜般的阴寒。
张天扬仍旧一身黑衣,几乎与房间的阴暗融为了一体,低埋在胸前的双眸甚至不敢抬起一丝,双拳在身前紧握,一直保持着行礼请罪的姿态。
“蜀中三将,破风,震山,落凤枪,这世上,能真正挡下你们的没有几个,能完全胜过你们的更是少之又少”。
司徒平转身迎着张天扬走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张天扬明显感受到一阵平地涌起的阴寒,透骨的冰凉直从脚底蔓延到天灵盖。
“我很好奇,除了王鼎天那个老东西,南宫家还有谁能挡得住你和蜂尾针联手”?
司徒平越过张天扬,抬手端起一杯清茶,轻笑着微品了一口。
张天扬稳了稳心神,低声开口回答道:“起初,蜂尾针已经引开了王鼎天,可是当末将出手时,又冒出来三个年轻人”。
“三个年轻人”?司徒平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转身凝视着张天扬追问道,“有多年轻”?
“最多不过二十之龄”,张天扬低声回答道。
“有意思,三个毛头小子竟然能挡下我蜀中三大战将之一的落凤枪”,司徒平轻笑一声道,“一年前你可还单枪匹马闯入牛头山,剿灭了一千草寇,怎么,今日三个人就把你拦下了”?
“这三人的武功确实不足以完胜末将,只是他们三人所学武艺实在不凡”,张天扬低声回答道。
“是何武艺”?司徒平的兴趣越来越高,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武艺能让号称蜀中三大将之一的落凤枪如此忌惮。
张天扬微微抬头看了看司徒平,见司徒平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悦,这才继续道:“三人中,一人使的长刀,武艺是千军破,一人用的是尺,似剑而无锋,功法像是天心无量,最后一人用剑,剑本身平淡无奇,可功法却是诡异。。。”
最后,张天扬还是未敢直言出口,因为他看到司徒平的脸上已经遍布阴霾。
“千军破,是易家的小疯狗,天心无量剑决,是欧阳家的鬼狐狸“,司徒平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那个张天扬未敢说出口的答案,“易家护主,欧阳守魂,那最后一人的功法应该是天下大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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