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太阳到达黄经90度，昼晷云极，日长之至。



    进入北京时间22日零点后，在比利时布鲁日的让·布雷德尔球场进行的西班牙对阵南斯拉夫，以及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球场法国挑战荷兰的欧洲杯两场重量级比赛真的跟火星撞地球一样精彩和悲壮。



    尤其是前一场，尽管劳尔表现得像打酱油乃至像一坨屎，但他所在的西班牙斗牛士团队，却在2比3落后的情况下，最终4比3翻盘，从小组赛C组晋级，颇有些96年欧洲杯时德国队夺冠的风采。



    尽管后来也有人怀疑这场比赛是老谋深算的欧足联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但即使真的如此，人家也是世界级大片的水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俗气和可恶，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对别人的精彩内心充满了灰暗，莫名其妙地感到那不是真的，甚至就是一场阴谋。



    四周的楼房、平房乃至地下室里开着很多电视，窗户里传来的几乎都是刘建宏那慢条斯理的解说声，真还不如“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著称的韩乔生。



    再热的天气也挡不住一颗颗自由和爱的心。这个午后，院子里那个小小门球场边浓荫蔽日的条凳上，忽然粘粘乎乎地骑上去了一对小屁孩。十三四岁的样子，估计初中都没升，却似乎在早恋。居然一抱就是几个小时，也不说话，一动就是亲！几分钟就亲一次！



    李胖子在楼上看得清楚，特别是那个小女生，闭着眼睛，一副贼陶醉的样子！估计国产电视剧看多了，把自己想象成了某个女主角。秀恩爱，撕得快。要在平日，李胖子可能会从窗户坏坏地朝下吆喝一声，或者干脆泼杯水下去，抑或扔个酒瓶什么的。但自从三门峡回来后他就没了这份闲心。



    切了个脑袋大的西瓜，仅穿个裤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欧洲杯小组赛录播时，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洁雅刚才给家里打手机求助了，称人现在义马车站，因为身无分文，刚和几个女孩被轰下油罐车，叫李胖子赶紧开车去接。



    李胖子听了，啪一声将手上的一块西瓜砸电视上，跟老爸赌气说：“不去，我不去！她本事多大啊！在三门峡叫她，硬是躲着不出来，让我们一伙人跑了趟山西运城，车轮都掉了一个，就差没困在关二爷老家！不去！我不会去接的！有本事她从义马走到洛阳来！没事，不到60公里！项羽坑杀20万秦卒的那地儿更偏僻，更适合她们！”



    父亲心疼女儿，以几乎哀求的口吻说：“大胖，这次是真的，他们那伙人应该被三门峡警方给遣散了。你赶紧去吧，就当是去接你爸我了，行吧！爸求你了啊！”



    李胖子是个血性汉子，一向反感别人在自己面前装可怜，更不喜欢老一辈人给晚辈精神上下跪或示弱，忽然来了情绪，大声道：“你现在还迁就她！就是你从小纵容、偏袒她，才让她成了温室里的玫瑰花！你就不怕我到义马后，再被她忽悠到传销窝里出不来？！”



    听到李胖子发火，父亲反倒来了耐心，开始拉着豫东长调说：“你也甭（别）鸡栋（激动）——，这次洁雅她已洗心革面叻——，她在电话里跟我刀切（道歉）叻，不管咋着，你该去接还去接——”



    “刀切（道歉）？一句刀切就木（没）事啦？！爸，窝（我）说，你咋恁喜欢别人刀切哩？！旁人跟你刀切时，你说‘木（没）事儿’人家会觉得那真木（没）事，以后还会对你做同样的事儿！”



    粘着瓜瓤的电视上，被罚下一人以10打11的南斯拉夫又进球了。当镜头切到一对脸上涂着蓝红相间的荷兰还是法国国旗图案的情侣时，男方却自顾埋头玩手机，似乎不乐意像巴西球迷一样热情地熊抱和忘乎所以地啃嘴巴，女方无奈，瞅了瞅旁边的帅哥……



    这次，李胖子真的下了狠心，就跟西班牙队的阿方索最后一分钟以抽射绝杀南斯拉夫一样，最终也没去接洁雅。



    但整整一个下午，李胖子都心神不定。他想起初中时，正是吃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偏偏又遇到全国学雷锋、树新风。也是这样的季节，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我学雷锋做好事。



    怎么写呢？小胖子觉得自个没做过好事，也没干过像样的坏事，一时竟没法动笔。抬头望窗外，恰好有用架子车拉粪的人从操场上走过——那是校长为讨好村支书，专门叫人把学校的大粪特供给了村支书老丈人家的麦子地。



    类似的屁事，林雪也讲过，说也是中学时，他们那个长得像周杰伦一样有点坏的班主任，为讨好一个关系户，居然发动全班学生到那人家去帮着起粪，并一车一车往地里送。但那人家却不领情，不但连杯水都舍不得，还嫌学生们粪起的不干净，脏了他家的院子……



    那就写帮老伯伯推车吧！那一刻，小胖子茅塞顿开，一挥而就，最后吹吹作业本上的灰，有点沾沾自喜。真是踏破拖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三天后，老师讲评作文，拿出十几本来连着读，居然都是“我帮老伯伯推车”，全班都笑了。老师说，你们经常看报纸吧？就是编，也要动动脑子，不能编得太低级吧！一个班都帮老伯伯推车，有这个可能吗？！你们去帮他拉粪好了。



    小胖子当时机灵，随口就说，是啊老师，哪有那么多好事做啊？咱不干坏事远比假装做好事强！老师听着一愣，随后就连批评带吓唬地说，你个二蛋孩！连中央学雷锋精神都敢违背和歪曲！要在大清朝，你这可叫妄议朝政，是要被掌嘴或杀头的！



    相比而言，妹妹洁雅写作文总是闪烁着灵光、充满了灵性和灵气。在中学时，她的作文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句子——西瓜变了，黄瓜变了，西红柿也变了。它们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味道。羊肉不是，猪肉不是，鸡肉也不是。小河渴死了，小山丢了青衣……起风了，到处是灰尘，房屋越来越高却越来越不好看，人们都在忙，偶尔为了钱悲伤……



    后来流行高考零分作文时，洁雅已经这样写了——有时候我们去做一些事情，并非因为喜欢，也并非因为正确，只是它呈现出一种未完成的状态，就像厨房里一摞我妈昨天没洗的碗。像前方这条没到头的路，我们走下去，却并没有什么强大动力，也没有什么美好憧憬。然而却没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说可以停了。想来也好笑，正在努力的我，对未来并无期待，只是因为还没绝望彻底……



    让李胖子印象最深的是洁雅考上北师大那年。那时，用来传呼或发信息的BP机正流行，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洁雅专门在同学圈里群发了一条信息：



    高考已经结束，考上大学的同学注意了，要记得和没考上或弃考的同学搞好关系——等大学毕业了，好去他们的公司打工！考上一本的要经常联系二本的，未来家乡的领导就是他们！考上二本的要跟高职高专的搞好关系，也许他们将来是你孩子的老师！同时，也要和不上大学去当兵的搞好关系，因为以后他们都是交警、户警或城管！！除了你需要他们，他们也会随时找走到大街上的你的麻烦。不用上学或当兵的富二代同学，更要和女生搞好关系，因为她们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你后妈……



    ——在李胖子看来，能够原创出这样充满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句子，妹妹洁雅也算是个有独立思想和性格的人，才华和智商就不用说了，然而关键时刻，她却如同美国企业号航母翻沉在了洛河里，居然去搞该死的传销了！真是让人无法想象，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也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用常识、见识和逻辑，而不是用知识、智商、学历以及所谓的经验与直觉的。以前有句俗话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虽然后来又演变成了：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但前面“学好数理化”这句，隐含的意思实际应该是对逻辑思维的重视和推崇。



    很多人把文科和理科对立起来，觉得有了感性思维、充满想象力就可以学文科了。殊不知，人为地去分科本身就很SB，因为各个学科融会贯通是大势所趋，更是学习的终极目的。而缜密的逻辑推理几乎是任何学科的基础，也是做人、活人的基本技能之一。很多人逻辑思维水平和素养不行，所以为人处事虚头巴脑的，做事喜欢空喊口号、一味蛮干，甚至浮光掠影、虎头蛇尾，讲起话来也是没有条理、稀里糊涂，跟人论理更是胡搅蛮缠、永远停留在撒泼的原始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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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门峡卢氏县一些乡村干部为80岁老人办低保，竟要睡其十八岁的孙女，幸亏村里还有几个没去扎堆看欧洲杯的好心人救援，悲剧才没有发生！！



    昨晚，洛阳西工警方抓获了26名赌球嫌疑人，其中包括7名庄家。笔录一直做到了早上。审讯准备收尾，警察问其中一赌球嫌疑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那人忽然说：早上看新闻没？能告诉我，昨晚比赛最后是几比几吗？！我全部家当都押上了！



    审讯的警察刚把比分告诉他，那人立即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说，嘿，就当是到看守所度假了。然后警察又告诉他，几个庄家也被抓进来了。那人马上就哭了……



    ——这是芮秋波上午打电话时讲的。说，第十一届欧洲杯富了一批人，也坑了一批人，总体上就跟中国足球一样，还是零。人性的贪婪、残忍与对别人的蔑视因为一场球赛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李胖子说正在老君山里避暑，除了艳羡，芮秋波还说，一个人吃火锅算什么？最寂寞的莫过于一个人坐一张大桌子自个吃烧烤！现在全国足球联赛这么热，咱们跟着老王去新乡体育中心现场体验体验真人比赛的气氛又不会怀孕，李哥你干嘛吞吞吐吐地不去呢？！



    和女人谈爱情如同灌蒙汗药，灌少了，没有一点感觉；灌多了，她就不省人事，跟黄泥冈上失去生辰纲的杨志一样，想拿刀都起不来的。最近这段时间，和在“青鸟有约”认识并交往的那护士一起隐居在清凉的老君山里，李胖子其实天天都在看《河洛晨报》，并关注着包括河南建业、洛阳猫王队在内的一切足球赛事和相关报道。



    前一天，躺在君山宾馆凉风习习的露台上，面对满眼的翠竹和远处宛若仙境的峰峦叠嶂，看了林雪和芮秋波写的那个占了几乎一个大版的《洛阳球迷传奇》后，李胖子笑着对身边躺成个人字型的白衣天使说：“小安，看看这篇，我俩哥们写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把一帮洛阳的神经蛋吹得就他妈好像国内油价会大跌一样！”



    那小安护士正用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游戏，似乎不关心足球，更不在意报纸上发了什么深度报道。扫了一眼标题以及下面特别注明的“独家版权所有，转载必究”后，说：“拿份报纸上厕所，好像你是读书人似地！我觉得报社编辑记者肯定多虑了，还转载必究！切，真是敝帚自珍、自拉自唱！你得先评估下有多大的价值和必要啊！我看啊，这种文章被转载的可能性低于零的……现在谁还有时间和心情去关心破足球，经济都这个样子了！”



    交往大概有半年了，李胖子发现，这位小安妹妹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了点，但倒是个家庭型的女子，十分体贴人。比92年火星勘探者发射时认识的那个在涧西大厂干电焊的女工小吴强。



    认识小吴是芮秋波牵的线。那时候李胖子还在天津路服役，和芮秋波一样二十郎当岁，正是不识愁滋味，就想找个妹子陪的年龄。那时候，情侣到电影院并肩看电影还没过时。而仅仅一部电影，就可以把你和一些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同时又把你和另一些人泾渭分明地分开。这样的电影李胖子觉得并不多，但芮秋波感到其实也不少。芮秋波还说，那些让你感动的电影，如果另一个人看了同样激动到不能自已，那你们至少是可以交往的朋友。而那些对你的激动不明所以乃至无动于衷的人，你和她之间基本没有发展前途。



    看电影倒是没问题，李胖子激动，小吴也激动。但可能因为职业的缘故，小吴大大咧咧的，按照后来的流行说法就是以女汉子自居。即使偶尔体现一下对别人的关心和体贴，也总表现不到点子上。



    有次她在李胖子宿舍，听北京来的那个战友诉苦说，在京打拼了多年，虽然月收入不高，但每月七千多的社保和个税却从没落下，好了，如今孩子快上小学了，却因为没有京城户口，不能在北京上小学……



    当时，战友的媳妇和他们的孩子也在，小吴听了就默默上前，搂住孩子，抓过桌子上的一份《环球时报》说，乖，你别难过！这报纸上都说了，作为13亿中国人的一员，你有资格决定香港和台湾的命运和未来！



    时间不仅是生命、金钱和效率，有时它也催人老乃至催命。看着许多钻急（善于抓住时机）的战友不但早早结婚，连孩子都上小学的上小学，会打酱油的能够帮着家里打酱油了，一度，李胖子也想跟小吴睡了、成了，老老实实过小日子去求。但一件偶然的事，却让他们最终分道扬镳。



    究竟是一件啥样的事，李胖子语焉不详。后来林雪和芮秋波闲聊，芮秋波猜测，应该是小吴当众掏出卫生巾甩公交车司机，让李胖子万分惊诧、万万没有想到！且几天都没胃口吃下去饭！



    那是圣诞节晚上7点多，在103路公交车广州市场站附近，小吴因为公交车避免撞上校车急刹车而咣一声跟李胖子碰住了头，与公交车司机发生了争执，情急之下，为了泄愤就做出了惊人之举。



    在跟小安认识前，有个老领导还专门给李胖子介绍了个长得跟杨钰莹一样漂亮的女孩，工作也不错，是幼师，还是挂着“园长助理”头衔的园柱子。接触几次后，女孩连同她家人就很愿意李胖子了，拐弯抹角说，想见见李胖子做生意的老爸，谈谈订婚的具体细节。



    但因为那女孩的姓氏是在中国不多见的“死”姓，李胖子最终心里犯隔噎，晚上睡觉都敲小鼓，没敢继续谈下去并订婚。大概这姓氏也真没法起名字，那女孩名叫死姗姗，翻译成口语就是“死的慢”。她还有个弟，干脆直接就叫“死不了”，上户口都跑了七八趟。李胖子查过，死姓在中国的人口总数在千人左右，仅零星分布在洛阳、开封以及宁夏吴忠市。



    死姗姗那女孩人真的很好，至今还不忘给李胖子发新年祝福。最近一次是在五一发的，估计是无意中见李胖子和别的女的在逛街，心理不平衡，这次她的短信只有十八个字：莽夫蠢妇，倒也般配！死姗姗祝你们白头偕老！



    新世纪、新风尚、新流行、新郁闷。今年流行网络相亲。通过玩QQ，李胖子其实还认识几个女孩子。其中有一个网名叫“李清照表妹”的，跟李胖子在QQ上很谈得来，就差半夜三更L聊了。但第一次真人约会，女孩就提出要看他手机。李胖子很纳闷，最终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不过“李清照表妹”稍微看了下，就把手机还给了李胖子，然后很平静地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李胖子急了，道：“我们还没开始交往呢，你都不了解我，怎么就觉得不合适了？！”



    那女孩淡淡一笑道：“我想我已经了解了。看你的通讯录，就知道你朋友圈都是没钱的人。”



    李胖子不服气，说：“你这就浅薄和自以为是了吧？切，一个电话号码能说明啥问题！”



    “李清照表妹”说：“怎么不能说明问题？你那些朋友，很多手机号都是新开通的号段，甚至还有的在用小灵通！这充分说明他们经济状况不行，否则，早就买手机了！刚开始我见你手机是139号段的，以为你很有实力呢！”



    小安护士不算温柔也不算洋气，但叫安妮，是一听名字就想跟她谈恋爱和结婚的那种。在美女如云的市中心医院，小安绝对谈不上鹤立鸡群。尽管如此，由于气质好，很长一段时间又无男朋友，她也成为不少中年男人关注和Y淫的对象。



    小安不太懂人情世故，能进市中心医院全凭自身全省联考第一名带来的福报。小安在单位办事中规中矩，甚至普普通通，加上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在最近这次选拔妇产科副主任时，并无任何领导推荐她。大家热议的人选是办公室那几个像滑鼠一样灵活机动的办事员。



    记得小安第一次去李胖子的住处，见李胖子嫌微波炉里面太脏，正哼哧哼哧用抹布蘸着洗洁精在擦洗，就笑着说，哪有那么麻烦，让我来！说着，倒了一碗水，又在里面加了些白醋，便放那微波炉里开始转。不几分钟后，李胖子见她再去擦里面的污迹，就很容易了。



    今天，李胖子听了小安的回应，忽然觉得在一个喜鹊遍地的时代，能发出她这种批评声音的乌鸦居然是那么稀缺和可贵！因为报纸越干净，社会就越肮脏；影视越美好，现实就越丑陋！一个本来已经变得不正常的社会，如果举目看到的媒体只会美好地抒情，只会肉麻地煽情，只会让所谓正能量满天飞，那才是件可怕的事情！



    于是，李胖子就随手抓着白衣天使的秀发，笑着问：“小安，那你认为中国足球和中国教育哪个还有救？”



    小安歪头想了想，道：“应该是教育吧。”李胖子又问：“为什么是教育，而不是足球？”小安微红着脸回答：“因为足球没救也就算了，教育可不能没救呀！咱们，咱们还没生小宝宝呢！”李胖子起身说：“你就说，这两个它哪个更有希望吧！”



    小安也起身，笑着说：“你问的这个问题里面已经包含答案了！中国足球有多大希望，中国教育就有多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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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淳厚拿着刊发有林雪和芮秋波大作的最新一期《河洛晨报》找到林雪时，林雪正站在刘吞吴的办公桌前跟西关铸造厂的张宝通电话。好像在谈论白岩松前几天在航空城俱乐部签名售书并与读者交流的事。



    张宝在电话里说，近距离看那老白，也就那么回事。想着他会给那么多观众讲点心灵体验什么的，但他却侃起了该死的足球！说什么人生如赛场，上半场按学历、权力、职位、业绩、薪金比上升；下半场以血压、血脂、血糖、尿酸、胆固醇比下降。上半场顺势而为，听命；下半场事在人为，认命！愿大家上下兼顾，两场都要赢。



    还胡说什么没病也要体检，不渴也要喝水，再烦也要想通，有理也要让人，有权也要低调，不疲劳也要休息，不富也要知足，再忙也要锻炼……



    潮闷的空气中有股子香水的味道。刘吞吴不在，唐秘书长也没有进来找女同事闲求喷。佟森依旧埋头苦干着他那些宝贝石头印章，旁若无人。苏美英则和魏芳在讨论王菲和谢霆锋最近公开恋情的娱乐新闻。



    就听魏芳说，我感觉小谢外表永远象个女人，没有男人的粗犷，菲姐口味也真独特！不过，不过好像声名滔天的人，选另一半的眼光都很差！在我眼里不论是鹏鹏还是锋锋，最多也就是中等姿色，说他们有气质的粉丝那都是狗眼瞎、瞎狗眼、瞎眼狗！一个男的吃软饭，对老娘们都投怀送抱了，还有个屁气质！切——



    苏美英则笑着说，现在这可是个全民娱乐，且娱乐至死的时代啊！你看满眼都是人丑却颜控，家贫还追星。再就是友少偏爱宅，明星发神经。而蠢材不努力，懒虫盼巅峰，以及肥婆多吃货，单身总矫情的也比比皆是！



    魏芳随后又说，真不明白现在这帮80后！尤其是女孩子，好像明星就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全部的追求！我那表妹也是菲迷，昨天还问我姑父，说，王菲和李亚鹏掰了，又和谢霆锋好上了，我还能相信爱情吗？！我姑父就指了指阳台上笼子里喂的那只八哥，没有说话。



    表妹顿悟，说，爸，你意思是——婚姻无常，两口子如笼中鸟，大风来兮各自飞？！只有翱翔于天空，才是绝对的自由？！我姑父就放下手上的报纸，说，我意思是，别人离婚、结婚，关你鸟事！



    “后来表妹不死心，”魏芳笑着继续说，“又夸我数学比她好，考我来着。说，今年王菲31岁，谢霆锋20岁，王是谢的1.5倍；到2014年，王45岁，谢34岁，王是谢的1.3倍。请问两人年龄倍数与公历年的时间序列收敛函数是多少，收敛域及收敛半径又是多少？！”



    老贾听到今天两个女士的话题很有趣，也呵呵笑着掺和说：“芳芳，你应该问问你表妹，最近这件事给张柏芝和李亚鹏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各是多少？”



    魏芳笑着说：“贾老师，你也是人老心花啊！我始终觉得新闻没有错，报纸没有错，王菲、谢霆锋没有错，张柏芝和李亚鹏更是无辜的，错的是我们！我们压根就不该看娱乐新闻！唉，为老不尊，带坏后生啊！”



    贾淳厚呵呵笑着，没有吭声。苏美英又说：“做女人得有尊严感啊，看看人家花木兰！如果每一个混蛋女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天使那该有多好啊！唉，过去我真高看了王菲，从她找的男人就能看出她的品位！我觉得我们女人即使只能做个花瓶，也要在里面插一枝含露带刺的玫瑰！”



    最近苏美英似乎在准备编辑还是记者的职称论文。前一天下午，她还客客气气地请有学过历史背景的刘吞吴给她的论文把把关。林雪从没见过编辑记者的论文长啥样子，凑刘吞吴身边看，见苏美英的论文题目是《花木兰为北魏鲜卑人考》。



    论点也蛮新：1、《木兰辞》为北朝民歌。2、诗中有“可汗大点兵”，可汗为北魏对皇帝的称呼。3、“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可知木兰家为军籍，而这正是北魏府兵制的典型特征。4、北魏通常只有鲜卑族才可为府兵，汉人不能。5、花木兰并不姓花，花乃后人所加，她可能姓木兰，为鲜卑族姓……



    见林雪放了电话，贾淳厚冲他扬了扬手上的报纸转身出门，意思是让林雪随他到斜对面的办公室。



    林雪跟着进去后，老贾笑着说：“我前几天才听吞吴说，你们要做洛阳球迷的深度报道，没想到正（这么）快就见报了！说实话，你们写的不错啊，把老哥我这些年想表达的都表达了！就是你们写这样的稿子和发这样的稿子，也没跟我商量商量！让体育局那边的几个领导今天不知道是咋回事！”



    听到总体上贾淳厚还是在表扬那篇大稿子，林雪感到很自豪，连忙提醒自个谦虚起来说：“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你和梁老师的学生！贾老师你也知道，我们就是业余水平，吞吴哥说咋写，我们就咋写，至于修改、提升、报审、见报，那可都是吞吴哥的功劳！”



    随即，林雪又赶紧补充道：“也不是我们写的有多好，关键是老王和洛阳的球迷好，关键是老王和洛阳的球迷有经历、有故事、特典型！按照芮秋波的说法，那是高，实在高！”



    贾淳厚看着林雪，示意坐他办公桌对面，道：“老弟，我觉得你也是个有社会经验的人，其实报道球迷这个事，你们应该先跟体育局领导请示一下，再决定采访谁、写作谁、突出谁、表扬谁，那就更完美了你明白吧！”



    林雪正想解释，老贾又说：“我听芮秋波说，你们也找过郭会长。要是我知道你们去的话，一定会让他跟你们好好喷喷，也给他来一大段，毕竟他是主抓球迷工作的嘛！”



    林雪说：“可那天他似乎不大相信我们，所以没采访成！早知道他那么重要，我和秋波就再买一份奶送上去，让他接受采访！”



    老贾又呵呵笑着说：“你和秋波就是太实在！这做文章么，就跟孙子兵法阐述的一样，讲个虚虚实实，实虚结合。你们年轻人要涵养自个的全局观、大局观和向领导看齐的意识，就要主动学着突出领导，把领导放到前面。那样，即使有些事领导他想做又没做，他看了也会很满意，并找机会赏识你和抬举你的！”



    林雪正想着一个破球迷协会，赏识和抬举我有个毛用的时候，梁倩倩进来了，见贾淳厚对年轻人谆谆教导，笑着跟林雪说：“小林，发现你还是很能沉到社会底层的啊。那天我还见你跟街巷里的老头们下棋呢，以后可不敢跟那些老骗子、老江湖们混在一起了！就这次写球迷的这篇大作而言，我感到你是潜心研究了小说人物心理描写的。什么样的人说出什么样的话，你都是有根据的，不是乱来的，是在按照人物性格和逻辑来写的，不错，真不错！”



    随后她又说：“刚才我见评报大厅贴的几乎全是对你写洛阳球迷的好评，都有十几张。哈，这下晚报那几个搞足球报道的大腕就有好看的了！呵呵，平时一个个装的很大、很专业、很像那么回事，其实一篇稿子啥都暴露了！”



    林雪赶紧跟梁倩倩说：“梁老师，千万不敢这么说！我们那就是歪打正着，瞎猫碰上了个死耗子，董存瑞不得不去炸碉堡！真不是我们写的有多好，全是因为洛阳球迷太典型了！”



    梁倩倩认真了，道：“你说是老王很典型吧？要说也是，我觉得这文章有时候它就是拾起来的。因为生活就在那里放着，你如实记录下来就妥了，都不用挖空心思去构思、杜撰和想象！可惜很多人就是没眼光，或者说不想下劲弯弯腰。再就是出于利益的考量，有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老贾听了，起身在自个办公桌边踱着步子说：“听听你梁老师说的，多好！这可是写作真经，更是至理名言啊！对了，小林，最近你怎么不写欧洲杯球评了？前几个写的很好么！”



    说着，他忽然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几张贴了发稿签的林雪的文章，说：“小林，你这几篇稿子我也没顾上替你改，我们主任看了，觉着你扯得太远了，连德意志第三帝国和古德里安的装甲师都出来了，所以压住没发。你这可是违反意识形态纪律的，你要是写个苏联红军或者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倒是可以！



    另外，另外，里面还有几处硬伤——你怎么能写成是在吉马良斯恩里克球场进行的西班牙对阵南斯拉夫的比赛？！还资深球迷！吉马良斯那在葡萄牙！恩里克是个人！另外十字旗也不是瑞士旗，那是丹麦的。瑞士旗是正方，丹麦旗是长方，十字交叉不在中间。”



    林雪想说苏联没参加欧洲杯，俄罗斯足球那就不上台面，以给自个下台阶时，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个穿制服的中年人，说：“贾老师，你快出去看看，有个自称球迷协会秘书长的货硬闯进来了，说是找你的，正跟我们的门卫耍大牌呢！”



    说话间，楼道里已经在嘈嘈了，就听一个声音在外面说：“狗屁，我到市委大院也是随便进进出出的，到了你们报社就又是登记，又要打电话找保人的，又不是到五星级宾馆**！”另外一个像是保安，解释说：“先生你别激动，更别说那么难听！我们也是拿工资、尽职责！最近这段，常有人混进来，专门偷我们漂亮女记者的衣服和包。”



    那先生听上去更激动了，说：“什么？你们居然怀疑我拿女人的东西？！侮辱我人格可是要道歉和赔偿精神损失费的！我要找你们报社的闻总编投诉你们！我要到市委宣传部讨个说法！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们个说法！”



    老贾出去协调了一二分钟后，事情平息，那人也跟着进了办公室。林雪见那人一身笔直的中华立领，腋下夹着个棕色的真皮包，头发长长的，简直就是个愤怒的绅士，似乎有些面熟，又一下想不起是谁，也不敢贸然问人家。



    老贾一边让座，一边说：“小江，今天就是你的不对了，进个门嘛，多简单的事，按人家要求的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妥了？！我们老城话说，好脚还不踩臭狗屎呢！”说着，已经开始给这个大人物倒水。



    那人还想说什么时，忽然见屋里坐着林雪，一个大步上来就抓住了林雪手，说：“小林，你个小痞混，真是你啊？最近看了几个落你名字的文章，还以为是重名重姓，或者就是老贾和梁老师用的笔名，原来真是你啊！对了，秋波最近还好吧！”



    林雪一愣，终于记起眼前这位就是几年前通过芮秋波认识的江先生。因为人家名字就叫江先生，林雪当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感到如果再很正规地称呼他为先生，就跟用英文称呼马歇尔元帅一样别扭。便连忙握着江先生的手说：“哎呀，老江，混得跟大老板一样，我都不敢认你了。”



    那江先生听了连连谦虚说：“哪里，哪里，也就是企业呆不住了，才在股市上赚了个百二八万的。唉，其实我是一直没忘你们这些企业混的穷哥们啊，做梦都梦见咱们在洛河滩喝啤酒、耍酒疯。但自从秋波那屁孩子离婚后，我就没法再找你们玩了！”



    说着，江先生又对贾淳厚道：“贾老师，这小林也是我的莫逆之交啊，98年刚认识时，我还给过他一个数字传呼机。对了，小林，我那机子用着还可以吧！主要是号好，好记又吉利！”



    一直没出声的梁倩倩见这三人都是熟人，就跟甘肃会宁会师的三大红军主力一样说着一些客套话，笑着出门去了。但就在她出门的一瞬，江先生忽然从背后说：“梁老师，晚上你有空吗？我们球迷协会的郭会长想请你吃个饭，再去跳个舞，或者去洗洗脚！”



    梁倩倩转身莞尔一笑，道：“球迷协会啥时候姓郭了？！上次请我和贾老师吃饭的不是老王吗？谢谢，谢谢了，我老公昨晚上刚给我洗过脚！”江先生有点尴尬，连连说：“老公洗脚好，老公洗脚好！”



    此刻，老贾已经坐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悠闲地品了一口脏兮兮的紫砂壶里的残茶，道：“小江你早就结婚了吧？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咱俩可是自从去年召开首届球迷大会吃了顿狗肉火锅，就没见了！说起来我还欠你老弟一顿饭呢！”



    江先生说：“虽然那次是AA制，可最后我也没出钱，都喝多了，谁还记得付账！估计最后应该还是老王出的。行了，今天我就是专门来请你老哥吃饭的，希望你一定赏光！”



    贾淳厚很意外，笑着说：“奥，这个怎么说？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啊！”江先生说：“还不是因为今天小林发了这个《洛阳球迷传奇》嘛！早上郭会长专门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召集召集你们这些市里的足球枪手，晚上他在牡丹城摆一桌，看看能不能进一步挖掘挖掘洛阳球迷中的典型人和事！毕竟，毕竟小林写的那个只突出了个老王，非常片面。”



    江先生说这话时看了看林雪，见林雪在微笑，又说：“其实，许许多多的读者都觉得，这次报纸把老王吹的有点玄乎、有点太过了！他就是个个体户！他再能，能打扮出咱洛阳足球万紫千红的春天？！老王他再牛，能代表咱洛阳千千万万球迷？！说白了，他也就是个业余爱好，也就代表个自己，他还能代表洛阳形象？！他要不长个大马脸，或者趁着去韩国看东亚四强赛的机会整个郭富城的脸，也行啊！”



    林雪听了江先生这席损人利己、看人下菜、充满了偏见和自以为是的话，有点不耐烦了，更知道了他是郭会长的人，忽然起身说：“原来我想着就写成《球迷老王传奇》来着，那样许多人就没啥说的了！但人家刘吞吴老师站位比较高，大笔一挥就改成了《洛阳球迷传奇》，并说，老王之于洛阳球迷界，就跟自来水之于一栋大楼一样不可或缺！因为他的个性已经成为洛阳球迷的文化符号，他不代表洛阳，谁又能代表洛阳？！谁又敢代表洛阳？！当时，魏芳大姐还笑着说，吞吴哥，你干脆让老王代表全国人民算了。你猜吞吴哥咋说？他说，别说全国，我看老王就是代表亚洲也不过分！”



    江先生听了，沉默了一下，说：“不管刘老师怎么说，你们在稿子里没突出球迷协会的其他领导就不合适！或者说就是个败笔和破绽。我就纳闷了，你们拼命为老王唱赞歌，他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想也就是在他那汤馆子里白喝了几顿汤，再就是吃几个烙馍吧！



    唉，我说小林，你跟秋波也真够憨大胆的，简直就是傻大木的亲戚！你们不是记者，都不知道咋回事就晕写，你们要是，要是提前跟老哥我切磋切磋，我保证你们这篇稿子名利双收！这一点，你们真得学学人家贾老师，想当初，因为一篇烧烤摊的稿子，人家就请他白吃了一年的烤全羊！”



    贾淳厚大概觉得江先生说话过于直白和低俗，笑着起身说：“小江，我怎么听着你今天是代表球迷协会来抗议和找事的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中国足球大半是毁在帮闲手中的吗!人家小林写的时候就没顾上多想！你也知道，一篇再长的稿子它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把谁都表扬了，否则不就成了工作报告，谁还看啊？！”



    老贾抿了口茶水后继续说：“刚才我还跟小林探讨说，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应该突出一下领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领导器重呢！”



    贾淳厚倒是说出了林雪基本想说的，但估计是江先生理解出现了大的偏差，忽然就说：“贾老师，你这就有点过了吧？你说让林雪突出你们闻总编，把他塑造成洛阳球迷带头人？！据我所知，闻总那可是踢坏了几双球鞋都没喜欢上足球运动啊！哪像你贾老师，据说踢角球还真能直接旋进门里去！闻总他最喜欢的恐怕永远是打桥牌和下象棋吧？我觉得要突出，也应该把市领导突出出来才合适！现在好多地方都有足球市长、足球书记，咱洛阳足球要发展，非得搭领导的车，让政府主导才行啊！”



    林雪觉得江先生说的其实有道理的时候，门又开了，是佟森。他探进个脑袋叫林雪，说有人在办公室找。



    见林雪起身要走，江先生又专门拉住林雪，语重心长地说：“老弟，我把你真当兄弟才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在看了看贾淳厚后，他继续道：“今天我听你一上来就吞吴哥、吞吴哥地叫，可不敢这么随意啊！一来让别人觉得你们团团伙伙的跟香港黑社会一样，二来嘛，人家刘老师可是报社后备梯队干部，更是闻总的得意门生，说不定哪天一纸红头文件就成为副县级领导，并全面主持报社工作了，这‘吞吴’两个字，可不敢再随便叫了……”



    林雪答应着出门，到佟森所在的办公室，迎面就见一个足有2米高的大汉，像手机信号塔一般立在屋子中间。两人一见先是一愣，进而拥抱握手、分外亲热。把魏芳和苏美英看呆了。



    那大汉从屁股兜里掏出张皱皱巴巴的《河洛晨报》说：“我也是偶然见了今天报纸上你的大作，才判断你在报社，就冒昧来寻了，果然是你！哎呀，自从山西回来后，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这汉子是西关压路机厂保卫科的，姓叶，平时喜欢打个篮球下个围棋、客串个司仪甚至吹吹圆号什么的，是林雪在去山西的火车上偶然认识的。但自从回到洛阳后，两人却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联系，也就是逢年过节打个问候电话。



    佟森见这叶科长坐着比柜子还高，笑着说：“你是我在洛阳见过的最高的人，想必令尊也是高海拔吧？”



    那叶科长嘿嘿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令尊倒是正常身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就我猛长，喝水都长个子。别人愁着减肥，我是愁着不能再长了，怕再长就找不到媳妇了！”



    佟森笑着说：“老弟还得强化一下文化素养啊，不能跟那些外表光鲜却不学无术的主持人一样。令尊是别人对你父亲的尊称，刚才你应该说‘家父是正常身材’！”



    魏芳忽然插话说：“我就奇了怪了，个子高还是负担！不是女孩子们都喜欢姚明，不喜欢潘长江么？”



    叶科长说：“物极必反。其实很多女孩子都是叶公好龙，一旦理想遭遇现实，必然会向现实低头和妥协。现在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有钱有势才是主要的。不怕你笑话，好几个女孩子跟我分手时都说，你人是好人，就是太浪费布、太占面积了，将来咱们要成了，家具都没法买，还是算了吧！”



    末了，叶科长又很不放心地问佟森：“老师，这次我用成语没问题吧？”佟森没吭声，已经又忙上他的篆刻艺术了。



    林雪听了说：“叶哥你说的都是笑话，上次咱们一起去山西，那个跟你坐在一起的女孩不是和你成了吗？”叶科长有点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孩子都快生了，但一直没办婚礼。我家祖上有德，媳妇怀的是龙凤胎，有空了我请大家坐坐！”



    林雪清楚记得，两年前他们在火车上的情景。那年林雪刚从老城回到涧西，整天还在想着丛嫣然，并无法自拔。陈主任见林雪年纪轻轻却唉声叹气、恍恍惚惚，干工作跟梦游一样，感到不是个事，就专门找林雪谈话，说，实在不行，你就出去玩玩，散散心吧！我听说鲁智深出家的五台山蛮好的，你可以去转转，烧个香、许个愿啥的……



    为了表明他不是随便说说，陈主任还专门打电话给销售部负责订机票和卧铺的张大姐，明确要求她给林雪弄张国庆节去太原的卧铺票，并说这是公司派林雪去太钢参加一个生产线的投产庆典。



    不想辜负领导的一片苦心和一番好意，国庆节前夕，林雪在离火车站不远的那家叫“环西”的招待所交了车票费、手续费后，顺利拿到了车票，开始到人潮汹涌的车站广场准备进站……



    很快，林雪的回忆又被叶科长腰上那个小灵通的嘟嘟嘟嘟声给打断了。老叶接电话后说了几句，转身对林雪说：“本想着中午一起吃个饭，单位上出事了，需要我马上回去！”



    林雪见他虚汗都淋漓了，忙问：“不要紧吧？”老叶说：“要紧，要紧！有个职工掂把菜刀进厂要砍人了，把我们前门的几个保安都追到了后门，我不去恐怕压不住的！”



    叶科长出门噔噔噔噔下楼后，魏芳开口道：“现在那些保安怎么那么瓤残，跟吃干饭的一样，连个掂菜刀的都制服不了！”佟森抬头笑着说：“芳芳你说的简单，人的胆气很重要，一般人没经过心理素质训练，见有人凶神恶煞地举着菜刀朝自己冲来，转身跑是本能！”



    说话间，门开了，好像又是刚才那个穿制服的中年人，紧张地对佟森说：“佟老师，门口有个女的，说要找你们办公室的小林。我见她黑帽黑衣裙，手提袋里还放把明晃晃的不锈钢菜刀，让人先稳住了她，你们快下去看看吧！不行就赶快报警！”



    林雪觉得这保安有点神神叨叨，感觉自个也没对不起谁，笑着跟佟森说：“没事，佟老师，我下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人家新买了把菜刀，中午回去切菜的！”



    跟着那中年保安下楼后，见一身黑衣裙的丛嫣然一手拿着摘下的黑色阔边凉帽，一手提着个手提袋站在报社门口等着，林雪感到很惊喜，也很意外，远远就招手喊：“嫣然，你怎么来了，是找我吗？你这身打扮也太酷了，把人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