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夜访袁世凯,拿出衣带诏并尚方宝剑,鼓动袁先诛荣禄,再兵围颐和园,起兵助帝。袁接过尚方宝剑,阳为答应,暗地里却赶到天津向荣禄告密。荣禄带剑连夜回京,哭求慈禧后救命。西太后闻听大怒,于次日凌晨,带着皇后直入光绪帝寝宫,帝和珍妃惊闻太后骤降,忙即跪接,太后怒目视帝,戟指叱曰:“你入宫时,年只五岁,立你为帝,抚养成人,今已将二十年矣,不是我一力保护,尔哪得有今日?你要变法维新,我也不来阻你,你为什么听人唆弄,忘我大德,还要设计害我?”光绪帝战栗不能出声。太后又叹曰:“我想你的薄命,有何福气做皇帝?康梁等人,佯称变法,实是奸臣,你却亲小人,远贤臣,现在亲贵重臣,一片呼声,统请我训政,我恨不得现在就……”珍妃跪着向前移了两膝,哀求曰:“老佛爷息怒,请老佛爷宽恕帝罪。”太后怒曰:“象你这种狐媚子,也配与我讲话吗?”珍妃不觉大胆顶撞曰:“皇帝系一国共主,圣母亦不能任意废黜。”太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珍妃粉脸泛红。但听太后厉声曰:“快与我将这狐媚子,牵了出去,圈禁宫内。”内监听命,拽起珍妃而去,幽闭冷宫。随之将光绪帝囚禁于中南海瀛台;然后发布诏书,再次临朝“训政”,宣布停止所有变法,同时下令捉拿康梁等维新派,康梁获信先遁,而谭嗣同、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六人,被砍杀在菜市口。谭嗣同临刑前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并作绝命诗曰:“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百日维新”失败。慈禧太后随立端郡王载漪之子溥儁为“大阿哥”,以备取代载湉,同时,升荣禄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京畿兵力统归节制。袁世凯告密有功,遂获太后亲信,地位扶摇直上,直升山东巡抚,所练陆军也随之调往鲁境布防,使其避过后来之八国联军兵锋,得以保存并迅速扩大。
光绪二十六年。英、法、德、美、日、俄、意、奥等列强争相瓜分中国,是和是战,清廷必须作出抉择。慈禧太后连续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和战问题。载漪、载濂、刚毅等顽臣则以义和团之“其术甚神,义民可恃”为由,力主对外宣战,以雪仇耻。光绪帝与闻,很不赞成,认为所言“神术”难恃,指出“诸国之强,十倍于日本,合而谋我,何以御之?奈何以民命为儿戏?”载漪等很不以为然,暗地还编造出一份外交团照会,请太后归政,废除大阿哥等。慈禧太后大为恼怒,声称:“外人无理至此,予誓必报之。”随之颁布上谕,向诸强宣战。京津一带清军溃败,八国联军攻陷皇城,烧杀焚掠,太后挟光绪帝落荒西狩,临走前,命珍妃自尽,珍妃投井而亡。后经老臣李鸿章和庆王弈劻赴京与洋人议和,得以签订《辛丑条约》,割地赔款,主权丧失。
两宫西幸,已将一年,太后闻京中已经安靖,遂决意回京,途中闻报全权大臣李鸿章病殁,下旨优恤,建祠纪念,赐谥文忠,备极荣典。回到宫中,但见昔日繁华宫殿,遭战火焚毁,满目苍痍,累年积蓄及所藏宝物洗劫一空,正暗自伤感,忽有宫监踉跄奔入,报称荣中堂已出缺了,太后惊愕,哽咽曰:“咳,我这一生,多仗他舍命保护,他死后,哪个还有象他忠诚?”遂命将荣禄事绩,宣付国史馆立传,入贤良祠,谥曰文忠,所得爵位,世袭罔替,格外优恤。所留遗缺,命袁世凯补录。
清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初十日,为西太后万寿节。帝以经年抱病,不能亲诣行礼。此时,西太后亦不豫,光绪帝闻后有病,尚有喜色,背后曰:“朕体不豫,但孤年轻,老佛爷定死吾之前。果如是,朕定要斩杀袁世凯和李莲英。”不料,被李莲英偷听,立即报告慈禧后,曰:“皇上恨老佛爷早死呢!”慈禧听了,心中大愤,恨曰:“我不能死在他之前!”乃命载沣暂摄朝政,並取其子溥仪入宮,溥仪时年方三岁。皇后本是西太后娘家侄女,使皇后鞠之。二十一日,帝崩,谥曰景皇帝,庙号德宗。溥仪承大统,为嗣皇帝,兼祧穆宗德宗二帝,改元宣统。次日,西太后那拉氏相继而崩,谥曰孝钦。晋封皇后为隆裕太后,接着垂帘,摄政王载沣监国。
纵观西太后一生,逢清末乱世,心似女皇则天,精明强干,审时度势,手腕干练,数度垂帘,执掌朝政五十余载,迭经两次鸦片战争,中日对决,八国联军攻陷京城,诸强入侵于外;内忧外患,重用曾李等汉臣,荡平洪杨作乱,扑灭革命党人多次反叛,兴办洋务,开启中国发展近代化工业,造就“同治中兴”,使已将倾覆之满清而残喘数十年,平心而论,慈禧已属不易。
十二月二日,一早,冲龄幼童溥仪早已穿戴整齐,由其父摄政王亲自抱上御轿,直奔太和殿,准备登基。这天,天气奇冷,寒风刺骨,众大臣、乐师、太监及牧师早已集结于太和殿恭候,摄政王跪着把宣统帝举上宝座,儿子不肯就坐,叫嚷曰:“我不挨这个。”载沣左哄右哄,好不容易才哄宣统帝坐好,然后退下来同众大臣一起磕头跪拜,宣统帝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对自己行三跪九叩大礼,口中山呼:“我皇万岁万万岁。”吓得是又惊又冷,浑身打颤,挣扎着哭喊曰:“我不玩这个,我要回家。”隆裕后隔帘相望,直皱眉头。摄政王急得满头大汗,匆忙安慰曰:“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登基仪式仓促完毕,宣统帝由摄政王从御座上抱下来,交隆裕后。文武百官听到“快玩了”三个字时,都面面相觑,以为是不祥之语,预示着清祚不长,可谁都不敢吭声,垂头丧气而散。
却说摄政王载沣监国,因记起光绪帝遗恨,亟图报复,遂密召诸亲王会议。庆王弈劻等,都至摄政王第中,摄政王取出光绪帝遗嘱,乃是朱书五个大字:“处死袁世凯”。庆王弈劻瞧着,确系光绪皇上亲笔,沉吟曰:“这事恐行不得。”摄政王满面流泪曰:“帝与老佛爷本来不和,要不是这个佞臣暗中告密,才惹怒老佛爷发动戊戌政变,致使先皇幽居瀛台,困苦的不得了,熟料帝后接连驾崩,如不除去袁贼,遗恨终身,先帝在天之灵,亦难瞑目。”庆王弈劻担心曰:“畿辅兵权,统在袁世凯一人手中,倘欲把他惩办,以致禁军激变,如何是好?”摄政王不敢贸然而行,遂谒见隆裕后请旨定夺。隆裕后招庆亲王弈劻与议,庆王伏在地上,一言不发。隆裕后厉声质问曰:“此事究竟可行与否,为何不言?”弈劻才嗫嗫嚅嚅曰:“此事请招张之洞商量。”载沣没法,只得又召张之洞与会,尚书那桐、世续也列其中。张之洞听说要诛杀袁世凯,本是汉臣,年纪又大,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长叹一声,戚声惨惨曰:“国家新遭大丧,主上又年幼,当前为此稳定大局最为重要,此时若诛杀大臣,先例一开,恐怕后患无穷矣。”此时,尚书那桐、世续皆袁之私党,异口反对。张之洞见载沣犹迟疑不答,遂又奏曰:“王道坦坦,王道平平,王者,以天下为家,愿摄政王熟思之。”
且说军机大臣袁世凯,自从载沣出任摄政王后,担心其要拿自己开刀,惶惶不可终日,暗地买通宫内太监为其报信。这天,心怀忐忑前去上朝,走到殿廷之际,早已买通之当值太监将他拦住,暗对其曰:“袁大军机可不必入内,今日摄政王怒形于色,听说严惩谕旨即下,恐怕对袁大军机不利,宜早筹自全之策,谕旨如何严峻,则非我辈所能得知。”
袁听后,惶惶而回,失魂落魄回到家中,急招贴身幕僚与亲信商议对策,亲信张怀芝献计曰:“情势危急,先走为上,现任直隶总督杨士骧驻守天津,乘火车赴津,毕竟杨督与我等贴心,托其庇护,以防不测,如何?”袁惶惶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是逃不掉的,现正患足疾,不如借口养疴,上疏辞职,或能避祸。”张赞曰:“善。”袁便借足疾为名,疏请辞职。
次日,摄政王又召诸大臣廷中议事。庆王曰:“闻他现有足疾,不如给假数天,再作计议。”摄政王直令他开缺回籍。袁即收拾行李,竟回项城养疴。因袁已去,摄政王将端方调任直督,保卫京畿。
正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伴君伴虎须臾间。
世事转换再为雄,不该私心遗万年。
欲知袁世凯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