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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擎天弩(上)
    铁骑突如其来,踏破马蹄关,打得乌斯王措手不及



    乌斯王桑布措不仅要面对巨大的损失,还要与北面的高昌王周旋。本是两国联手侵齐,到头来却变成了乌斯一国在战斗。



    高昌王云裕“识时务”,立马交出投降书,高昌信使马不停蹄地赶往上京,跑死了好几匹马,终于在齐王下令攻打高昌之前,将投降书送到了养心殿。



    信中满是忏悔之意,齐王也不好落个暴虐无人性的名声,不仅不反攻,还下令抚恤高昌士兵及边境人民。云裕得了消息,美滋滋地撤兵,不久,玉门关再次开放大门。



    仇清欢顺着山路,一路往北,山林中赫然出现一家农户。大门敞开,无人居住。从门口向里望去,俨然破败门户的模样。



    清欢轻叩木门,询问是否有人在,想在此歇一晚,顺便问路。前脚刚想踏进去,后脚就有人问道:“姑娘找谁?”



    清欢被吓了一跳,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水蓝圆领衫,外罩亮白布袍,他靠近时,竟没有一点动静,连清欢都没有察觉。



    “前辈,敢问,能否在此借住一晚?”



    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清欢,夜里有些黑,背着光,看不清什么别的。



    “不行。”



    清欢吃瘪,又继续追问道:“前辈可知奇门在何处?”



    那人踏进院内,双脚一顿,背对着清欢道:“不知。”



    仇清欢不死心,想上前拦住对方,问个清楚,毕竟一个人在峨眉山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她不能就此错过。



    谁知,左脚刚迈进院门,左右两侧就飞来两支泛着银光的利箭,清欢在地上打了个滚,来不及过多感受硬石子路将她的脊梁骨硌的生疼,右脚又好像踩到什么机关,那块石子竟凹了下去,随后是多支箭齐齐向她射来。



    几乎是眨眼间,仇清欢用尽全力翻腾至半空,落下身来时没掌握好腾空方向,脚踩到了飞在半途的箭矢之上,将她的鞋底划了深深地一道痕迹。



    惊诧之余,还是稳稳落在地上,抬头充满戾气地看着对方。



    那人竟然笑呵呵地看着她,当着清欢的面抬手撕掉脸上的皮面具,道:“欢丫头,功夫不错。可惜老夫布置的机关了,唉,你居然不上当”



    这下仇清欢更加生气了,怒火攻心:“孙老头,你未免欺人太甚!”



    “哎哎哎,老夫不会武功,你拿剑跟我斗,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使阴招,算什么”



    房间大门被打开,走出来两个男童,头上扎着双髻,白白净净地样子,惹人喜爱。两个小娃娃恭敬地向孙神通行礼,道:“长老,门已开,请进。”



    孙神通尴尬地咳了两声,仇清欢收好剑,准备跟上去。



    两个小童只有她腰肢高,伸手拦住她,道:“姑娘是外人,不能进。”



    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装作大人的严肃口吻与清欢说话,令她忍俊不禁。于是清欢蹲下身来,从腰带里掏出两根草,分别递给他们:“姐姐不是坏人哦,拿着这根草,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孙神通心想,欢丫头老毛病又犯了



    小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孙神通道,你就别逗人家了,快些拿出来吧。



    于是,清欢才郑重地拿出奇门掌门腰牌,凑近给他们看。



    那两个小童更加惊讶了,其中一个给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就见其中一人往屋内跑去,然后钻进厅内用绸缎盖起来的木桌之下,不见了。



    “姐姐请在此等候片刻。”



    孙神通还是笑呵呵地看着她,捋着自己的花白胡须,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情。



    直到等的清欢刚刚几个翻身流出的细汗干透了,才见那小男孩从桌子底下又爬了出来。仇清欢上前替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



    “大师兄说了,门已开。”



    门是开着的呀,此话何意?接着,两个小童又跑进屋内,一左一右,消失在床底下和屏风后。



    “什么意思”



    石墙破,帘幕褪尽,眼前的一切突然从脚下中轴线开始分成两半。最中央的木桌从中裂开,两侧屏风各自朝东西移动,然后是地面,也分离开来,吓得清欢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眼前的房屋竟在仇清欢眼前向下坍塌,应该是向下移动。地面上打开一处巨大的地下室,暴露在荒郊野岭外,泥土往地下簌簌齐掉,地下室四四方方,刚好能够容纳下这间正厅。



    院中东西两面的小小偏厅,门未曾打开,此刻往上升,变成了两个立于地面高处的哨所。



    于是面前的地面变得平整,只留下一大块空地。



    “到了。”孙神通得意洋洋地向清欢介绍道,见到哨所,就说明前方就是奇门。



    清欢还未曾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蹲下身不敢相信地研究着地面的泥土。



    “左不过是些奇门戏法罢了。这阵法一般人破解不了,要不是老夫提前在此等候,恐怕你都不会从这里经过,更别提找到这家农户了。”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对清欢炫耀道:“易声丸,厉害吧,老夫用了二十多种草药配制而成。哎,欢丫头,走那么快作甚!”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一路寻来不闻人声,就好像峨眉山中只有树木花草、飞鸟走兽般寂静,原来是人家设好的阵法还有机关。



    果然,方行数百步,就能听见打闹声传来。



    “一光,二光,人带到了么?”一青衫白袍男子问两个小童道。



    一光从院门前的地道里爬出来,还没到地面就气喘吁吁道:“到了到了,长老和那位阿姐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



    “呜一光师兄,你快出去啊,闷死了闷死了!”



    大师兄玉兔将一光抱了出来,再伸手去够二光。



    吩咐两人先回门派中去看书,然后带着几名年轻弟子在此等候。



    不多久,一少女匆匆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六七十岁的老头,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叫道:“欢丫头!欢丫头!你慢些走!”



    玉兔连忙上前迎接:“敢问,姑娘是如何得此腰牌?啊,孙长老,久闻大名!”



    孙神通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手里还拿着易声丸:“不敢不敢。这位是孙掌门亲赐腰牌的仇清欢,仇姑娘。”



    玉兔惊奇地盯着清欢看,看的她有些恼火,面上还是要挂着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哦,不敢不敢,叫我玉兔便可。”



    “噗”清欢抬眼瞥见眼前之人,皮肤白净透亮,竟像极了娇滴滴的女子,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文质彬彬,神情甚至有点木讷,面相友善亲和,言谈举止也处处得体。只是这名字,一言难尽。



    “哦,姑娘莫怪,在下从小肤白胜似初雪,又性子温和,掌门便起了这么个名儿给我,让姑娘笑话了。”



    仇清欢有些不好意思,赞赏对方的大度,羞愧自己的小气,忙客气回礼。两人边走边说,把孙神通晾在了身后,其余弟子上前搀扶着他。



    “老夫自己能走。”



    可能见怪不怪了,又或者是包容心极强的缘故吧,奇门弟子一点都不惊讶孙神通的脾气,毕竟他们的掌门与他相差无二。



    玉兔带着清欢二人来到了奇门正厅,清欢在路上把如何得到掌门腰牌的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本以为对方会痛心疾首,就算不会痛斥,也起码会唉声叹气一番,没想到玉兔非常淡定地回了句:“倒像是他老人家能做得出来的事。”



    闲聊了半晌,也没切入正题,清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会显得没那么无礼,于是向孙神通递去求救的眼神。



    “贤侄啊,那个,静慧师太可安好啊?”



    玉兔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也不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也不知孙长老为何这么称呼他,乱了辈分。不过早就知道掌门与长老兄弟俩性情相差不大,张嘴就来的本事无人能及。



    “那个,听闻静慧师太与掌门促膝长谈,产生了不愉快,那师太之后曾再次来过没有?”



    玉兔不解的神情溢于言表,挠挠头,道:“不知长老所言何意?静慧师太与掌门情谊至深,未曾听闻有不愉快之事发生啊?”



    孙神通低声咒骂,这个孙行,都七老八十了,扯谎的本事一点没退步!



    清欢坐立难安,与玉兔聊了聊峨眉战况,玉兔才解释道,奇门从两月前就大门紧闭,掌门求着静慧师太,两人带着峨眉派女弟子在奇门附近摆了好几十层阵法,之后就吩咐奇门内部不许出山,专心于手下之事。



    孙掌门有个癖好,就是每月会有十几天外出,去楚地陕地游历,从不带盘缠和其他物事,也不知在外做些什么。



    清欢也不好向玉兔坦白,他们的掌门参加华山论剑,与人聚在客栈内说些客套话,又在青城寒士轩当上了说书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年轻时是位落魄书生,老了身边又没个伴,一辈子读了些书,全用来讲与众人听了。



    “所以你们一直在奇门,未曾出去过?”



    “是啊,孙掌门虽然平时不怎么管教弟子,但他立的规矩还是很有威慑的。哦,对了,孙掌门说了,要是见到拿着掌门腰牌前来的人,就带他去看看奇门新研制的擎天连弩。”



    “什么东西?”



    “仇姑娘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孙神通走在走在清欢身边,也跟了上来,玉兔转过身有些为难,道:“掌门只说,给持有腰牌的人看,也不知孙长老算不算孙长老莫要生气,晚辈也是奉命行事!”



    仇清欢无奈并同情地望了眼孙神通,见他气呼呼地吹着胡子,道:“榆木脑袋!老夫画连弩草图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玉兔忙抱拳道歉,吩咐身边几名弟子替他捶背捏腿,孙神通更气了:“不用不用,都离老夫远些!”



    一瞬间,仇清欢似乎看见了玉兔眼里的了然,像是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原来两兄弟真是亲生的。



    擎天连弩在正厅背后的书室中,准确的说,是在书室的地下。奇门很擅长利用地下空间,也很擅长制造奇异武器,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通道有些狭窄,辛苦二位了。掌门怕年幼弟子贪玩误事,像这样的大型暗器一般都储藏在地下,当然了,奇门珍藏秘籍,也是如此。因此物还没用过,不知好坏,大抵有了个模样罢了。”



    孙神通两眼放光,走上前去抚摸着木质连弩。



    擎天连弩,形如其名,比诸葛连弩大了不止十几倍,左右各能站四五。凹槽处放着三支特制而成的箭矢,连弩身后有块沉重的黑铁。



    “普通羽毛箭射出去,是呈直线的,穿透力并不强。而我们的擎天连弩,需要十几个人共同发力,才能将三支箭发射出去,箭矢在半空中能够旋转,这样击中敌人目标时,威力更大更强,掌门说了,擎天连弩用来攻陷敌人的抛石器最为有用了。”



    “金狮国抛石器?”



    “仇姑娘见识过人,正是。”



    “孙掌门为何”江湖门派为何与金狮国有过节,还花费心思制造这么大的武器,恐怕一年都造不出两三个来,素闻齐国与金狮未曾发生过正面冲突,不对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一时竟不知该先问哪个。



    孙神通抚摸着擎天连弩上的精美雕纹,解释道:“奇门素来不问世事,但到了师兄与我的父辈这一辈,被卷入太多的战乱中,人人都求自保。我们只是一群弱书生,臭木匠,如何将本事转换为力量,正是老夫一生所追寻的事情。”



    “没想到孙长老与掌门所说的如出一辙玉兔敬佩!”



    几人正感伤时,方才所见过的一光咚咚咚地从木梯上跑下来,到胸口处,便低下头,探出个小脑袋,还有些奶声奶气地对众人道:“大师兄,又来人了,说是孙长老请来的。”



    “是何模样?”



    “穿着铠甲,看不清。”



    仇清欢从伤感情绪中抽出,狐疑地盯着孙神通看。



    他有些心虚,没想到那人动作如此迅速,还以为至少能被乌斯军队拖上半把个月



    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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