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跟写评论一样,就三个词:选择、把握和逻辑。喜欢哪个角色是一回事,选择角色又是一回事,而最后能不能按照逻辑把握角色,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一个美女拿款老手机,骑辆脏兮兮的破电动车或者干脆骑个直梁二八自行车,你一定会觉得可惜了!可如果她拿着高档苹果手机,穿着时尚,又开着上百万的跑车,你可能仍然会觉得她可惜了。”
头上包着白纱布的江先生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手咔嚓咔嚓给林雪捏碎了两个核桃递了过来。在深夜,他的举动让林雪很吃惊,因为那手劲不是一般人有的。
窗前月如钩,让人内心莫名孤苦和凄楚。这里是江先生位于珠江路17号街坊的旧房子,俗称“三间半”。
已经是凌晨三点,闷热的老屋内开始有了一点凉气。旧电视里,欧洲杯赛事回顾还没结束,此次德国队止步小组赛,一遍遍的慢镜头重复的是德国前锋比埃霍夫进球的画面,只是回天无力,一切终成定局。
“德国是一个令人敬仰的国家。自1972年以来场场不落、没有失去过参加欧洲杯比赛的资格;自1954年以来场场不落、没有失去过参加世界杯的资格。更牛叉的是,自1914年以来场场不落、从没有失去过参加世界大战的资格。”见林雪似乎对他的心灵鸡汤不感冒,江先生切换到了足球的话题。
大略20分钟前,因为伤口疼得无法入睡而不得不以看球赛来转移和缓解的江先生,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声嘶力竭,不断喊着“烫烫烫”。他觉得有点烦,又觉得有点稀奇,因为那人喊的“烫烫烫”三个字,跟他对伤口的感觉是一样的。
从阳台往下看时,就见一个身影正打着个手电筒在小区内的楼门洞里挨着搜寻什么。他觉得那人像是个贴小广告的,因为如果是小偷的话,一般都会是三四个人配合,一个假装大喊着找人,另外几个迅速撬锁和偷车。
因为那人的不停呼喊,周边几栋楼上的灯次第亮了,并传来了狗的叫声。有人已经开骂了,还往楼下扔东西,大概觉得三更半夜的,肆无忌惮地叫人和找人,惊醒了一场好梦。
但那身影似乎不顾一切,转了一圈后,开始对着这边黑黢黢的老式红砖楼,带着沙哑,再次喊起了“烫烫烫”。借着楼前路灯微弱的光,江先生细瞅,看清那人居然是林雪。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老江开始在阳台上大喊:“小林,你是小林吗?半夜三更的,咋在这里啊?!”
就这样,为了寻汤糖糖,折腾了几乎一晚上的林雪和江先生坐到了一起。而老江所在的这个小区,是林雪当晚一个门洞挨着一个门洞找寻过的第十七个地方!
听林雪说这两天丢了小灵通,女朋友也不愿意见他,江先生以同情的口吻看着一身臭汗和满脸疲惫的林雪说:“小林,你个小痞混,咋这么倒霉啊!挨家挨户找一个人,那多有难度啊,我要是你,就先去派出所或社区查查!话又说回来,人家都拒绝见你,你下这么大的劲干啥?严重怀疑你有强迫症!”
林雪苦笑着道:“我真的很在乎她,也真的想马上就见到她!晚上大概七八点时,我去附近的派出所问过,但人家不搭理我。我问第三遍时,执勤的民警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睛反问我,大晚上的,你打听人啊女孩家干什么?!来,先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听林雪讲了找汤糖糖的原委后,江先生忽然用遥控器关了电视,仰面躺倒在破沙发上道:“这姑娘也真是!觉都睡了,还怕什么!直接跟你说她家的地址不就完了。难道她真不能跟你在一起?!
唉,这两天老哥我也是放屁砸脚后跟啊,你不惹事,事儿找你。等伤好了,我还得到白马寺或吕祖庙拜拜去!他大爷的屁,洛阳地邪,秋波那小痞混上周刚瞎求说我印堂发暗哩,马上我就让人给狠劲毛捣(耍弄)了一回!好在我那几个伙计都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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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时前。烟雾缭绕的派出所办公室,门忽然砰一声被撞开了,一个脸肿成猪头的男子被推了进来,后面,带头大哥缓缓走入。对着逆光而坐的派出所领导抱拳说:“老大,我手下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现在人在这里,任你处置!”
脸肿成猪头的男子听了,忽然大叫:“人已经放回去了!衣物全在这个手提袋里,求大哥放我一马!”
“**妈的,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头上缠着绷带、仅露着眼睛的江先生从一旁冲出来,像愤怒的木乃伊一样,对着那猪头男的肚子就是一脚。随后,老江那两个刑警队的哥们也上前来,对着那倒霉的男子又狠补了好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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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小时前,江先生像原始人一样,以路上捡的一块蛇皮袋遮体,一瘸一拐,好不容易从邙山深处步行到城乡结合部的一家医院门口后,好说歹说才借用了个好心人的手机。在报警后,他又紧急打电话叫媳妇拿一套衣服过来,同时叫媳妇给刑警队那两个伙计打电话。
本来是轻伤,但媳妇非要他进医院看看。而医院则非要他先进行系统体检,然后才说治伤的事。江先生和媳妇无奈,只有照办。
做腹部B超时,负责检查的医生忽然小声跟旁边的助手嘟囔了一句说:这是肝癌吧?
媳妇一惊,江先生则嗷地一声就坐了起来,问:肝癌?!
医生没理他,在体检单上写了四个字:听力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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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24小时前,只穿个短裤的江先生被三四个蒙面人架着,咣当一声扔进了小轿车的后备箱里,头就是在那一瞬间碰破的。江先生想大声求救,但嘴被胶带死死封着,而那几个人也一声不吭。
当后备箱再次被打开时,江先生发现自己已被带到了邙山深处的一片坟地里。四周黑暗和荒凉得让人绝望,凭借远远能够看到的市区灯光,他觉得这地方应该到了孟津县境内。
“救命!”在被揭开嘴上的胶带后,江先生顾不上透气,本能地喊了一声。但那几个人却没有进一步伤害他的意思,而是把他推进了一个早就被挖空了的黑咕隆咚古墓里。随后,小轿车风驰电掣地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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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江先生假装同意给以审讯的名义敲诈他的那几个人20万块钱,但提出个要求,要他们请自己吃饭喝酒。
“今天心情不好,晚上想喝几杯,不让喝酒,老子宁死不屈,你们看着办!”江先生态度坚决。
于是,有人出去,十几分钟后提了两瓶十几块钱的白酒和几个凉菜进来了。随后,大家席地而坐,拿一次性纸杯子倒酒,就在审讯室喝上了。江先生本想灌醉对方,伺机而逃,但那几个人似乎早就看清了他的意图。陪他喝酒,都是象征性地舔一舔杯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江先生决定放手一搏,他假装起身,说要上厕所,随即突然夺门而出。但早被陪他喝酒的那三个穿制服的人追上,一顿拳打脚踢后,撩翻在桌子上,最终被扒得仅剩下了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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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警方通过线人协查,昨晚上弄老江事的人很快被锁定。
脸肿成猪头的男子叫吴韵,诨名“活时迁”,是带头大哥——江湖人称“东关棘手、踏雪无痕”的寇老六的徒弟,在洛阳道上专门吃西工这条线。帮着吴韵绑架敲诈江先生的,则是吴韵的伙计。
这吴韵还有个芳龄二十三,外号“赛文姬”的师妹,吃的是涧西那个盘口。说起来这吴韵和“赛文姬”还沾着层远方亲戚关系。去年“赛文姬”因为被不懂事的小混混欺骗,像一头妖冶的母狼一样在文化宫的自由曙光迪厅守了半个月,最终拿水果刀捅翻了骗她的那小子后,还是吴韵到派出所给抵的案。
正如林雪在103路电车上所见,“赛文姬”亭亭玉立、博古通今,公开资料显示,她在铜加工厂上班。去年8月中旬的某个晚上,“赛文姬”在酒吧偶遇来自孟津平乐镇的“杰伦帮”挑头人小唐。小唐眉清目秀,说话温雅,除了理个莫西干头,胳膊上还绣着只蓝色的凤凰,非常前卫,让“赛文姬”一见倾心。
借着酒兴,两人从谈周润发电影、周杰伦歌曲开始,直到决定最后“K房”。在钟点房洗澡时,“赛文姬”将自个新买的iPhone4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忽闪忽闪的高档手机,听着文姬入浴时的哗哗水声,小唐觉得鱼肉熊掌没法兼得。
要美女,还是要iPhone4?一阵纠结后,最终,并不缺女人投怀送抱的小唐觉得,太随便的女人不能要,还是手机实惠。于是悄悄拿上“赛文姬”的手机开溜了。
“活时迁”和“赛文姬”的手头“生意”最好时,是刚出师的1998年。那时候钱也值钱,除了平时在各路公交车按时“上下班”就可旱涝保收,遇上牡丹花会之类的大日子,一天不进账二三千,那都不叫干活。那个时候,二十岁的“赛文姬”跟师哥吴韵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们出师前,师傅寇老六讲的:三年赚不够100万都别说我是你们师傅,更别来找我,我丢不起那人!
那天应该是黄道吉日,反正师傅在翻阅了一本皱皱巴巴的老黄历后,带着他们拜了关二爷,并给他俩展示了毕生练就的绝学——“牡丹丛中掏”。就是用不足一秒的时间,用把普通平口螺丝刀,从热油滚滚的火锅底上将一枚一分硬币取到手指头缝里。
不过时移世易,最近一二年,人们刷卡的多了,转账的多了,带现金的少了,随身带值钱东西的就更少了。不管是“活时迁”还是“赛文姬”,日子都不大好过。有时候一天下来,偷老头老太太们那几十块钱的买菜钱,还不够交保护费的。
去年冬天下雪的时候,有好几次,“赛文姬”都在给一些穿貂皮大衣、抱小狗狗的女子让座的瞬间得手,但下车后却发现,那些貌似土豪的装逼货们的指头上戴的,其实都不是钻戒或金戒,而是普通水晶戒和镀金戒,真还不如铜加工那帮老不死的们戴的纯银戒指。加之带头大哥寇老六五十知天命,渐有退隐江湖、洗手不干的意愿,年届四十的“活时迁”吴韵便首先萌发了“业务转型”的念头。
吴韵还有个远房外甥叫刘飞,刘飞有个曾当过辅警的朋友黄汉,黄汉则有个一起偷过长途车汽油的叫马峰的帮手。这四个人除吴韵外,其他三人都参与过前阵子在百货楼那一片跟巩义帮的群殴。
那次,哥几个在百货楼附近那家名为“舍得海鲜”的大排档吃饭,点菜时菜单上写着海捕大虾38元,结账时却发现,38元不是一份,而是一只,而他们最终消费了1520元。
但矛盾和纠纷并不是因此发生的。主要是喝酒级别相对于酒渣的黄汉喝多了,在饭桌上瞎哔哔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与多名女性发生或保持不正当关系。
相邻的饭桌上自然不缺女性,有人听着别扭,晃着扇子跟黄汉说,老弟,你见解这么独到,为啥不去考公务员并最终当贪官光宗耀祖呢?!
黄汉当时就怒了,对那人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媳妇长那么好看,为啥不让她去坐台呢?!然后两人就厮打起来,最终发展成了双方打电话叫人过来群殴……
因为赶上市里拓展机场迎宾大道拆迁,一口气盖了8层200多间房子的吴韵,家里其实是很有钱的,随随便便就能给亲朋好友白给上万的钱,让他们做个小生意什么的。而不管是摆平师妹捅人的戳芯事,还是擦干净黄汉等人跟巩义帮群殴的那屁股屎,都是吴韵出的钱。
但“活时迁”的投资眼光却真的不行。从经营饭店、网吧、酒吧,直至夜总会和书店,到投资股市、彩市,他基本上是干啥赔啥,老是不开和(hu)。就连“赛文姬”都说,哥,我看你天生就跟陈佩斯一样,是演小角色的料,你就认命,陪小妹我一条道走到黑吧,转什么型了,师傅他老人家都洗不干净手!
“赛文姬”所说是“师傅都洗不干净手”,是指带头大哥寇老六最近又技痒难耐,专门搞了个很土很封建的仪式,收了两个女徒弟。
上个月,吴韵在跟刘飞他们几个坐地摊时,当过几天辅警的黄汉忽然说,这年头,当官也是高危职业,大小领导没一个不怕查的。我一伙计所在的部门换届,准备提拔一副局长,局长拿不定主意该提拔谁,夫人献计说‘谁对你忠诚,就提谁!’于是,局长分别给五个他认为是可造之材的下属发了短信:吾正暗中配合组织调查,汝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结果,好几天,那五个下属都在躲着他走。又过了几天,办公室来了俩陌生人,称是纪委的,看着局长说,你五个下属都已悄悄自首,并联名举报你,你被双G了,跟我们走吧!
黄汉一席话,让吴韵想起了今年3月5日凌晨,他在市委大院用鱼竿从一楼窗户伸进去,将熟睡梦乡中的某个局长的裤子从窗外挑走的情景。
拿住裤子后,除了搜到现金,吴韵还发现局长裤子皮带的夹层里竟还藏有4张大额存单!因为没法兑取那笔总额达42.08万元的钱,最终他将裤子和存款单都扔到了中心医院门外的绿化带里,并亲眼看着那裤子被一个老环卫工拾到,交给了执勤交警。
刘飞听黄汉提到当官的,也附和说,是啊是啊,别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个装得邪求正经,可都他麻痹是三流演员。你看咱那市领导,在奥运会申办启动仪式上尽装廉洁,据说讲话稿都是写在一张旧日历纸上的。可细心的人马上发现,他手腕上那表是纯金表,桌子上放的矿泉水是30多元一瓶的高档“觅仙泉”……
马峰媳妇老家是山东的,听了说,如今反腐形势严峻,近乎严打啊。俺媳妇老家那个镇有个政府办公室主任到县城了解苹果价格行情,就因为在一个副食超市吃了一个苹果没交钱,当天,县纪委就对他进行了诫勉谈话。
吴韵看看马峰,笑着道,你可真几把能扯,一个苹果算个屁啊,我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给纪委上眼药呢——你不是要反腐嘛,我就整些鸡毛蒜皮的事,消遣消遣、恶心恶心你们!
当然,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几个最终决定在僻静的邙山城中村里精心装修一间检察院的“审讯室”,打算通过敲诈官员,让钱来的快一点。“审讯室”由吴韵投资,其他三人出力,寻找合适的人,直接带来威慑,最终逼迫对方破财消灾。
为了逼真,吴韵在“审讯室”安置了审讯桌椅和电脑。尤其是软包墙壁上的“人民检察”字样和公安警徽,基本就是真的。不仅如此,吴韵还托人做了假警官证和检察官证,买了几副手铐甚至两把仿真54式手枪等。
本月,“审讯室”装修竣工后,几个人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正在此时,涧西的师妹“赛文姬”无意中掏了林雪的小灵通,并在通讯录上发现,江先生的名字后面醒目地标注着:科长,知名记者。
于是,就有了江先生的一系列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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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找到她,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我知道她一定能治好!”看上去精神恍惚的林雪对江先生说。
“迟早你会觉得这样很傻的!我估计那女孩子也是为你好。”江先生说,“你要真愿意的话,就再为这段情缘续个半年,到时候如果她仍旧没有好转,你就慢慢离开她。不过,我觉得她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希望。也许她再找男朋友还得这样先试J子,过敏的那种病很麻烦的,直接影响下一代。除非你不是她的过敏原,而你恰恰是!”
“生活是个很现实甚至很残酷的事情。你跟生活开玩笑,生活就会跟你玩笑!”见林雪呆呆的不出声,江先生继续道,“我有个女同学,父母很早离了婚,由她奶奶一手带大。三年前她找个男朋友,人想当出色,是河大社会学系毕业的硕士,但就是只身在洛阳,没房子。
得知这个情况后,她奶奶也不好明着阻拦,就给那男子下了通牒,要他3年内必须在西工买套120平米的住房,且贷款金额不能超过30万,房产证上还要落我那女同学的名字。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同学男朋友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还在去年年底开了家小吃店,也算创了业。但直到现在,房子还在洛南的庄稼地里长着呢。
今年上半年时,我听说那小伙子专门去给同学奶奶下跪表态,说,再给他两年时间,他一定能够买到房子,绝不会委屈我们同学的。可老太太说,我孙女已浪费了三年青春,再也耗不起了!最终,我们同学在上个月找了个50多岁的、离过婚的男人,就因为对方有房子。”
“中国人都喜欢臆想,觉得只要努力,穷书生也会成富翁,甚至会在被女生们灭了灯后很励志、很时来运转地中个大奖什么的,最终扳回一局、挽回颜面。
其实事实可能正相反,马太效应是个普遍规律,还是那句话,你是在中国。但很多人很SB,更不愿意直面现实,明明是赤手空拳,却喜欢挥舞彩旗,并以庆祝盛世的名义觉得自己还他妈活得不错!
当然啦,这些真话跟他们说了也没有用的,对牛弹琴吧,牛还能保持沉默,但对狗弹琴就会被狗咬!”江先生最后强调。
“我也要像那哥们学习,我也要创业!否则,仅仅靠工资,估计我也买不起房子!”林雪忽然说。
“是啊,不管大小和新旧,也不论是借的、是租的、是偷的、是抢的,还是骗的,作为男人,你得有房子。有房子才有家,你不能让你的爱情和婚姻去睡大街吧!过去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是‘嫁人、嫁人,无房不成’。”江先生起身给林雪接了杯水,说。
“你不知道1987年全国平均房价是多少吧?408元每平方米!知道到今年,房价翻了多少倍?他八辈祖宗的,咱老百姓辛辛苦苦挣的钱,都堆到了房子上,有多少人是举几代人、几个家庭之力在换一个立足之地啊!”江先生有些激动了。
“我听过个讲座,对于房价来说,土地出让金大约占到54%到55%,再加上25%的所得税、增值税,可能到60%,这样,包括地价和各种税费在内的成本就占到了房价的70%左右。也就是说,你以100万元购买一套房子,里面约70万元属于上交国家的。草他妈的,你老哥我要不是前两年运气好,在股市赌上一把,估计他八辈祖宗的,咱俩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先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个凌晨,他把他的经历基本跟林雪和盘托出,让林雪以前对他的那点误会和偏见随着感同身受和惺惺相惜而彻底烟消云散了。
洛阳大学毕业的江先生也算是个好学生。对于母校,老江的口头禅是,咱应该叫洛阳太学!那可是西汉就建立的东方第一座国立中央大学啊!
十几年前,毕业分配到轴承厂生产一线,为了使数控加工中心提高一级精度,江先生也曾和厂里的师傅们白班连二班,三班连轴转地加班加点,不分昼夜地大干、苦干加巧干。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无私奉献在国有企业还是主旋律。在费尽千辛万苦又没有假期和加班费;在满身污垢、满手是伤,操作失败了无数次,但最终第一次加工制造出精度达到预计的0.0001毫米要求的样品时,二十啷当岁的江先生兴奋了好一阵子。
但紧接着,他就有了失落感。因为那台数控加工中心是捷克造的,数控部分是德国造的,那些高硬质车刀和钻头之类,则都是日本造的!
严格些说,除了厂房,没有一样是中国制造!甚至就连厂房,也是借鉴了当初苏联的图纸和经验!
因为整天和冰冷的机器打交道,那几年,江先生自己都觉得穿着老土,思想意识跟不上潮流,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每天上班挤公交,从珠江路到涧西,一个来回,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两点一线的学生时代,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乎他。
也因为这样的生活,让他自信得近乎自负和执拗,遇到别人介绍对象,面对别人询问,江先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切都说出来,丝毫不管别人是不是因此会小瞧了他。
应该是源自内心深深的自卑和无奈,虽然在当时体制下,他身微言轻,但内心却莫名强大。觉得工人阶级就是国家的主人,作为一名搞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的,作为一名光荣的劳动者,作为一个直接决定伟大祖国导弹是否打得准、子弹是不是颗颗精良、坦克发动机是否动力十足的产业工人,他充满并将永远充满骄傲和自豪,虽然挣的很少!虽然女朋友难找!
现在回味,老江觉得那几年自己特SB,除了一摞摞的奖状和荣誉证书,工作十年,他没给家里带来多少钱财,一家好几口一直住珠江路的这个60多平米的小房子里!
“因为愚忠于企业,工作第三年的一念之差,让我错过了考公务员的最好机会。”江先生说,“那时候我依旧没看明白,在国有企业,受益的总是极少数领导这个事实!直到后来我无意中走进了专为企业领导打造的两座大型综合会所才恍然大悟。
相比那些隐蔽的领导会所,麻将声声深几许的西苑路和人满为患的牡丹公园,才是普通产业工人的乐园,没有之一。如果真有,就是在夜晚跑到厂后面符家屯的城乡结合部,在所谓的洗头屋、洗脚屋里消遣!我甚至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将、遛狗、闲求喷,乃至讲黄段子,其实都反映的是内心深处那种被企业和社会边缘化乃至抛弃的落寞、无奈或某种反抗!”
“我也在一线干过,我觉得工人跟农民差不多,大都具有有眼无珠、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劣根性。”林雪想起了他在单位一线实习时,跟年轻工人冲突的情景。
他看着江先生说:“你一定有体会,大学生和知识分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他们对知识和权力,似乎充满天然的排斥和戒备,除非你压住他们或收买他们,并让他们彻底折服。我觉得这就跟当年那批好吃懒做却热衷于打土豪、分田地的所谓革命者是一样的。你就是一打工的,还想通过暴力手段分老板的资产,并觉得理所当然,你怎么不把自个老婆分给光棍们享用?!”
大概对林雪这番过激的言论比较吃惊,江先生在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后,道:“要说,在哪里都不好混,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我现在的单位,正规编制是副县级,下设四个科,主任或科长相当于镇长,专题组组长之类的股长就是村长。领导我们的,两个副台长是专科毕业,台长兼书记则是个中专生。倒是一群领着干具体活的主任、副主任基本是清华、复旦、浙大、同济的。
去年秋天,台里新来了个北大的,但没有一个部门领导愿意主动收留。今年就业形势不好,来了两个清华和浙大的硕士,台长亲自出面做工作,说,俺这里庙小,安排不下你们这样的大和尚,即使你们不嫌弃俺们这里,也不敢耽误足下前程……
去年春节聚餐,我们主任喝多后,臭烘烘的嘴对我耳朵上说:学校好有个屁用!单位上就是叫你干活的,学历太高,学校太好,领导驾驭不了你,还觉得你碍事,情况可想而知!
那晚,跟我一样,属于没正规编制的一个厦大毕业的小伙子被大家灌多了酒,扶在厕所墙上对我说:唉,大学读什么屁书啊,学一下喝酒和抄公文就可以了!当时我喝的也有点大,提着裤子跟他说,以你上厦大的智商,不去北上广混,都对不起易中天他们,你却还选择留在内地!过分的谨慎必然导致平庸啊!
你猜那伙计咋说?他问,谁易中天啊?45度的酱香型,还是56度的浓香型啊?!”
“虽然是部门聘用的临时工,但我也很难啊。”江先生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继续说,“他丫的,在正式工的眼里,你一个庶出的,也敢跟我嫡出的争功?!更何况部门聘用的,你就是丫头养的!你要表现得比我还出色,比我还忠心,比我还有前途,那还了得!?”
可惜,就跟林雪和许许多多刚出道的年轻人一样,一开始,江先生也不服气,更不服输。熟悉了半年业务,马上就让工作风生水起,并迅速成为业务上的青年才俊。最终,试图出人头地,给他带来了麻烦,并迅速被封杀。
那是1996年9月。在全国甲A联赛山东泰山主场对四川全兴的比赛中,当值主裁判一个有利于主队的关键判罚,让濒临降级的客队遭受了惨痛失败。当时,江先生在电视上意气风发,解说道:我觉得这个裁判太黑了!中国足球要良性发展,就必须斩断黑手!
随后,他又洋洋洒洒,深刻阐述了改革应该改到哪里去的问题。那一刻,许多球迷和电视观众都很解气,但有关领导看到后很操气,觉得小江这是制造矛盾,影响稳定。最终,老江失去了再次出镜解说的机会和资格。
比业务封杀更难受的是同事关系的冷漠甚至歧视。
江先生说,也许我太重感情或者说是自作多情了。因为事实上一些人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没把你当同事,更谈不上感情。问题是我觉得我也没干对不起谁的事,但莫名其妙,在台里就有一些SB对我视而不见,反正我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上,他们也不理我!
不过对这个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圈内的人都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靠关系吃饭的人,我从来都不会想着让哪个人都待见我、都夸我好,更不会因为他们的肯定和热情而沾沾自喜。我就是想着,大家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有个所谓的同事名分,何必呢!
“我是个较真的人,不是因为我在乎,而是因为我要让那帮孙子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江先生说,“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专门在路上截住了一个平时见了我总是一副爱答不理表情的孙子。我问他:‘你什么意思?我又没得罪过你,你怎么见我老这样啊?’那孙子也很直接,说,我不喜欢你。我问为什么,他朝我翻了个白眼,吐出俩字:你假!
我很操气,心里说,你他妈都不跟我说话,怎么知道我假?!就又问:‘是什么事让你觉得我假?’那孙子用三个字直接把我撂倒了:不知道。
妈的,当时我就差上去用拳头砸他嘴了!后来,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媳妇,安慰我说,你花宝贵的时间跟信球二百五较真和讲道理,你就输了!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更感动不了一只白眼狼。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天理昭昭,今年老天真长眼啊。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孙子出车祸了,已经三个月没上班了。别人都去看,就我没去,我觉得跟他关系不好是件好事,至少给我省了几百块钱的人情费!”
林雪听了说:“你要真去了,我估计他坐轮椅上还是不会承你情的。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死硬到底,像厕所里的石头。别说同事,同学,甚至亲戚当中,不也有这样的人吗?估计是咱们前世欠了他或她们的,而每个人一辈子总会遇上几个恶人,也总有那么几个人生下来就是找你别扭的。
他们可能狗屁不是,或者就是个人渣,这辈子唯一能够带给你的就是郁闷和别扭,但你还得跟他保持同事、同学乃至亲朋好友的名分和关系!那种感觉,其实我估计很多人都有体验。世间万物是平衡的,没有人会拥有完美的人际关系圈子,付之一笑吧。我们老家有句俗话是,好脚不踩臭狗屎,好人不睬赖皮人。”
江先生似乎被伤害得很深、很重,意犹未尽地说,我觉得在中国人际关系当中,很多人其实是很野蛮的,这跟见识无关,跟奴役文化有关。
即使是现在,我还见许多公司里的主管对下属是极尽训斥和辱骂之能事。要是在国外,尤其是欧美,那完全可被视为人身攻击而被起诉。但遗憾的是,那些挨了训斥或辱骂的下属,在点头哈腰地承受了上司的淫威后,马上会转过身去,将同样的待遇传递给他或她的下属,简直就是街头小混混欺软怕硬做派的翻版!
我在北京中关村曾目击一警察欺辱和讹诈一骑板车的民工。在警察面前,那个民工自始至终不敢回一句话。但就在火车站,我看到另一个骑板车的民工凶蛮地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一个应该是地位比他更低的乡下人的耳光……
窗外,天已经渐渐放亮,似乎又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晴天。
“算了,我还是跟你讲讲我的感情经历吧!”江先生终于换了个话题。
“她是我抢来的,或者说是从别人那里撬过来的。看前苏联小说多年,列宁格勒的街头混混们教给我个经验——如果打架和纷争无法避免,你必须先动手。”
“她家不算太穷,属于中下吧。住6楼,很老的房子,50到60平米的样子,没有装修,甚至还是水泥地。”江先生讲道,“那阵儿,我家就在现在这个小房子里。刚处朋友时,我和她对钱都没概念,真的无所谓,感觉就是喜欢人就可以了。她对我很好,她是当老师的,又有正规编制,工资一直很稳定。她对自己很节省,对我却很大方。我们经常去吃当时还算很不错的西餐,她自己舍不得单独去吃,说只有跟我一起吃,她才会开心。”
“一个女人跟不跟你一辈子,恋爱时其实就能看出来,只是很多人不愿面对现实罢了。直到今天,我们结婚5年后的今天,她还是对自己节俭,对我很大方。她妈都觉得她蛮傻的,但也许这就是爱情,呵呵。”江先生强调说。
“因为她,我平时却很少买衣服,也绝不去外面吃饭。心血来潮也会给她买几件衣服,并把2000的说成200,好让她心安理得。有时候也会给她买护肤品,1000多一套的。后来,她知道我在东西价格上欺骗她,笑着说:你花那么多钱干嘛啊?我人都是你的了,早就不在乎这个了。就因为这句话,我决定跟她结婚。”
在林雪昏昏欲睡中,江先生继续喋喋不休——
“当你真正考虑将一见钟情的爱情变成长期拥有的婚姻时,就会觉得,不考虑经济的纯爱情最多只能发生在校园,或者年轻的时候。中国的好多观念是错误的,甚至会害死人的。比如我们经常说的‘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我觉得持这种观念的最终结果,就是男孩长大后娶不起老婆!”
你嫂子现在还说,一个女的如果28岁以上还不会搞对象,最终嫁给一个无房、无车、无存款、无稳定工作的大龄穷男,她绝对不会认为这个女人爱情至上、崇高唯美,而只会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大学或者刚毕业的人不考虑物质条件还差不多。
幸亏我是60后,毕业那年,还有一些好的就业机会,后来离开工厂跳槽也还竞争压力不大。如果换到现在,就看一个人的运气和造化了。
现在你们70后和80后一毕业,基本就失业了,因为就业渠道基本都饱和了。事业单位和公务员凭的可不是本事,是门子、路子、根子或者银子。你想,就一个整天闲着不干事的职位,谁去不是去啊?根本不需要什么人才,找个听话的奴才就行。上次碰上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同龄人。他就像坚持买彩票一样,至今还在考公务员,还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把自己定位成了范进,并以为考公务员是奥运会或者是相对公平的科举考试。
如果说我们60后还能依靠本科或研究生学历以及好的运气,完成从穷人阶层到中产阶层的跃升,那么对你们70后或80后而言,这基本就是作梦了!不是说没可能和机会,而是越来越难,成功的几率越来越小了。换句话说,我们60后和你们70后大学生还值点钱,但因为扩招,80后大学生基本就是大路货了,相对来讲,那些有权势、有背景的孩子,才可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不过即使是60后,我们日子过得也是参差不齐。我们洛阳大学的那批同学情况各异,但真正混大发、混出样子来的真没几个,好像就一个在北京很能赚的,剩下的我们都差不多。
好一点的是那些在银行工作的同学,但你去调查吧,基本上他们父母或者亲戚都是高层领导,很少有草根能进去的。现在穷人、中产、豪门三大阶层,基本上已经固化了,你想跃迁和改变,除了需要非同一般的实力进行艰辛的努力,剩下的就是中大奖的运气和被部长家闺女或公子看上的机缘了。问题是,领导家的孩子自有他们的感情天地,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上草根家庭出身的孩子?!
倘若我跟你小林一样晚生几年,现在大概也就是在哪个小公司打杂是命运,拿着1000到2000左右的薪水,挥汗如雨或者焦头烂额,也跟你一样,暂时养不起孩子,更买不起房子。
没有稳定的收入,再浪漫的爱情也经受不住生活的考验和洗礼。一个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因为在单位天天累得要死,你自然无暇去买好吃的东西去哄女朋友,时间一长,估计任何女孩子都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和脾气。
同样,可能一个女孩子不管她是中产还是穷人家庭出身,一开始都会爱上你,但因为生活,当工作和劳动的强度和压力超过她的耐受极限时,她也可能会变得脾气暴躁,更没心情持续对你好。我们每个人的快乐、优雅和自信之类,总是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物质文明永远是精神文明的基础。
如果一个男人白天累了一天,又受了老板的气,晚上他还坚持不懈地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去老城给你买小笼包子,并说即使这个月不过,也要带你去吃200一只的大龙虾,那不是他太牛逼,就是太可怕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建议女孩子们离开他,因为那绝对不是他正常的反应。
总而言之,活在当下,由穷二代变中产一代的几率正在大幅缩小,而由中二代变成穷一代,却只需要那么几年时间。还是那句老话,由富变穷容易,走下坡路容易,向下堕L容易。
不过对我,老弟你尽管放心。跟你说,紫东来之类老王他们去的地方我也经常去,但我从来不“下水”。人得讲良心,尤其是要对女人讲良心。你别觉得她不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乱搞,我听说女人的嗅觉和直觉是很灵的,你就是洗十次八次澡,只要到她身边,她都能闻到或感觉到异常。况且没什么事,你在外面洗澡干嘛?!
现在我觉得很知足,虽然三十多岁了还没顾上要孩子,但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新房子和车,且无房贷和车贷。最近两年,还给孩子存了十几万。不管怎么说,将来孩子从产检到出生后需要的保姆、奶粉、尿不湿等等费用和开销,我们是足够了……
“最近秋波咋样?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就是昨天因为你小灵通丢了的事,才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自己也说累了,江先生开始问林雪。
“自从他第二次结婚后,我们就来往不多了。”林雪回答,“他二次结婚的时候都没叫我去!”
“我倒是去了,那天还有段小插曲。”江先生笑着说,“秋波也真背,我私下觉得,他也是上辈子欠人家的太多了,总是被人毛捣(捉弄),我估计他上辈子应该是在澳门开D场的,或者就是在公海上拥有豪华游轮的主儿!”
“那天我是扛着摄像机随着他姐夫去迎亲的。”江先生娓娓道来,让林雪觉得他这次被打了头,语言能力居然突飞猛进了。或者就是他想通过不停地说话来转移自己的伤痛。
“迎新娘子不有挤门的习俗吗?可身为伴娘的新娘妹妹却一直关着闺房大门,任凭我们好话说尽、红包赛完,就是不让入房门。眼看着要错过结婚吉时了,门外的人一起苦劝,里面的伴娘才勉强开了一道缝。
秋波姐夫见状,就想使劲通过门缝挤开那门。但手刚放上,里面的人就将门反挤了过来,差点就压碎了秋波姐夫的手指头。
大概是手真被伤了,最终闺房门打开后,秋波姐夫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对着伴娘先甩了几巴掌……一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瞬间伴娘就哭成了一团。因为这个,秋波的丈母娘坚决不同意将女儿出嫁。秋波苦苦哀求了足有10分钟,才得到女方家的谅解。”
林雪听了,打着精神说:“那天要是我在,绝对不会让迎新娘子的人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江先生看看林雪道:“事情还没完呢。好不容易赶到新华国际酒店举行婚礼。就在司仪按既定程序问大家,同意不同意秋波跟新娘结合时,下面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男子大喊‘不同意’,随后冲到台上的新娘身旁大喊:不要跟他结婚!不要跟他结婚!
见新郎新娘懵了,那男子就要横刀夺爱,强拉走新娘,但马上被台下围观的人迅速上前拦住,并开始往门外拖。在人们的拖拖拉拉中,那男子仍旧边走边喊:‘他那模样,你还跟他结婚!跟我走吧,让我们找回初恋!’
在尴尬和情急之下,新娘跑上前,一连扇了那抢婚男子三记响亮的耳光,随后哭着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他!正当大伙惊魂未定的时候,作为新郎的秋波已经对着话筒诗人一样深情表白了,说:让司仪精心安排的这个插曲作证:跟我在一起,你一定会幸福的。
一时,婚礼现场一片欢呼声……
但此时此刻,林雪哪里能够顾得上品味属于芮秋波的那份浪漫!见林雪打了个哈欠,江先生忽然说:“小林,你也别把结婚看得那么神圣,睡了人家就睡了吧,只要不弄出小孩来,在这种事情上,男女是平等的!”
林雪没出声。江先生又长叹一声,道:“所谓洞房花烛夜就是个说给别人听的彩头。记得我有个伙计结婚,办完婚礼后,我们想去他家闹洞房呢,茶还没喝完,就被他们两口子轰出来了,说是急着马上就要办事!我是最后一个出门的,斜眼一瞅,女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
“老哥我结婚的当晚,你嫂子脱了婚纱后不干别的,只是玩电脑。”江先生津津乐道,“我催促她熄灯睡觉时,她却坚持要把电脑开着看电视剧……我们僵持了一会后,她才把衣服脱了,躺下摆好了姿势……”
江先生正说到要害处,有人咚咚咚敲防盗门了,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估计是你嫂子给我送饭来了!”江先生镇定了一下说。
开门后,却是两个掂着橡胶警棍的保安。
其中一个看着老江说:“我们是社区警务室的,刚才接到报警说昨晚上楼下有人丢了电动车。还有人提供线索说,今天凌晨三点多,有个在社区乱蹿的人,找到你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