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渐暖,青城寨仁和堂堂主周溟也开始亲自督促各弟子勤勉练习。大弟子白露和周琛自从那日匆忙回来后就很少露面,每日院中不见人影,青城寨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中。
不过这种紧张氛围丝毫没有影响仇清欢等人,阿满还是成日里叮叮当当在院子里敲打木头,仇清欢上午下了学,中午胡乱填饱肚子小憩一会儿后,就抱着剑谱和韧锦到渠江旁树林里悟剑法去了。有时候惊蛰和江明远非要跟着她,两人看她专注练剑,也不打扰,就乖乖地坐在一旁吃果子或者温习功课。
江明远出生蜀地书香门第,他自称家中长辈参与了前三皇子谋乱,齐王穆一怒之下将其满门抄斩,他是江家长孙,江家人偷天换日保住他一条性命,而后逃亡南浦州,流离失所,被正下山办事的大弟子白露带回了青城寨。每说到自己的身世,江明远就暗暗捏紧拳头,义愤填膺道:“江家世代清正廉洁,从不沾染任何不正之风,知晓宁康王欲行谋逆之举,必是极力反对的。我看是这个无能的齐王,杀红了眼,生怕冒出第二个宁康王抢了他的王位罢了!”
“你这话对着青城山大声嚷嚷也就罢了,出了这寨子,你要是上街嚷嚷去,项上人头还保得住?”仇清欢大咧咧地坐在树上,一条腿耷拉着甩来甩去,正靠着喝水。
江明远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得小声道:“我哪儿有那个能耐啊只不过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仇清欢以前常去山下寒士轩听那些落魄书生模样的男子们说书,说这宁康王天资聪慧,奈何投错了胎,到了侧妃肚子里,无论齐惠文王再怎么喜欢他这个三儿子,储君之位非如日中天的皇后齐氏嫡子莫属。不过她还没闲到有心情思考朝堂之争,心思早就飞到了灵秀剑法之上,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种来自寨外的剑法,让她感觉自己眼光十分狭窄,拿到剑谱后整日里发呆的时间明显增多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她想念爹娘了。
只有仇清欢自己知道,如若真想成为一代名剑客,仗剑天涯的话,光凭油嘴滑舌,没点真本事,是断然行不通的,于是开始认真思考人生。有时想到动情处了,就问身边用牛角梳打理头发的惊蛰:“你说一名合格的剑客,应当具备什么?”惊蛰反问,你没事吧清欢?仇清欢也就只是笑笑不说话。
十日后便是武林盛事华山论剑大会,届时会聚集天下江湖人士,热闹非凡。仇清欢是周堂主周溟点名跟着去的,不过那天比试完,她就直接扬长而去了,按理说算是主动退出,却有机会跟着去华山,众弟子不服气,周溟宽慰道:“十二古怪浮躁,此次带她前去正是要磨炼她的性子,加上仇寨主和魏将军不在府中,那她还不闹上天去。我不在的这几日,堂中一切事务听郑管事差遣。”不由分说挥了挥手,打发众弟子回去练武了。
仇清欢到仁和堂议事厅时,堂上早已坐满了周堂主、几位长老还有管事的叔伯,白露和周琛立在堂前,正低头回话,郑伯看见清欢来了,朝她展颜一笑,只听得周堂主道:“林庄主近些年来不好过,竟把主意打到青城寨头上了!我寨从来不惹是生非,安分守己,岂容她染指?”底下长老都纷纷附和,周溟注意到清欢的身影,便叫她,清欢乖乖走上前,跟白露和周琛并立,恭敬地对堂主和各长老请安,大家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周溟又说道:“今日请各位长老前来,除了商议华山论剑一事,还有一事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愿闻其详。”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者回道,原来是孙老头。
“琛儿今年四月中就满十八了,白露是去年早已满了的,两人身为寨中大弟子,武功自是不在话下,这一年尽忠职守,更是办好了寨中不少大小事务。我和寨主、魏将军的意思是,将他俩安排到更高职位,几位长老意下如何?”按照青城寨的规矩,白露满十八后,三个月之内考虑好去留,再请示寨主、堂主、魏将军和各位长老,可她身份特殊,是仇秀月成为寨主以来的第一位弟子,本就无父无母,当年抱着胞妹惊蛰在街上乞讨时,被仇秀月带到青城寨,与寨主感情深厚不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心中只有报恩,将手头事务办好,别无二心。
“父亲,只要能让琛儿待在债主和魏将军身边办事,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周琛抢着说道,他虽是周溟独子,可这位周堂主铁面无私,愣是从小将这儿子丢到了习武弟子中,没有半点优待,还好他这儿子算是争气,跟在寨主和魏将军身边,耳濡目染,办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这几年跟着大弟子白露一同磨炼更是长进了不少。
周堂主只当是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正陷入感慨中。仇清欢眼珠转来转去,心想,弟子中谁人不知周琛哥哥心仪白露姐姐许久,奈何白露是个不解风情之人,眼中只有上面交代的事务,还有替仇秀月监管清欢罢了,可怜周琛哥哥整天跟着白露姐姐跑东跑西,对师弟师妹淡淡的,唯独对身边之人热心得紧。
“听闻最近武林局势动荡,当年各门派弟子投奔齐王麾下,如今深感无用武之地,纷纷有光复师门的想法?”一位长老率先发问。
“哼,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们重返师门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江湖势力一直以来本就受到朝廷打压,各山庄门派之所以能存活于世,就是因为它们纯粹。如今朝廷官兵妄想凭借曾经的身份回来,把武林搞的乌烟瘴气,成何体统!”另一位长老气呼呼的接话。
只听孙老头笑道:“各位稍安勿躁。任凭他外界如何变幻,皆乱不到我们头上。管他是绣剑庄庄主还是吴越舵主,通通不理会,一笑而过便是了。”这话听得仇清欢一头雾水,抬头看了眼周堂主,他似是回过神来,正色说:“孙长老此言有理。那两位大弟子之事?”
“有劳周堂主,白露早已说过,愿做一辈子大弟子,誓死追随寨主。”说完拿着剑对大家就是一拜,周琛赶忙接过话:“琛儿亦如此!”周溟做出头疼状,右手抚额,说:“罢了罢了,历练你们几年再做左右护法也不迟,”挥了挥左手示意他俩下去,又叫清欢再上前,“欢儿近日武功大有长进啊,上次梅花桩比试用的剑法,我看着甚是眼生,不知是从何处习得?”
清欢正要开口如实回答,就听孙老头道:“左不过是些江湖瞎传的剑法罢了,不知清欢这丫头是何时下山找人学来,竟派上用场了。”这老头思维敏捷,又仗着自己长老的身份,周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得回到正题:“罢了。此次前往华山,为的是学术争鸣,观武林高手一决高下,让你跟着去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顺便带你开开眼界。出了南浦,可由不得你胡来,记下了?”清欢立刻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了,又被几位长老拉着嘱咐了几句,才从议事厅退了出来。
三月十四日这天,周溟率青城寨两名大弟子,仇清欢和梅花桩拔得头筹的另一位师兄上路,清欢隐约忆起他是弟子中沉默寡言,身边却总是围着一群师弟师妹的三师兄,尹溪。一行人骑马,轻装前行,春暖花开,出了青城寨大门,一路沿着山路下行,不多久就进入了南浦州。蜀地虽与汉中交界,中间隔了秦岭,只得先辗转到楚地南浦、南阳等地,再向西北前往华山。
清欢等人一路颠簸,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到了南阳城里一家客栈。因为这次去陕地不走水路,自然不用早起等在码头,周溟正准备入店询问客房,一名店小二就赶忙迎过来,看见一行人武装的模样,作势抱拳,脸上挂着笑容:“各位大侠,打尖还是住店呐?”
“店家,三间客房。”周琛回道。仇清欢看了看四周,天色将晚,吃客散散地坐在大厅饭桌上,正悠闲地谈论着什么,有几双眼睛时不时瞥向他们,似是好奇。
“赶巧了吗这不是,正好剩三间客房,客官楼上请。”说完便给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跟着店小二上了木楼梯到二楼,三间房,两间居中挨在一起,另一间在走廊尽头的对面,周溟吩咐了店小二几句之后,又转头叫他们几个记得下楼吃饭,便放心地自顾自到走廊尽头那间客房去了,白露拉着清欢,不由分说选了一间房,开门就要进去,清欢瞥见周琛似是开口想说什么,还是咽下去了。
关上房门,白露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清欢奇怪道:“咦,白露姐姐,你这簪子甚是别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呀?”白露平日里都是木簪挽发,不施脂粉,更是没心思在打扮上花功夫,今日头上却插着一根银簪,一颗翠绿的碧玉熠熠生辉,似是微弱的柔光,将她整张脸庞衬得肤如凝脂,平添了几分动人神色。
白露抬手摸了摸那簪子,一把扯下来,青丝如瀑垂在脑后:“谁稀罕他的东西!你要是想要,拿去便是了!”
清欢被她这没来由的火气弄得一脸迷惑,反应过来时,白露早就打开房门,敲隔壁的房门去了,开门的是三师兄尹溪,也是一怔,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叫周琛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房间里正闷闷不乐坐在窗边榻上之人转头看见门口长发披肩的白露,不免得喉头一动,轻声叫尹溪忙自己的去,起身走了出来,轻轻掩了房门,转身道:“白露,别恼了,是我不好。”低头认错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清欢惊讶之余,装作收拾衣物的样子,其实一双就好像耳朵早就贴在了门上似的,听白露道:“人家是绣剑庄娇滴滴女娇娥,在下五大三粗,面容丑陋,性情乖张,自愧不如,恼的是自己,跟周公子毫无干系。”
“白露,你分明就是无理取闹。那林素慈再娇滴滴,我心里除了你,断是容不下别人的!此心天地可鉴!”
清欢听到这里打了个冷颤,心中明了,原来两人在闹脾气,于是也没心情再听下去,怕自己受不了周琛那些浓情蜜意的话。不一会儿白露回到了房内,头发重新挽过了,镶着碧玉的银簪好好地插在发中,面庞冷色褪去了许多,恢复了平日里严肃谨慎的表情,看来周琛哥哥的哄人技术还是高明啊,于是打破沉默道:“白露姐姐,晚上吃什么呀?”
“你这丫头又饿了?刚刚在路上不是给你买了红糖糕充饥吗?”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宠溺笑容,“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去!”仇清欢手舞足蹈的答应了,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南浦州,还是在没有爹娘监管的情况下,感觉自己就像脱僵的野马,恨不得马上出门去将整个南阳转上一圈。
过了一阵子后,清欢就跟着白露出了房门,刚打开门,就看见周琛和尹溪站在走廊上等她们,周琛笑道:“我料定清欢丫头又饿了,方才提前去那里让老板给我留了一张桌子,再晚些的话怕是客人多了,怕老板为难。”说完四人结伴而行。
此时客栈一楼大堂坐满了客人,热闹极了,有好些佩带武器之人,谈吐间一股江湖气,惹得隔壁普通吃客好奇地左顾右盼。店小二在席位间穿梭自如,个个干劲十足的样子,柜台的账房先生一手扶额清算账本,一边快速播动算盘,忙得额头细汗频出。
出客栈行了近百步往右拐便看见一家酒馆,“醉仙楼”的招牌赫然入目,街上往来路人络绎不绝,此时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立在门前,招呼纷至沓来的顾客,忙得不可开交。周琛回头介绍道,此人是醉仙楼掌柜,姓徐,平日里喜结交江湖义士,豪迈大气,不拘小节,他和白露曾多次到南阳办事,一来二去便结交了徐老板。
“徐叔,叨扰了。”周琛抱拳行礼,走近了只见徐老板高大健硕,双臂看起来孔武有力,虽身在闹市,却没有丝毫市井俗气,笑声爽朗豪放,看到周琛一行人,回礼道:“原来是你小子!无需多礼,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叨扰一说?”赶忙吩咐店小二将他们带到预定好的席位去,又赔礼道歉,说等忙完这一阵,得了空便来找周琛喝酒。
位子定在了南浦江边,高楼雅座,低檐轩窗,从此处向外望去是茫茫的江面和青山,楼底是南阳城主街道,行人来来去去,高处丝毫不闻嘈杂之音,众人听店小二介绍道:“此处便是我们醉仙楼最好的雅座了,归云阁。掌柜的说了,在此处饮酒,世俗烦扰便像那归云一般,飘散不见了。”说完面露骄傲之色。
听到此处众人轻笑一番,清欢看那店小二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却学着大人说话,便笑道:“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那这位教书先生,敢问贵店有何特色菜品呀?都一一给我们解说一番罢!”那店小二涨红了脸,紧紧闭着嘴不作声了。
白露皱眉示意清欢收敛一番,正色道:“劳烦你帮我们上几样菜,再来两壶酒罢!”那店小二逃也似的应了一声好就转身飞奔出去了。
“师姐,周堂主只叫我们吃饭就罢了,为何还叫酒,这样不妥吧?”尹溪问道,一脸纠结的模样,这时候周琛接话:“醉仙楼的遇仙醉可是赫赫有名,旁人想喝却不得。听说一人喝完一壶便可遇见天上的神仙,师弟不想看看这神仙长啥样吗?”众人都知道他是在说笑,有要事在身,断然是不能喝醉的,也没往心里去,清欢只好奇,这遇仙醉究竟有多神奇,惹得五湖四海之人都非要来尝一尝才作罢,惹得当年明剑铸剑师父因为它竟把得意之作韧锦换给了自己的父亲魏铎。
白露冷不丁说了一句:“要说南阳最好的酒,自然非绣剑庄四大名酒莫属了。”清欢听到绣剑庄这几个字,下意识地瞟了周琛一眼,又看了看白露,他俩没事人似的,周琛又说:“师姐所言极是,这寒潭香、荷花蕊、女儿红和梨花白无一不是酒中精品,各有特色,只可惜绣剑庄不愿在外售卖,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无福消受了。”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仇清欢囫囵吃了几口,饥饿感总算是消减了,她这一饿就胃痛的毛病不知从何时染得的。这时走廊上传来环佩玎珰,衣料摩擦的沙沙声,似是隔壁房间来了一桌客人,还有女子的轻笑打闹声,未闻男子声音,看来是一桌女眷。
“素慈,我看你是魂都被姓周那小子勾去了,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今日可得好好喝上两杯!”一清脆高亢银玲般的女子声音从隔壁传来,白露此时脸色铁青,装作没事的样子小口小口吃着菜,周琛眼神闪躲,脸上表情五味杂陈,尹溪浑然不知,还一个劲地说,自己长这么大确实没喝过入口这么醇香的酒,高兴之下克制着连饮了两杯。
“素慈,你要是真喜欢那小子,这次论剑大会上我帮你告诉他!”另一女子的声音传来,嗓音清凉有力。
清欢觉得气氛尴尬极了,正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听到一婉转轻盈的女声传来:“师姐师妹莫要打趣我了,素慈谨小慎微,断不是轻浮之人。”众人见她一来二去婉转答话,方觉有些无趣,叫了店小二布菜,饮酒作乐去了。
白露从席上倏得站了起来,只对他们说:“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出了门,周琛也不追上去,清欢问道:“这绣剑庄什么来头啊?”
周琛自顾自饮了杯酒,娓娓道来:“南阳绣剑庄庄主林绣娘本是上京世家大族出身,家门显赫。听说当年外出踏青看上一名江湖侠士,非要嫁于那人,林家族长极力反对。谁知林庄主也是个性情中人,便连夜潜逃出府,与那侠士私奔。林家羞愧难当,和她断绝了关系,对外称患肺疾而终。行走江湖几年间,侠士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不久就离世了,林庄主就在南阳寻了依山傍水之处建了绣剑庄。到如今已有三十余载,绣剑庄弟子皆为女子,是以招式皆为武功绝学,不得外传。三大绝学为锦绣剑法、古琴心法和绣阳内功,说是内功为必学,其余两法,若是能精通二者之一,便非常了不得了。林庄主她自己尚且还在进修中,更别说弟子门生了,悟性不高之人,不到半年就会被逐出师门。”
清欢听得入神,心想这林绣娘是何等性情刚烈、敢爱敢恨的女中豪杰,不由得心神向往,周琛又说道:“此次我和你师姐奉命前往绣剑庄,为的不是别的,近几年天下不太平,武林势力骚动不安,大门派不会,但有些歪门邪道已经接纳了部分朝廷势力,对弱小门派虎视眈眈。前朝动乱之后,主动投奔门派的男子少之又少,更别说女子了,林庄主是想联手青城寨除掉南阳城周围的小势力。”
“可这不是明摆着跟朝廷作对吗?”
“那些个歪门邪道说好听点是朝廷官兵,实际上就是被齐王解甲归田的乌合之众罢了。他们不甘心过清平日子,便组织起来说要帮助朝廷镇压江湖势力。可这几年,武林各派相安无事,哪儿轮得到他们来说话?”
听完,清欢和三师兄尹溪一样,心中愤愤不平,但又意识到这些事情跟她这种“江湖小混混”是没什么关系了,又叹了一口气。尹溪以为清欢和他一样有雄图大志,却无以施展,劝慰道:“师妹莫要灰心,等回了寨中,往后勤加练习,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清欢笑着应了声是,师兄说的没错,心中疑惑白露姐姐去往何处时,门被打开了,原来是徐掌柜。他正一手拿着一壶酒,笑嘻嘻地赔罪道:“徐叔来晚了,先给各位晚辈赔个不是。”说完也不用杯盅,直接用壶倒了一嘴的遇仙醉,周琛赶忙极力劝阻,说这于礼不合。
清欢和尹溪觉得此人甚是有趣,又听他说道:“左不过是徐叔我贪杯,寻了个由头饮酒罢了,你小子这么夸张做什么?”寻了白露的座位坐下后,才发现桌对面的面孔极为生疏,周琛忙给他介绍了一番,定睛看了清欢一眼,“原来你就是仇秀月和魏将军的女儿?怪不得见你气度不凡,眉眼竟像极了你的母亲。你阿娘和阿爹可好?”
“徐叔过奖了,旁人都觉得我是我阿娘捡来的孩子,就您觉得我像她。劳烦徐叔惦记,我阿娘和阿爹出寨已许多时日了,如今还未归来。”
“可是回黄”话还没问完,房门又被人推开,白露走进来后轻轻关上门,脸上仍是淡淡的,走到徐叔身边,低声说了句:“徐叔,周堂主那边出事了,正与人周旋。”
“周贤弟有难?我得去会会。”话毕,饮完壶中最后一滴酒,出门扬长而去。
(https://www.tmet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