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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急出昏招
    棉花的执迷不悟让阿蛮无可奈何,但阿蛮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有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阿蛮一向都是如此。



    大清早,棉花说要请阿成来家里吃饭,以感谢阿成这些日子的帮忙。阿蛮自然高兴,看时间太早,阿成肯定还没起床,算算已经很多日子没捞鱼了,正好今日出去,捞些鲜鱼回来做个好菜,便扛着捞斗挎着鱼篓出门了。



    久晴水枯,河水浅了,捞鱼更加方便,所以收获很不错。估计足有近两斤鱼了,想着还要做饭,还要叫阿成来吃,阿蛮便早早的往家赶。



    半个上午,加回来的一路,阿蛮心里盘算的,还是怎样才能让棉花了断孽情。



    奈何棉花太倔,好的法子一时想不出来。



    阿蛮到家,阿成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去捞鱼也不叫我,说了几次了,我要一起去。”阿成抢过鱼篓,笑着埋怨,看了收获,夸张叫嚷:“哇,又捞这么多啊!”



    “不多,够自家吃一顿。”阿蛮放下心事,开心应话。



    阿成问:“婶子做饭还是······你做”



    “听见没,阿成嫌你做菜难吃呢。”阿蛮向棉花告状。除了描花刺绣,棉花的家务活做得实在拿不出手,阿蛮常笑话棉花,养猪猪都不长膘。至于做菜,棉花的标准是,管熟。



    “放心放心,早说好了,今日阿蛮做饭,你呀,敞开肚皮吃就好。”棉花自己也乐,丝毫不以为耻。



    母子俩一唱一和,反弄得阿成有些不好意思,昧着良心夸道:“哪能呢,棉花婶婶的菜做得也蛮好吃的,是阿蛮嘴太叼!”



    阿成帮忙又不肯要工钱,棉花十分感激且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顿午饭准备得相当丰盛。鱼子一半香煎炒辣椒,另一半烧了一盆香喷喷的鲜鱼汤;自家养的下蛋母鸡杀了一只,干蒸;胆豆角烧肉再加一个解油腻的炒青菜。



    阿蛮厨艺不错,食材又佳,阿成吃得满嘴流油,肚皮鼓胀。三个人吃饭,人虽不多,却也吃得热闹畅快。



    饭毕,棉花收拾家务,阿蛮扯一把阿成,说:“走,带你瞧热闹去。”



    阿成吃得太饱,本来懒洋洋的,听阿蛮语气神秘,立时来了劲,冲棉花打声招呼,跟出院子,嘴里还在嚷嚷着问:“看啥热闹,啥热闹”



    阿蛮只管埋头走,出了村子,走到梅坡老皮家所在的村口,才透露说:“昨日说老皮心里有鬼,我唬他的,谁知道他真怕了。知道他心里有鬼,怎么能不来问问。是不是”



    阿成一听,眼睛都亮了:“问问问哪个”



    “反正不会问老皮,你不是想看嘛,跟着看好了。莫作声。”阿蛮一副神秘莫测的架势。



    阿成听了,眼睛更加亮,激动得似要身体打颤。自从去年丢牛事件之后,阿成笃定阿蛮有些神奇,可不论他怎么试探,阿蛮就是不肯透露半点。现在,阿蛮说要去问问,老皮到底干过什么亏心事,而且还带着他。



    阿蛮终于要向自己坦露他的秘密了吗



    阿蛮见阿成一脸兴奋又幸福的表情,没好气地说:“至于吗,成不成还不知道呢。老皮家门前有棵大椿桉树,只是不知道这树到底够不够老,不行也枉然。”



    “一定行的,一定行的,去年我家的牛丢了,山里寻遍都没找到,你去山里转一圈,就清楚牛从哪条沟下山,又朝哪个方向去了。顺着你说的找,果真就找到了。嘿,你怎么这么神呢也不肯说说,瞒得这样紧!”



    阿蛮笑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没法说清楚。今天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着话,老皮家到了。



    老皮家是一栋红砖镶瓷的三层楼房,相当气派,楼外红砖围出一个院子,院子门口不远处,就是阿蛮说的那棵椿桉树。



    椿桉树跟三层楼差不多高,不是很粗壮,一人合抱有余。阿蛮走到树下,单手撑树,含笑念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椿桉树啊椿桉树,有个事儿要问你,屋里老皮心有鬼,未知真相知多少”



    阿成小心站在阿蛮身后,听他口中念来,神色一怔,强抑心头不解,静等阿蛮问完。



    阿蛮念完,静默不语。良久,面露失望神色,无奈摇头。



    “怎么样”阿成忍不住问。



    “没别的,就看到一些老皮打婆娘的景象,还很模糊。”阿蛮答道。



    阿成不信地说:“你哄鬼呢,这能问到这咒还是红红夜哭,我哥写在红纸上的,写了几十张,让我在各处路口界碑上贴。你还帮我贴过,以为我不记得了”



    阿蛮被戳穿,嘿嘿一笑,承认道:“好吧,其实是不需要咒语的。”



    阿成怒道:“还来树会说话你当我傻啊”



    阿蛮又嘿嘿笑,挠了挠头,说:“好吧,也不需要说话,只要心里想着就可以。”



    “说得跟真的一样。”阿成没好气了,“好,那你说说到底问到些什么”



    阿蛮无奈地说:“什么都没问到,这树还小,不能回应我,连模糊的影象都没有。”



    阿蛮张望四周,再无其他大树,失望地转身往回走。



    阿成见阿蛮说得认真,心中不禁动摇,追上问道:“不是吧,你真能跟树说话”



    “以前我家的牛丢了,你就是问的山里的大树”



    “山里倒是有几棵大树,可······”



    阿成连珠一样发问,见阿蛮不作声,赶上阿蛮,一把掰转他,直视双眼问:“树怎么可能说话,难不成成精了”



    阿蛮的眼神有些奇怪,失望中带一丝落寞,转而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淡问道:“你不信我”



    阿成忽然有点作难,大家都说阿蛮傻里傻气,神神叨叨,如果连自己也不信阿蛮,好像有点不讲义气。



    “也不是不信,只是······”阿成学阿蛮挠了挠头,说,“只是这个,也太那个了,确实不好信。”



    阿成一脸苦相,阿蛮心里却小小感动了一下。也就阿成,若是换成别人,不笑得满地打滚,算他有涵养。



    “那就是信咯”阿蛮故意捉弄阿成。



    这也能信阿成心中忿忿,表情更加苦,偏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好苦着脸跟在阿蛮后头,生着闷气。



    “所以嘛,我是不可能说给人知道的。”阿蛮低声说,“你也不要和人讲。”



    “说得跟真的一样。”阿成又有点动摇,小心问:“真能说话”



    阿蛮释然而笑,反问:“我说万物有灵,你信不信”



    “你说有鬼我倒是信。”阿蛮胡说,阿成决定奉陪到底。想想又实在不信,不自觉地说:“树也有灵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又不是树,你怎么知道没有”阿蛮问。



    阿成怒问:“你也不是树,你就知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阿蛮笑得很开心,铁了心跟阿成拗到底。



    阿成哪能看不出阿蛮耍他,开始人身攻击:“个个都说你又闷又傻,你闷吗他们怎么就没发现,你嘴子比莲妹婶还厉害!”莲妹是村里最厉害的泼妇,骂起人来嗓门大到全村都能听见,而且可以整日不歇。



    阿蛮也不生气,兀自前行。



    阿成对阿蛮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不论阿蛮说什么,他心里都很愿意相信,没想到事到临头,却难以说服自己。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叫人怎么信



    不是阿蛮不说,而是自己不信,所以竟连问都不知从何问起。阿成跟在阿蛮身后,心里烦恼,却只能生闷气。



    阿蛮坦露秘密,心中轻松不少,半天不见阿成作声,回头问:“怎么不说话,你到底信还是不信”



    阿成报复说:“你猜!”



    阿蛮见阿成眼底透着一丝得意,哪肯让他得逞,故作洒脱地一笑,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较着劲回到本村。



    村前一方菜地里,文才的婆娘荷妹正在侍弄菜蔬,两个娃娃蹲在畦边玩石子。



    阿蛮无时无刻不为棉花的事情而烦恼,见到荷妹,心里顿时毛躁,可转念一想,这事也怪不得她。才压下心中纷乱,一点急智闪亮,想到自己拿棉花无法,说不定荷妹能有法子。荷妹是软弱,但做婆娘的,怎可能不争丈夫。棉花好面子,荷妹一闹,她还能不投降



    “阿成,你先回吧,我有点事儿。”阿蛮想到就干,打发阿成先走。



    阿成只当他为没问到老皮的丑事而郁闷,爽快走了。



    “荷妹婶,锄草呢”



    望着阿成走远,阿蛮走到埂边,满面憨笑地冲荷妹打招呼。



    “阿蛮啊,今日闲着,没去砖窑做事”荷妹停下手中活计,撑着锄柄站在地中间。



    地里垅沟分明,菜蔬繁茂,阿蛮忍不住赞叹:“这茼蒿养得真水灵,婶子活计好利索!恩,文才叔呢”



    荷妹听得赞叹,高兴地说:“说有事儿,天黑回来。你找他”



    阿蛮摇头,人畜无害地笑着,说:“哪有事,顺口问问。地里的活儿,该男人干才是,哪能全交给婆娘。难怪······”



    都说阿蛮憨傻,这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样子,可不就有几分傻气。荷妹笑问:“难怪啥”



    “难怪别人都讲文才叔不老实,自己家的地不耕······”



    后面半名话到了嘴边,还没出口,自己却给伤到了。阿蛮忽然顿住,只觉得心口像被火炭烫着一般难受。



    荷妹对阿蛮的心思全然不知,奇怪他后半句迟迟不说,才忽然回过前半句的味儿来。怔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哈宝,瞎胡说什么,又是哪棵树告诉你的大秘密”荷妹不笑了,却也没大反应。



    阿蛮回过神来,说:“小时候的傻话,婶子还笑话我,树哪能说话。”



    “那是哪个说的”荷妹问。



    “不记得啦,大家都这样讲啊。”阿蛮貌似不在意地说,“尽瞎胡说呢,不耕自家的地,那是懒,哪里能叫不老实。偷别人家东西才不老实,骗人讲假话也是不老实。婶,我讲得对不”



    荷妹面庞僵硬,木然无声。阿蛮本就是无心路过的架势,也不久留,顺着田埂走过去了。



    走出几十步,听到荷妹突然高声骂娃娃:“你两个,都是泥也在地上滚,碍手碍脚还帮不上忙,还不死回屋里去!看看你爸爸回来了没”



    阿蛮既心虚又难过,不敢回头,匆匆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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