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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世事无常
    曾经领着孩子、带着《怀念狼》等一摞子书到过《河洛晨报》办公室的楚凯猝然离世了!只留下了一屋子的书,还有他那年迈的老母亲,以及相依为命的妻子和孩子。据说,离世时,楚凯的拇指和食指之间还捏着块键盘键,那键是“?和/”的组合键。负责遗体整理的小姑娘想抠下他手上的那块键,但却怎么也抠不下来……



    刘吞吴哽咽着在电话里跟林雪说这个不幸消息的时候,3-24的窗外正雾蒙蒙、白茫茫一片,后来林雪才知道,那不是雾,而是更糟糕的霾。



    据说久坐不动、过量饮酒吸烟是人猝死的重要原因之二。楚凯的心脏应该是五一长假的最后那个早上停止跳动的。刘吞吴查过网上记录,楚凯在中青论坛青年话题最后发贴时间是7日凌晨1点43分。或许,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楚凯还徜徉在网络世界里,为自己的远大理想而不倦地敲打着键盘,并在生命的最后那一刻,或者痛楚,或者无奈地使劲抠下了那个常用键,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密码一样的遗言。



    即使是坐飞机赶,也晚了。况且中国机场的准备和安检时间还相当漫长和麻烦。刘吞吴含着泪水说,楚凯在深圳寓所被人发现时,身子都烂了。正值深圳高温,陪着老同学那个抱着孩子的、泪流满面的爱人,他们几个见到楚凯时,仰面朝天的楚凯已经快要被送进炉子里了。孩子觉得爸爸睡着了,自告奋勇说,要去叫醒他,还说,天真叶(热),爸爸蒙头睡不好!



    刘吞吴在电话里带着自责说,他对楚凯其实不好!早知如此,就应该在大学和前几年对他更好一点。为了表达对老同学的愧疚,刘吞吴等人还集资,专门给楚凯安排了个单独的高档焚化炉,有点高档包间和专供、专列的意思。否则,按照常规焚化,那流水线一样的焚烧,很可能会造成楚凯的骨灰和别人的搅合在一起的情况,最终谁也说不清,最后出来的骨灰,究竟是谁的。



    而通过那透明的高档炉子,刘吞吴也是亲眼看着自己小时候这个摔跤总是一下就把他压倒在地下的老同学,像一根超大的雪茄一样,两腋下喷着火,一点点从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一堆灰白紫黑相杂的灰。据说,烈火是人生的最后一次煎熬,有的人因此而会在火里痛苦地不停仰卧起坐——当然那是焚烧时的物理反应,但楚凯却很平静,像停泊在港湾里的船。



    不过可能因为楚凯骨头硬,那高温重油炉居然把他的膝盖骨还是哪个部分烧成了类似舍利子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高强度碳球,最后不得不请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把不锈钢锤,一点一点地敲碎。那锤击的声响回荡在大厅深处,格外瘆人,刘吞吴觉得那更像楚凯的脚步声在一点点远去。等到小伙子将楚凯的骨灰都收集到那个刘吞吴他们帮着选择的檀木盒里时,已经浑身是汗。“从没见过这么难碎的骨头!”那小伙子擦着汗说,“你们看,我这锤头都松动了,要不是看着你们也不容易,我就叫你们掏设备损坏费!”



    窗外嘈杂。这个世界对生命的逝去总是充满着无动于衷的麻木和不在意,这是正常和可赎的。老话说,没谁,地球都一样转,甚至会转得更轻松。哪怕你是伟人,哪怕你强行让人家为你戴上白花并哭泣,都是没有用的,最终就是个笑话。因为生生死死、花开花落是大自然的常态,更是天地万物的运动和轮回,即使星系和宇宙也不能避免,所以,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更别幻想着什么永垂不朽。悼词中的那些话不但骗鬼,同时也是骗人的,中国就这文化。



    当生命的喜悦源自孩童呱呱坠地时,其实也就注定了生命的无奈和悲凉已经启程,只不过是何时到站或者以什么样的方式到站而已。你想让别人记住你,为你哭泣,就要活得有尊严、有价值,并给别人带来尊严和价值……此刻,林雪觉得再去安慰刘吞吴,或者再去说什么,都已经很苍白很无力,所以只管听着,没有吭声。



    只是到了最后才问道:“吞吴哥,楚凯的那个小孩子可咋办啊?”刘吞吴顿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一早我心情不好,对你说话太粗暴了,你别介意!”林雪说:“谁都有情绪,我们都不是橡皮人。你要不说我,我还不得劲(不好意思)呢!所以,其实是你帮我卸了精神包袱。说感谢有点肉麻,但不介意是真的!”



    挂了刘吞吴电话,林雪觉得像楚凯这样的人永远都属于流星,一面之缘后便永远消失在了沉沉的夜空,就像一枚贝壳深深落进了瓦尔迪威亚大海盆。



    脑海里萦绕着楚凯看书的影子,以及他带的那个孩子憨憨的样子,林雪忽然有点想掉眼泪,觉得那个楚凯不足惜,孩子很可怜,也许每一个男人的责任首先是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先活着。赶紧跑到楼下那家“海军网吧”,搜索关于楚凯的种种,才蓦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不缺执着的人,只不过很多人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或在某些价值评判上,是搞错了方向。就跟上官漪说的那样,我们不能只顾埋头走路,而更多的应该看看,前面的路以及方向。



    因为是晚饭时间,“海军网吧”里没几个人。林雪瞥见边上有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正在网上研究飞机设计图,觉得很惊奇,就试探着问:“你这么小年龄就准备当工程师了?”



    那中学生抬头看看林雪,一脸不屑,说:“小?小就不能当工程师了?!知道不?莱特兄弟1896年就开始研究飞机。他们一边开自行车店赚钱,一边积累航空知识,通过观察老鹰飞行,通过反复设计图纸,经过三年多,终于弄出了动力滑翔机!”那中学生伸个懒腰继续说:“有志不在年高。我还准备解决咱国家歼击机的问题呢!看把他美国人给狂的,整个F117隐形就牛哄哄的,还不是被咱们提供的导弹给击落了?有什么了不起!竟敢用B2炸咱们的大使馆,他妈的!”



    林雪笑着说:“我不是说你小就不能设计飞机。我意思是梦想不能脱离现实,否则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认识个朋友,他本来应该好好当老师养家的,可偏偏去研究他所谓的人类进化论,最终是在虚拟网络世界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一场后就那样了!”



    那中学生不愿意了,起身推了一把林雪说:“你咋说话的?谁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我都不认识你,需要你来教训我?跟你说,中国不能大踏步前进,就是你们这样的俗人、庸人和不思进取,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太多!自己不干事、不创新,偏喜欢对别人的努力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你以为你是谁啊!”



    林雪还想说,我们不能骑着自行车登月,执着与偏执,坚持与执拗,理想和妄想,梦想和狂想,幻想和空想从来都不是界限明显。术有专攻,重大学术理论的突破、重大创新的实现从来都不是看看书,上上网就能实现的!但看看那中学生,林雪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觉得这是个浮躁和狂妄的时代,更是个无知无畏的时代,因为就连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也敢说他解决了哥德巴赫猜想;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都耐不住寂寞,把成为年龄最大的高考考生上一回电视,当成了炫耀的资本。问题是,你早点干啥去了?为学习而学习,学而无用,就是浪费宝贵的精力和社会资源……



    起身走出网吧的时候,林雪忽然又觉得,与其说这是个知识大爆炸时代,还不如说迈入新世纪后,人类已步入了一个知识瓶颈期或者说平台期。就跟奥运会纪录一样,大的突破几乎已经没有可能,任何一点小小的进步,都需要更多的人付出很多很多。苹果砸牛顿的时代,已经跟一个农民就可以挥斥方遒的时代一样,永远一去不复返了!文明的停滞乃至倒退,文明的衰落,最多是回光返照已经不可避免!



    正低头想着准备过马路,忽然有人打招呼。林雪抬头,见不远处的云里雾里站的是丁小盈,他胳膊上挂着的已经是穆莹莹。林雪有些尴尬,但丁小盈估计不知道林雪和穆莹莹之间的事,热情地说要请林雪一起去吃个饭。林雪就苦笑着推辞说:“谢谢了,你们吃饭,我去当电灯泡干什么,谢谢了!”



    穆莹莹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林雪。见林雪转头要走,丁小盈又说:“自从上次你帮我写的工作报告被领导点名批评后,我就开始下决心练习写作了。最近我准备在《求是》和《乌有之乡》等网站发表发表理论文章。跟我一个宿舍的甄冠利你知道吧?在武汉读大学时,他可是班长和学生会副主席呢。最近一周就在网站和论坛发稿34篇,太牛叉了,现在都成网络名人了。”



    林雪心说,狗屁网络名人,没听说过啊,当几天五毛就觉得自己是既得利益者了。就听丁小盈继续说:“他还跟我说,每天一篇,势必会耗费不少时间,但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别人打游戏、谈恋爱的时间,我们用来在网上发帖,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林雪觉得丁小盈这些话,似乎都是说给他身边的穆莹莹听的,就笑着兀自到长安路那边,找小吃店吃饭。



    灯火阑珊,市井如夜色中的清明上河图。只是多了几个吆五喝六的城管,毁坏了美。在那家招牌是“多味”的烩菜馆吃到一半的时候,林雪忽然见穆莹莹和丁小盈在转了一圈街后也双双进了斜对面那家刀削面店。林雪觉得丁小盈的大手像钳子一样夹着穆莹莹的腰之际,一对母女抱着只泰迪狗进来,挡住了林雪视线,并坐在了前面的桌子边。



    等到上了烩菜后,林雪就见那当妈的把泰迪狗抱到了面前,先是让那狗狗舔她喝的可乐,接着又用筷子从碗里夹了肉喂它。那狗狗舔了几下肉没吃,当妈的便自己吃了。



    林雪想着这对母女说不定是经常到这里吃饭,其他碗筷可能也被那狗舔过了,忽然觉得很堵心和很恶心,便立马丢下碗筷起身出来了。又怕被丁小盈他们看见,赶紧抄社区楼房间那些满是巴掌大菜地的小道回到了3-24宿舍。



    李二英不在寝室,但吴成飞回来了。此刻正和丁小盈的室友甄冠利在说话,林雪这才想起吴成飞和去年新来的甄冠利是校友兼老乡。



    就听那小甄说,晚上10点多快要熄灯休息了,忽然一阵起哄和抗议声从男生宿舍高处传来,说是咱南斯拉夫使馆被炸了。我们寝室几个用电脑看M片的,当时还不大相信,后来听楼道里群情激愤,人越来越多,火正不得泄的我们几个,当场就砸了四五个暖水瓶。



    随后,学生会的几个干部接到通知说,学校要连夜组织大家出去上街游X,并开始扯被单,写开了“打倒美帝国主义”等标语,有慢吞吞不想贡献被单的,还被他们骂成是汉奸和美特。不过那天大家折腾到半夜1点,都走到半路了,又被校领导给耍了:严令折返,只在校内举行公祭活动。后来我们听说兄弟院校的在去汉口法领馆的途中,见耐克、麦当劳就扔砖猛砸……



    林雪听出,小甄说的是去年5月8日的事,就笑着说:“没想到小甄你在大学里很活跃啊!”吴成飞也说:“可惜我早早毕业了,否则我也去扔砖砸他个狗日的!”



    甄冠利听了就说:“妈的,学校也太抠了,那次我们每个人才吃到了一根雪糕!我们政治辅导员还说,要给我们档案上记个功的,但我一直没见到档案!”



    林雪倒杯水说:“档案自己不能看的,当别人需要查你档案,只有三种情况,一是你要入党和提干了,二是你犯事需要审查了,三就是需要给你准备悼词了!”



    在自己铺位上坐定后,林雪喝口水,开始问吴成飞,中午干什么那么匆匆忙忙。吴成飞叹口气说,是他东花坛的姥爷重病住院,急着用钱,他姥姥慌里慌张取钱时却误操作了,需要改密码,银行要求本人办理。他想着,用自己和他爸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就可以代替姥爷处理一下,但银行那边死活就是不愿意,非得让他姥爷亲自来。无奈,他们一家只有用120急救车把老人送到银行门口,然后和医护人员用担架将老人抬进营业厅,才办完了银行需要的手续。



    因为心情不好,林雪又想发牢骚。但边上的甄冠利先讲话了,说:“成飞哥,你也别生气,银行他这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咱这国家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和不足,但总体上还是文明、进步和伟大的,据说咱GDP总量2010年就要超过日本赶上美国了!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幸福指数一定会越来越高!”



    吴成飞没吭声,林雪就忍不住说:“小甄,你还年轻啊,也许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你就不这么认为了。我听说你还是个网络名人呢,怎么能够把野蛮、落后说成是文明、进步,并把问题轻描淡写,说成瑕疵呢?瑕疵一多,那还是瑕疵吗?会不会用词了!真是红肿之处艳若桃花啊!”



    甄冠利没想到林雪会这样说话,更没想到林雪会这么偏激,就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很落伍啊。既然你的意思是说咱大中国很不堪、很糟糕,可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而跑去小日本啊?!我是一个爱国主义者,我觉得爱国,就要爱她的全部,包括她的错误和缺点,包括她给你的种种所谓不公!儿不嫌母丑,狗还不嫌家贫呢!”



    林雪一听,火气腾就上来了,说:“小甄,咱是人,咱不是狗!别他妈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乱比喻、瞎扯淡说祖国是母亲,是亲爹亲娘,祖国咋不是你大爷和舅舅啊?!你死的时候亲爹亲娘在的话他们肯定在,但祖国在哪里?!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就要挟和戗人,让人家离开中国,你们他妈算个六啊?!”



    吴成飞听林雪动气,赶紧起身说:“小林,你看你,跟我小老乡争什么争了!”甄冠利也说:“大哥,你可真是气急败坏啊,道理越辩越明白,你要愿意,咱们可以好好论论,你火什么火了!跟你说,正义永远在文明爱国主义这边,网上你这种没理论水平,却动不动情绪化的人太多了!”



    林雪觉得再说下去真没意思了,转身出了寝室门。到楼道里又觉得没个去处。只有重新回到了大街上,并寻了个大点的超市进去,一点一点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消磨时间。



    正看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灰熊布玩具出神,就听前面收银处,一个带着上海口音的男的在跟女的说:“我不反对买东西,但咱现在买回去这么多,搬家时都要一点点带走,多麻烦哦。”林雪见那两人抱了一大堆东西,像是情侣,也觉得没这么买东西的。估计那女的真怕搬家,转身就把一些居家用的东西又都放回去了,说:“那只留吃的吧,吃完袋子一扔就没简单了。”只听男的又说:“这些吃的吃完,长在身上可要带一辈子哦。”女的听了,把篮子放下,直接走了……



    小灵通响了,是雷秘书。林雪接通后,雷秘书高兴地说:“小林,没事啦,陈主任没事啦!听说公司最多给他记个大过!唉,关键时刻也还有好人保他啊!我还想着,这次他在劫难逃了!”



    林雪说:“这就对了,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都应该进化进化了,文明开化和野蛮守旧实际上就是一念之差!”



    后来林雪知道,那天邵副书记在常委会上提出要免去陈主任职务的动议后,姜总首先说,誉人不增其美,毁人不益其恶。我们都是领导干部,更是人民群众所拥戴的人,今天大家都表决一下,同意邵副书记意见的请举手。



    见谁也没敢举手。姜总又笑呵呵地说,大家都是过来人,应该都记得66年到72年那段时间,我们在工厂大礼堂看个《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奇袭》之类的影片都得掉点眼泪的事吧?!那时候你不哭都不行,不哭有人就会检举你,说你对革命不忠诚!我那时候年轻,父母健在,真哭不出来,干脆就用唾沫往眼睛上抹,就那,还是被人检举了。



    厂公安处搞政保的调查我,我说,我哪是往眼睛上抹唾沫啊!我那是赶紧吃掉多余的眼泪呢,因为我有再多的眼泪,也不能流得超过前排领导的剂量啊!厂公安处的人听了就说,嗯,你这个小伙子,很有大局观,政治还蛮正确嘛!



    在很大程度上,姜总的这个笑话让常委会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减了很多。后来,虽然姜总表态说,所有的问题到他那儿为止,但责任毕竟还是需要有人担当的。最终,喜欢跟姜总一起骑个山地车到飞机场那边的池塘钓鱼的刘副书记建议,给陈主任和王处长分别予以记过处分,并上报市委市政府,这个事情才算有了个了结。



    听公司电视台的老台长罗江说,姜总是个电影迷,因为他最喜欢看的是二战打仗的片子,那几年每天晚上,公司电视台的频道都是一片炮声隆隆。有时候姜总因为工作错过了比如《最长的一天》之类的片子,他还会专门打电话叫公司电视台安排重播。像反映诺曼底登陆战的《拯救大兵瑞恩》,姜总就让重播了五六次。



    不知道姜总看没看过近几年热映的《泰坦尼克》,但前一阵子他还在公司大办公会上针对市场营销创新,即兴发挥说,以前,中国人的电影审美观是“高大全”,就是挥巨手、喊口号那种;刚改革开放时,中国人喜欢白脸、文静的“奶油小生”,就像《庐山恋》里的那种;直到看了高仓健的《追捕》,我们眼前才突然一亮,老高钢铸铁打般的冷峻表情算是彻底改变了中国人的审美观……到现在,大家是不是该喜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了?



    重新回到337寝室已经是10点多。李二英正在一边唱歌一边泡脚,还是粤语歌,大概是黄家驹的。



    吴成飞见林雪回来,笑着说:“你这人就是太认真了。我以为你气得不回寝室了,正准备报案呢!”林雪说:“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心情多不好,你那个信球小老乡还刺激我!”



    吴成飞说:“不就是个丁小盈抢了你女朋友么?至于嘛!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唉,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拥有了也是暂时的。她现在不选择你,远比将来跟你一起后再甩了你强啊!谈恋爱时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不要难过太久,偷着乐吧。现在看清楚这段爱情,总比结婚后带绿帽子好吧!”



    见林雪听得很认真,吴成飞又说:“在感情上,很多人其实很贱的。每一段感情曾经犯下的错,都希望在下一个人身上寻求救赎,所以往往是她教会了你珍惜,你却以之相伴他人;你教会了她爱情,她却与另一个人共度余生,这就是成长,没有公不公平,无需心怀不甘,每个人都一样。”



    听吴成飞居然开导起了林雪。李二英沉不住气了,停住歌声说:“成飞,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还……”听到林雪故意咳嗽了两声,李二英很乖巧地说:“成飞,我可听说有个女的穿婚纱来找你了,找你,你还不要,咋样,你不要,要不让给我,咋样?”



    吴成飞可能对这个事还心有余悸,骂道:“二英你说的是个屁,我跟她都不合适,你去了更白给!”



    林雪怕吴成飞刺激住了李二英事情会更麻烦,又替李二英搭台阶说:“二英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我们二英那是玉树临风,说不定去武当山就是为了心上人!”



    李二英哈哈大笑,说:“知我者,小林也!唉,男人活着,还差女人吗?关键是要克服影响进步的一系列坏习惯,比如拖延成性、表现成癖、不愿倾听、懒于改变;比如取悦他人、文过饰非、斤斤计较、缺少准备、缺少恒心。”说完,又唱起了张宇的专辑系列。



    大概快到11点的时候,林雪接到了个陌生电话。因为累,加之觉得那很可能就是个醉鬼或一拨号就手抖的老大妈打错了电话,林雪懒懒地没有接。但过了一分钟,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林雪勉强接通后,张口就说:“你肯定打错电话了,我不是你找的人!”不想,话筒里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人有病啊,跟我还摆什么谱,装什么大瓣蒜了!也不问问我是谁!切!”林雪听出那居然是杨翠烟的声音,赶紧起身想说话,但对方已经挂了。



    回拨过去后,等了很久杨翠烟才接电话。林雪解释说:“刚才我很累,快睡着了,更没想到是你。”杨翠烟说:“不用解释,反正你们男的啊,都这样!”



    林雪又问:“这么晚了,你在哪里?”杨翠烟说:“在大街上,你相信吗?”林雪笑着说:“相信,今天是个谈恋爱的好日子,刚才我在大街上遇到的全他妈的是情侣,一对一对的,我猜你一定是跟王天来在一起!”



    林雪此话一出,把杨翠烟惹毛了,说:“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王八蛋了,我就是和阿猫阿狗在一起,也不会再理他的!”



    林雪本想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但又觉得不能这样说话,就扯开话题,问杨翠烟姥姥家的拆迁赔偿到位没有。就听杨翠烟带着伤感的口吻说:“还赔偿呢,我姥姥都不在了,今天是头七!”



    林雪很吃惊,说:“上次见你姥姥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杨翠烟说:“唉,都没法跟你说,都是搬到新房子里给闹的。我姥姥使不习惯煤气,五一出的事。多亏那天我没去看她,否则我都跟着她走了!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现在想想还不如不拆迁,说不定我姥姥在她那旧房子里还活得很滋润!”



    林雪不知道怎样安慰杨翠烟,就听对方又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又怕你不愿意!”林雪说:“没事,你的事情我永远都当成自己的。”杨翠烟这才说:“本来我已经给姥姥烧了纸扎的手机、电脑、太阳能热水器还有地府房产证、地府一卡通、地府出国护照等14种证件的套装,但我妈和我姨说,姥姥生前没上过网,头七想给她再烧个路由器,让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上网解闷。但刚才我去祭品店,老板说,冥品路由器是新产品,还没开发出来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林雪笑着说:“见过给老人烧房子甚至烧小姐的,但烧路由器我还真没见过。不过我们宿舍有个搞计算机专业的,我问问他,给你回话!”杨翠烟说:“这样吧,明天上午我给你打电话吧!”



    挂了杨翠烟电话,林雪就问已经睡了的李二英,怎么让去世的老太太用上路由器并上网。李二英也觉得稀罕,想想说:“要说这是个系统问题,需要系统的解决方案。最起码我可以给你找个路由器包装盒,让她烧,但问题是,有了路由器后,没有网线和网络公司,那边还是没法上网啊。唉,咱中国人蠢就蠢在只管其一,不管其二,给死人烧东西,不知道电器之类的烧了过去后也是摆设,阎王爷恐怕还没意识到建个发电站赚钱哩!”



    还没睡着的吴成飞听了说:“二英,你想的也太复杂了!照你这么说,现在给死人烧的纸钱都存在通兑的问题,地府有银行吗?我看有人一烧就是几个亿,不怕通货膨胀了个球!”



    林雪就掉书袋子说:“烧纸钱之类的其实就是个文化传统,象征意义更重。但现在的人都很奇葩。我听说福建那边还有职业的哭灵美女,每月能哭二十多场,收入比白领还可观。据说,她们哭灵相当有技术含量,感染力特强,每场哭灵都能哭出个泪飞顿作倾盆雨来,就连脸上的血泪妆也很逼真和动容。不过,她们哭得越是专业,可能就越显得子女们哭得业余了。”



    李二英哈哈笑着说:“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咱国家这帮屌人,似乎干啥都是虚头巴脑的!许多老人活着的时候含辛茹苦、没人照顾,儿女都不愿意多付出,一旦人没了,那些不孝的子孙,为了自己以及全家的所谓面子,几乎都会变着花样去大花钱,生怕别人说他们不孝,真是可笑之极!”



    林雪就叹口气说:“有啥办法。就这水土,就这文化,就这基因,就这人。过去我不承认所谓优等民族和劣等民族,觉得那是法西斯,那是种族歧视,是偏见,现在不得不承认,民族真的是分三六九等的,事实就在那里摆着,尽管感情上接受不了!”



    “何止是民族,宗教之类的不也是一样的。”吴成飞忽然说,“也许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平心而论,有些民族、有些宗教真不咋着,但他们天生还觉得自身很高大、很正义,并容不得他人,更容不得他人说他们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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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吞吴很显然是连夜赶回洛阳的。反正次日林雪在办公室见到他时,刘吞吴是一副颓唐乃至沧桑的模样,似乎连脸都没有顾上洗。



    阳光还算亮豁。拿着昨天出了大差错的那份报纸,刘吞吴一边听着魏芳在那里推卸责任,一边看着窗外的马路,大概在思考着什么。马路上几个人围着一辆越野车,地上似乎还躺着个人,估计又起了什么纠纷。马路另外一边,一名男子正爬在一棵桃树上摘桃。树下还有个女的在为他指点。看见有人用手机拍照后,那男子才不好意思地从树上下来,但却留下了一地树枝和树叶……



    等到魏芳喋喋不休地解释完,刘吞吴就认真地跟她说:“如果我们不是经常遇到挫折,就表明我们做的事没有很大的创新性。没事,没事芳芳,事情既然出来了,再去争论也没有意义。没事,我还跟闻总说,是小林的问题吧!”



    魏芳看看林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又说:“也不能怪人家小林,我就觉得这个事情它比较蹊跷,怎么会出现排不完的情况,而一路流程下来,那么多人就是没人发现!该不会是计算机照排系统出现程序错误了吧!”



    林雪笑着说:“干报纸就是比较残酷,白纸黑字的,说什么也没有用。不像电视和网络,随时都可以不动声色地偷偷改过来,尤其是网络,出问题后只要后台一删,就万事大吉了!”



    刘吞吴又说:“是啊,我之所以在上飞机前让大家细致细致再细致,就是觉得,你给报社立十件功劳,都抵不住你出个大错误。尤其是领导那里,你没功劳没关系,但出现一次大的过错他就记住你了!算了,都不说了,大不了连带着扣我的工资或者降我的级!”



    佟森觉得作为老同志,这次没发挥好作用,就带着歉意说:“唉,我这已经是人老眼花注意力不集中了,老不中用了啊,过段时间我给闻总打报告提前退休去求(拉倒)!”



    魏芳听了又说:“要是吞吴哥在,肯定不会出这样大的问题!我那稿子的差错,几次都是吞吴哥给把住的。说真的,我有点恨那个叫什么凯的!你说他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就在我们节后第一期报纸出版期间死!”



    魏芳此言一出,刘吞吴脸色大变,看着魏芳说:“你怎么说话的你?什么早不死晚不死?能力就像瓜子仁,只有咬牙才能嗑出来。你也不小的人了,应该有点职业道德感和荣誉感了吧,怎么老像个孩子一样让人照顾!长此以往,也不是事吧!”



    见魏芳红着脸不出声了,一直沉默的苏美英轻声说:“昨天早上报纸出来后,我听唐秘书长说,闻总笑呵呵地在评报大厅转了一圈就走了!我估计着问题不大!”



    刘吞吴说:“这么多年了,闻总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笑,意味着已经相当生气了。一粒盐,发了脾气就是海,他给我打电话时可是情绪相当啊!”苏美英随口就说:“你意思是闻总属于那种叫狗不咬,咬狗不叫的人?!”



    刘吞吴看看她,没有吭声。



    就像中国队输了球,大家生活和工作还得继续。刘吞吴安排了新一轮工作后又接住了某个同学的电话,估计还是楚凯善后的事,又匆匆出去了。



    刘吞吴前脚刚走,魏芳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对苏美英说:“美英姐,你可真逗,你刚才那句要让闻总听了,不得气死!”苏美英说:“就你想得多,我也是信口开河!”



    魏芳又拿着似乎是新买的一个手机凑近苏美英,说:“美英姐,你看,我这还有个短信,怪好玩的——说是某部门出去例行腐败,酒席摆了两桌,领导们一桌,跟班们一桌。领导桌上的王八是野生的,个头偏小;跟班们桌上的王八是人工养殖的,个头特别大。领导入席后不明情况,很生气,办公室主任就赶紧出来解释说,报告领导,他们那桌是人养的,你们这桌都不是人养的!领导们听完,脸都青了。”



    魏芳这个老掉门牙的段子不知道是谁发的,反正大家都没笑,让魏芳自个觉得很没意思,就开始拿林雪出气,指责说:“小林,我可是跟佟老师、美英姐一致为你说好话啊!今天你怎么不在吞吴哥那里表态啊?我觉得你总是游离在我们之外,不把大家当自己人!你本来昨天过来的,怎么又跑了?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林雪苦笑说:“刚才吞吴哥不是说了,让我担责吗?我都没说什么啊!”“你担责?你担得起吗?给你个萝卜你就当人参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帮忙的,连打工的都不算!”魏芳显得很激动,让林雪觉得,也许自己刚才应该对她展示的那个段子大家赞赏并呵呵傻笑。



    魏芳还想指责或者迁怒林雪什么的时候,唐秘书长推门进来了,大概在门外听到了魏芳的话,看看魏芳,又看看林雪,笑着问:“小林,我听说你们单位前两天出问题了,最后咋处理的?”



    林雪如实回答道:“昨天下午我听说都是领导担责了,有两个中层干部被记大过了!”唐秘书长点点头,说:“以前我还觉得你们企业领导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出事后都是找替罪羊和出气筒,自个却脚底抹油开溜,现在看来不是哦!火车跑得快,全是车头带,一个单位领导有了担当精神,它肯定就有希望。怎么样?将来你能不能在企业混个一官半职的啊?!”



    老唐这样一问,林雪还真懵了,因为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笑着说:“唐秘书长,你看我是当官的料吗?现在找个女朋友都那样难!在哪儿干,都不容易啊!要出人头地就更难!”



    老唐又说:“说真心话,企业出来的人还是单纯一点,不像社会上的人那么油。过去我也在企业干过,深深感觉企业不能随波逐流,如果不尊重知识,只重视权力,人才流失是必然的,那么就只能永远做世界的打工仔,产业转型也只能是做做梦。你想,哪个尖端人才愿意受权力的鸟窝囊气啊!去年,铜加工厂搞厂庆时,还请我去了,看到我曾经操作过的机器和那些曾经一起倒过鸡毛(捣蛋)的工友,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亲,更想掉眼泪!”



    “哎呦,想不到唐老师你还这么恋旧!”见老唐跟林雪说话,魏芳插嘴了。“我不是恋旧,我是觉得物是人非啊,你们都不知道,短短几年,我当年五个工友就有仨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还有一个正在挂号!”唐秘书长看上去有点伤感。



    “唐老师,你爱人就是在企业找的吧?”魏芳继续道,“听我妈说,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会儿,企业效益普遍好,涧西的姑娘都不想嫁到东边来,即使姑娘愿意,他们当工人阶级的父母也不愿意,以至于王城公园附近那座涧河桥成了鹊桥。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厂矿企业普遍发不出工资来,又轮到涧西的小伙子们受罪了!”



    唐秘书长看着魏芳说:“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就是在经过五次三番的痛苦考验后才娶了涧西姑娘的。记得我第一次到你嫂子家‘过堂’,她母亲因为是开天车的,比较强势,一上来就问我会不会做饭。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果你嫂子就无比机智地回了一句,说:妈,看你说的,在他家都是他爸做饭!他爸还说,油烟伤皮肤,不让他妈多进厨房,洗碗也都是他爸干。立马,我那未来的丈母娘就转移了战线,转头看着老丈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你看看人家家里这男女平等的气氛,多浓!”



    今天老唐忽然没了荤段子,佟森大概觉得有点不适应,在一旁开口说:“老唐,我看你这两天W靡不振的,是不是馋酒了啊?我听说在许多单位,领导干部几天没饭局、不喝酒、看不见美女,工作就没有精神。还有单位的领导70%的时间都花在酒桌上和女人身上,体力和精力都出现了严重问题,你可得悠着点啊!”



    唐秘书长笑着道:“我看你老佟才W靡不振呢!我这不是出去旅游赶火车有点累吗。云南那地方,真不是坐火车去啊,慢死了,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我都崩溃了!对了,老佟,你听没听说,王城公园那只母大熊猫,为了骗取空调房,假装怀孕了?!以前我只知道大熊猫傻大笨憨,就跟工厂那铸件一样,没想到天气刚热,它就开始用演技骗着吹空调了,多亏工作人员细发,随后检测出它那是假怀孕。”



    “还有这种事?”没等佟森开口,魏芳先来了兴趣,“唐老师,要是真的,咱可以发个社会暖新闻啊!”苏美英接过话茬道:“即使是真的,那熊猫也属于不诚信行为。这样,新闻的价值导向就有问题了!唉,怎么动物也学坏了啊!”



    刘吞吴进来了。见唐秘书长在,笑着先打招呼说:“听说你去旅游了,玩得还开心吧?”老唐说:“我都快烦死了!昨天晚上在小区散步,遇到我妈的两个老同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岔了,问我:二子,听说你去美国纽约玩儿了,都说纽约白宫门前竖了个M主席像,真的假的啊?我回答说:阿姨您说的是中央党校门前吧?白宫门前,林肯和华盛顿的雕像都没有,为什么要竖M主席像呢?!她们想了想,说:嗯,现在美国跟咱中国关系不好,竖M主席像是需要慎重考虑!我当时大脑嗡一声,心说,嘚了,又两个思维不能自理的!”



    刘吞吴微笑着说:“老年人嘛,糊涂一点没关系,年轻人要糊涂,就麻烦了。见识和眼界很重要,眼睛是我们看一切问题最重要的窗口。我觉得中国年轻人必须去四个地方看看:一个是朝鲜,看看中国曾经的样子,就不会再想回到过去;一个是纽约,看看世界金融中心是如何运转的,就会明白资本主义暂时还没事,就不会再觉得中国是世界的中心舞台;一个是台湾,看看中国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样子,就会明白,中国人的可塑性和创造力其实是很强的,至少和其他种族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最后一个是日本,看看我们的邻居和曾经的敌人,就会明白,我们自身的差距究竟在哪里,就会明白网上的喊打喊杀以及抵制日货之类,其实很愚蠢、很无聊!抵制日货不如抵制蠢货和爱国贼。”



    “还需要去四个地方,”唐秘书长补充说,“一个是广东东莞,看看世界工厂是由怎样的一群劳动者撑起来的;一个是四川凉山,看看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时期中国不同族群的命运;另外一个是上海,看看这个国家擦得最明亮的那扇窗子下面究竟是什么;最后一个是老家,那个你出发却可能再也不会回头的原点,现在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林雪听了说:“以前我把旅游当成了纯粹的吃喝玩乐兼破坏破坏环境、污染污染一方净土。现在才明白,旅游就是拓展视野、提升自己、看清问题、明白事理!”



    老唐又说:“三亚、丽江、凤凰、张家界、青岛,这些地方与其说被游客玩坏了,不如说已经被当地人玩坏了。在中国的旅游景点,人们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搞钱。许多地方,旅游资源正在被过度开发。”



    见刘吞吴已经开始伏案工作了,魏芳和苏美英、佟森也不再出声,老唐借故出去了,听脚步声,大概是去斜对面的办公室找老贾和梁倩倩了。



    林雪正想问刘吞吴,昨天的差错报社最终将怎么处理,杨翠烟的电话打过来了。非常客气地问林雪,她姥姥的路由器怎么烧?林雪便按照李二英昨晚说的,又加了点发挥道:“我们那室友说,可以弄个路由器包装盒,象征性地寄个快件过去!”



    杨翠烟笑着说:“那不是骗我姥姥吗?她要打开包装见是个空盒子,还不气得活过来?”林雪说:“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杨翠烟格格格笑着说:“你倒是很能想的。哎,我听说你在报社最近干的不错,怎么样,能够进去吗?”



    林雪说:“这个恐怕比较难,你知道啊,现在就业竞争压力大,我只是个帮忙的!”“那也比呆在企业强!”杨翠烟说,“我觉得你走出这一步,还是蛮有勇气的!”



    林雪说:“也是朋友帮忙,算是打个零工,挣个零花钱吧!”杨翠烟说:“跟我你还谦虚啊!老实交代,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我听说报社记者工资比公务员还高。因为报社广告收入很高,另外记者编辑还可以发关系稿挣外快呢!”



    魏芳大略觉得林雪在办公室跟小姑娘在电话里有点卿卿我我,很是烦人,又看着林雪说:“小林,咱部门都惹麻烦了,你还有好心情跟小姑娘们说那么多,挂电话准备干活吧!”



    林雪就冲魏芳点点头,说,马上就完。杨翠烟在电话那头听到了,问林雪跟谁说话,林雪回答说:“跟办公室一个大姐,说了你也不认识!”



    不想杨翠烟道:“是个漂亮小姐吧,姓魏,对不对?上回她到我们单位采访过,当时因为我们领导不够重视,最后单位那稿子一直没发出来!我们领导曾经让办公室的给她打电话,人家说,你们吃饭连个座位都不给我安排,我就没有给你们发稿子的义务!”



    刚挂了杨翠烟电话,小灵通又响了,这次是陈主任。他因为说得有点急切,而磕磕巴巴:“小,小林,罗江,罗,罗江出事了!听说,就在《河洛晨报》附近的交通医院,你离得近,先去看看,我们马上过来,来!”



    从陈主任的话语里林雪听到了事情的严重,顾不上多问,挂了电话就说:“吞吴哥,我有个同事出事了,就是你熟悉的那个罗江,电视台的罗台长!”



    “怎么会是这样!”刘吞吴也很惊讶,起身问:“在哪里,涧西吗?”林雪说:“在交通医院!”“快走,咱俩快去!”刘吞吴说着,已经开始往门外跑。林雪紧随,跑到楼下后,两人慌慌张张想骑上车,但刘吞吴却找不到了钥匙。



    于是,林雪用自行车带着刘吞吴,紧急往交通医院方向飞去,一不小心,就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一辆摩托车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