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寡性
想什么?”萧瑾时直勾勾瞪着她,火气外露,“我问的话你回我了?”
他脸色冷厉地严重,让墨白如芒在背,不敢坐下。
“我…”
“你什么?”
墨书张了张嘴,想起刚才墨白和那太傅纠缠时,从萧瑾时侧颜窥出的叵测阴云,想提醒一二。然而眼一错,竟发现墨白的衣襟处,脖子已然泛黑。
当即意识到不对,便向萧瑾时道“爷,你看墨白她——”
墨莲也看出来了,皱眉道“你中毒了?”
还是方才她给的那个毒。
短短时间,墨白只觉得嗓子火烧一般,连带着心肺都牵引出撕扯的疼痛,她哑着嗓子,此刻已顾不得规矩,向墨莲伸出手,“解药。”
墨莲请示地看了一眼萧瑾时,得了允许便从怀中掏
出解药,急急塞进墨白的嘴里,“咽下去。”
脑中昏聩,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自觉昏迷之前,墨白扶住了墨莲,不肯让自己的身子倒下去。墨莲一只手稳住她,带着她坐下。
墨书眉心隐现褶皱,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是过去找茬的,怎自己吃了毒药就灰溜溜回来了?
萧瑾时沉默着,看了墨莲与墨白之间的动作,隐约领悟些,眸色晦暗不明。他问墨莲,“她中的毒,是你的?”
目光如炬,洞悉人心。
墨莲禁不住撇开眼,“是,属下给墨白防身的,不知怎的却让她自己吃了。”
她当然不可能害墨白,那么这毒便是要用在别人身上的。
他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何况墨白平时也没有带毒防身的习惯,又加之偏生是在见过宁芳笙之后出的事。
那么…
墨白中了宁芳笙的道,不稀奇。那墨莲是要下毒给…
宁芳笙。
萧瑾时眼睫半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覆上一层阴影。他不说话,刀刻般的薄唇突然抿起。
墨书敏感地挑眉。
心下涌起说不出的烦躁,萧瑾时蓦地抬眼,冷凝的目光落在墨莲的身上,阴沉晦涩,暗含警告。
宁芳笙出事,也必然是在他手中,绝无旁人插手的余地。
可惜墨莲并不懂他的眼神,只是疑惑又惶恐地望着他。
萧瑾时起身,拂袖,“不要有下次。”
夏日里,却觉一阵阴风吹过,带起墨莲汗毛瑟瑟。
过了大半时辰,骄阳过了最烈的时候。宁芳笙便收好地图,命令启程。
青萍解了马的缰绳,走到宁芳笙身边,正碰见她收回视线。
她四处看了看,瞧见了后头五个人,便晓得宁芳笙方才在看什么了。
只是…有些奇怪。
来找主子的那个女子不就是之前萧世子带着的人么,当时搂搂抱抱好不亲昵,怎么此刻就让别人和她同乘一骑了?难不成,这就腻了那女子,故而就这么轻贱人么?
真真是薄情寡性。
脸皱起来,萧瑾时在青萍心中的印象又跌了许多。
她才抬眼,准备转过头去,却正巧和萧瑾时的视线撞在一起。
青萍愣了片刻,而后颇隐晦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安安分分坐好。
萧瑾时接收到她的眼刀子,嘴角一勾,笑得好看而冷。
而后视线便又胶着在那个背影上,眼中再看不进别的东西。
墨书等人跟在他身侧。
墨书一边照顾着墨白,一边又悄悄瞄着萧瑾时的面容。他侧颜从容平淡,似乎什么都不曾想。然而同为男子的直觉,墨书认为没有这么简单。
他不禁也向前面的人看去,领头的那一个背影实在卓然,轻易就跳进他的眼帘。倘若这是个女子那真是绝佳,可偏偏…宁芳笙不是女子,何况“他”还是那位的同胞哥哥。
他们都知道一些萧瑾时和传闻中“宁芳篱”的纠葛,然而谁都觉得和如今的宁芳笙并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们的主子太固执,又许是太不舍,生生将念想移到宁芳笙的头上。
墨书想着想着,便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宁太傅也是冤地很。
“你在看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突然响起这么一声熟悉的质问。
墨书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未曾,属下只是在出神。”
下颌微微绷起,萧瑾时冷哼,“看好墨白。”
“是。”
赶路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天边就渐渐擦黑。
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一行人赶到了冀州丰都。这尚且算个富庶之地,这里的驿站干净整洁,便决定在此歇下。
青茗出示令牌,那驿站官眸子一滞,然后看着宁芳笙,面色大喜。他理了理身上玄色的袍子,热切地走到宁芳笙身边,弯腰道“大人!”
宁芳笙面色清冷,“不必张扬,我们只歇一夜,另,备一匹上好良驹,明日我便要用。”
“是!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暂无。”
话落,便要同夏瑞景上楼去。
那驿官匆匆拦住他们,谄媚地笑,“请二位稍等片刻,小人这就让人上去把二位的房间好好收拾,必定让您二位休息得舒服。”
说完,便招呼人,“还不快快上一桌热饭食!莫让
大人久等!”
立刻有人小跑着消失在帘子后,安排下去了。
萧瑾时紧跟着也进来了,只是青茗方才报时并未带上他们,墨离便如法炮制地同驿官交涉了一番。
驿官又是一阵惊讶,也不知这小驿站今日吹得是什么风,竟来了如此两位贵客!
他不晓得是一拨人,便要另外安排。萧瑾时却率先打断了他,向宁芳笙的方向瞥了一眼,“同她一样安排。”
“这…”
驿官尚有些犹豫,萧瑾时便已经挪了腿,坐在了他们那桌上。
看这大摇大摆的,那位贵人也不曾说话,驿官便也就如此安排了。
夏瑞景从萧瑾时进门时便留意了,他甫一在自己身边坐下,心中便升起浓浓的不悦。且不知为何,今日萧瑾时倒没吱声,周身萦绕着一股子冷气。
他抬起头,萧瑾时也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是…不喜欢和自己坐在一起么?
可就是他自己坐下的,又没人逼他。
抿了抿嘴角,夏瑞景出于客套,便了一句,“世子怎突然也想到南下了?”
萧瑾时掀了掀眼皮子,没有回答。
“…”
夏瑞景的面色可见地黑了。
宁芳笙坐下开始,就根本没抬过眼,也不打算跟谁开口。
夏瑞景学着她,拿起杯子要喝水。
“殿下不知道,却是有人知道为什么的。”
萧瑾时突然面无表情冒出来这么一句,打破了桌上的安静。
夏瑞景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