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五吧”。
司徒平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望着杯中的层层涟漪,以及来回荡漾的茶叶沫,嘴角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易家这一代有三个不错的,一个易水寒,常伴皇兄左右,现在居镇殿金甲卫,一个易诗,在齐地老六身边,还有一个易冷,五年间不知去向,你看到的应该就是这小子”,司徒平好像是在对张天扬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至于欧阳家,一直人丁不旺,这一辈只有两子,长子欧阳岚中规中矩,现在燕王皇叔手下出任太守,次子欧阳夏天,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文国公甚至还称赞他颇有鬼狐之风,这两个家伙竟然会出现在老五身边”。
“殿下还需早做打算”,张天扬低声进言道,“五皇子当年毕竟是第一个被封爵位的皇子,而且还是武德帝亲封,如今又有易家和欧阳家支持,日后必定成为殿下心头大患”。
“心头大患”?司徒平闻言,不觉微微瞥了一眼张天扬,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笑话,朝堂的金后,燕辽的皇叔,荆楚的老二,吴越的老四,齐鲁的老六,哪个不是我的心头大患,与之相比,老五连那长平侯的爵位都丢了,要兵没兵,要粮没粮,与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相比,他老五又算得上什么”。
“可若是金后有意让五皇子坐上龙位呢”?张天扬沉吟了片刻后,微微挑眉望着司徒平。
“怎么可能”?司徒平闻言不觉眉头一皱,厉声反驳道,“现在龙位上坐的是老大,而且老大我是了解的,仁厚知礼且中规中矩,别说是金后,就是父皇在世,若想废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毕竟当今皇上体弱,自从登上高位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宫中甚至有传言,皇上天命最多不过五载,到时候恐怕金后会另立新君,以为傀儡从而把持朝政”,张天扬越往后说,自己的声音越低,到了最后,声音已经低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今天张天扬说的有些多了,要是放在往日,张天扬绝不会和司徒平说这么多话,而且还都是关于龙位。
司徒平也回过神来,脑海中犹如荡起层层波涛,张天扬的一席话就是掀起惊涛骇浪的飓风。
“绝不能让金后得逞”,司徒平厉声断喝道,一双虎目圆瞪着,好似喷吐出火焰一般。
如今的太昊朝堂,明仁帝司徒剑北携武国公洛北阳,文国公楚云南可占三分,另外七分皆为金后所持,天下更是除了五王封地,其余皆以朝堂为令,不过是忠于明仁帝还是忠于金后,没人知道,但若是让金后废立得逞,只怕这些地方的郡守太守又会摇摆不定,最后全部被金后囊括手中。
“火速拟信,传与楚王吴王,不能我自己干着急啊,我这两个兄弟看待皇位可是比我重的多”,拿定主意后,司徒平放下茶杯,从新坐回到床榻上,目光笔直的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好似激射出两束寒芒,“特别是老四,这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他会抢在金后出手前,送我们这位五弟去见父皇呢”。
“可是,太祖留有遗命,司徒皇室不得手足相残,不然必受天谴”,张天扬急忙开口提醒到,可一接触到司徒平阴狠的目光后,心中又后悔了。
“天谴”?司徒平微微向后伸出手,手掌缓缓穿过纱帐,动作温柔的抚摸着一对玉足,双目凝视着张天扬,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天谴还未至,太祖如今又在何方”?
司徒平话语刚刚出口,还不等张天扬回答时,只听得房间外的天空中咔嚓一声旱天惊雷炸响,一道白芒犹如利刃般恶狠狠的砸在院落中,一道无形的冲击涟漪扩散开来,震碎了四周的木窗,直接将房间里的纱帐掀的漫天飞舞,阵阵狂风席卷而入,拍打在司徒平的脸上,犹如圆抡的巴掌般生疼。
惊雷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是在转瞬间消散,所留下的只有满屋的狼藉之色,以及司徒平脸颊上传来的火辣疼痛。
眼前的一幕,让司徒平和张天扬不禁心中生出一阵阴寒,前者更是惊跳而起,一双虎目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精芒,紧紧的凝视着锦幔遮挡下的窗外。
司徒平的身体因为方才这诡异的一幕而紧绷,原本看上去平淡与其的身体,现在已经隆起了犹如铁塔般的肌肉,根根青筋爆出,犹如一条条硕大的蚯蚓般盘旋。
床上躺着的侍妾惊声尖叫着,一把搂住司徒平的腰身,像是刚在这声惊雷中醒来,妩媚的俏脸上满是恐惧,白皙的躯体半裸着,蜷缩在司徒平腰间惊魂未定的发出阵阵颤抖
张天扬率先收回心神,看到侍妾坐起,赶忙低下脑袋,避开目光,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王爷,怎么突然打雷了,妾身好怕”,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司徒平耳畔,却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巧合,一定是巧合”,司徒平稳了稳心神,方才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不就是打雷嘛,瞧把我的美人吓的”,司徒平面目表情的坐下身子,脸色犹如凝雨般的乌云,抬手将侍妾搂在怀里,手掌温柔的在侍妾的玉背上拍打着,口中轻声安慰道。
“美人是什么时候醒的”?司徒平双眼中游离着阴寒,在侍妾脸颊上浅吻了一下,语气中透着丝丝温柔。
“刚刚就醒了,看王爷在和将军谈事,妾身不敢出声,这不又被这天雷吓到了”,侍妾蜷缩为司徒平胸口,娇滴滴的声音中透着委屈,仿佛在祈求司徒平的爱怜。
“该死,此命绝矣”,一旁张天扬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心中轻叹一声,暗暗的摇了摇头。
“刚刚就醒了吗”,司徒平附在侍妾耳边,低声重复道,双目中一抹杀意浮现,右手悄悄伸向床榻下。
“美人啊,不要恨我”。
突然,司徒平没由来的在侍妾耳边低声耳语道,还不等侍妾反应过来,直接从床下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噗呲一声刺进侍妾丰盈的胸口间。
“王爷。。。”,侍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头一凉,一阵剧痛传来,低头间正看到胸前半悬着的象牙把匕首,鲜血正顺着平坦的小腹流淌到床上。
“下辈子做个聪明的女人吧,别傻了”,最后司徒平贴在侍妾耳边低语了一声,而后微一推手,没了生机的玉体缓缓的软倒在床上。
“哎,可惜了一个美人”,司徒平惋惜的摇了摇头,抬手一扯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一条白纱,动作温柔的覆盖在侍妾的尸体上,又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长袍。
“毕竟服侍过我,厚葬吧”,司徒平高声吩咐道,而后抬手打开了房间已经残缺了一半的大门。
一道金灿灿的阳光直射进房内,让司徒平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天晴了太久,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暴风雨,是时候让所有人提个醒了”。
身后,张天扬微微瞥了一眼床上几乎半裸的死尸,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后,三只信鹰由蜀郡展翅而出,两只直扑东方而去,第三只最为诡异,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后,竟然震翅飞向北方。
过了兴安县,司徒剑南等人又行了将近二十多天,一路上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戈壁荒漠替换下了绿水青山,高坐马上抬眼望去,目光一直向前都是一抹土黄色,时不时浮现的点点翠绿,如同装饰般点缀,给这片寂静的国土留下了最后一丝欢愉。
十几辆马车一字拉开,整个车队犹如长龙,在空旷的土黄色戈壁滩上看着尤为明显,司徒剑南与欧阳夏天易冷三人,自从显露了自身武艺之后,王鼎天也不再让他们在坐在马车里,而是一人一马紧跟在车队后方,也算是防止再有歹人作乱。
司徒剑南高坐在马上,手持缰绳驾驭着骏马,抬手遮挡着阳光,努力睁开眼睛向着北方眺望,入眼处除了翻涌的烟尘外,少有人烟痕迹,不由得低声感叹道:“凉州,太祖龙兴之地啊,没想到竟然如此荒凉”。
“正常”,欧阳夏天闻言轻然一笑,抬手抚摸着马鬃,开口接过话茬道,“凉州一直荒凉如此,曾经的繁华也多是因丝路而起,如今西域大乱,楼兰,安息等国相互攻伐,西域三十六小国人人自危,再加上北胡也乱成了一锅粥,我太昊如今也算不得多安稳,中原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能顾得上着西北凉州,以至于马贼强盗横行,杀人越货之事比比皆是,商人不能西行,丝路形同虚设,自然也就没了往日的繁华”。
“真想亲自看看当年的凉州啊”,司徒剑南左右眺望着,目光中满是神往,“当年太祖护梁仁帝退到凉州,依靠凉州三年间养出八万勇士,横扫中原诸侯,那是何等的威风啊”。
“公子放心,以后您也可以”,易冷瞥了一眼一脸散漫的欧阳夏天后,笑对着司徒剑南朗声道。
“哪这么容易”,欧阳夏天很不和时宜的泼了一盆冷水,“莫说是太昊五王,就是国立书院中,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那里,对某些人来说是无上学府,可对于更多的人,那里也是噩梦,虽无性命之忧,但一蹶不振失了道心之事也是常有”。
欧阳夏天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向司徒剑南,嘴角下意识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五皇子若想平天下,还是先考虑考虑眼前事吧”。
“我很期待,迎接我的会是什么”,司徒剑南与欧阳夏天对视着,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甘示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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