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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墓碑上的玄机
    墓碑上的玄机



    沈录匆匆忙忙进了内院,脸色却沉静不似他的动作。



    踏进主院,夏其瑄披着一件孔雀裘正在散步,面色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听见门口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眸子闪过精光。



    “安排好了?”



    沈录点头,提醒,“您还需小心谨慎些,外头人不少。”



    夏其瑄笑“我晓得。”



    话落,当即转身进了卧房换衣裳。



    半个时辰后,兜兜转转,夏其瑄来到了京郊后山——宁王的陵墓便在此处。



    因为现下用人紧张的缘故,宁芳笙并不日日派人守着。故而,夏其瑄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进了入口,而跟来的手下便藏起来守在外面。



    进得甬道,凭着夜明珠的光隐隐约约瞧见墙壁上的血迹,杂乱无章,却不多,不知是什么人留下来的。夏其瑄眨了眨眼,心中飘过几丝寒气。



    他以为这是有人闯入被宁芳笙处死而留下的血迹。



    但由此更可见得,陵墓中必当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否则即便是擅闯宁王陵墓也罪不至死的。



    怀着这样忌惮又好奇的心情,夏其瑄慢慢往里面走,时不时检查一下地面和墙壁是否有什么机关。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夏其瑄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眼前只有幽暗、看似没有尽头的甬道。



    “难不成,是我想错了…”夏其瑄犹豫地呢喃了一句。



    又走了约莫十来丈,眼前光变得亮起来,出现了一个转弯口。



    停顿片刻,夏其瑄大跨步踏过石门槛。



    不是曲径通幽,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墓碑,除了先宁王,还有一个是小郡主的,上书“宁芳篱”这个名字。



    夏其瑄眼微瞪,一瞬间有些失望。他以为会看到别的什么…



    宁芳篱小郡主他还是知道的,就是宁芳笙的双生妹妹。当年宁王府出事时死的就是她,说是悲伤过度,下人们又看管不力,不甚溺水而亡。



    夏其瑄盯着那墓碑看了一会,心中自是不甘,于是绕着墓室又细细查看起来。不说墓碑前摆的一些小物件,就是一个个夜明珠他都细细查验过,再按照记忆放回原位。



    宁芳笙此刻当然不知道陵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如法炮



    制如上次一般见了青羽。



    这两天,青羽本是打算查周边考生的背景比较谁好下手,结果,这一查却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日属下同几个书生出去用饭散心,有一人心情郁闷,似乎有心事。后晚间喝酒,他喝多了,将属下拉至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了几句太尉之子。只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却忽然惊醒一般,将这话题岔了过去。”



    后来深入调查青羽得知,此子无意中撞见太尉之子在会试中作弊,因畏惧对方身份不敢声张,但心中终究难平。故而醉酒后不慎,险些说漏了。倘若不是青羽心细,还真的就会被这么糊弄过去。



    宁芳笙听了整件事,长眉一挑,心中只叹一句巧了。



    她原先还以为无人敢在此次恩科中动手,果然胆子大的还是有。



    宁芳笙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嘴角扯出一个轻嘲的弧度,开口道“这事既然太尉经手,想必难留下什么痕迹,你要布置一下;而后无论如何煽动那个书生揭发此事,其他的便交给我了,动作要快。”



    青羽应声,“是。”



    说罢,宁芳笙便出了学子巷。



    上次去许府不成,却…



    忆及当日情形,宁芳笙整张脸阴沉下去,从眉角到下颌线条绷得紧直。



    萧瑾时现在就是一条虎视眈眈的狼,她不能容忍那样的冒犯,最终残留的零星情愫都化为了愤恨,还有些许隐晦而深藏的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撇下这算不得心事的心事,宁芳笙埋头往许府去。



    途中经过齐王府,她看了两眼,垂眸掩去沉思。



    她送给夏其瑄伤药并不是完全是出于示好,而更有深机。那药里头掺了无色香味极其浅淡的十日香。此香味寻常大夫都难以察觉,旷日持久,但凡沾染了它,在宁芳笙面前便相当于暴露了行踪。



    若是夏其瑄察觉不出最好,察觉出也就罢了,总之两人也不会撕破脸皮,于她无甚妨碍。



    两人互相算计着,只是宁芳笙没想到,夏其瑄快了她一步。



    墓室里,夏其瑄盯着“宁芳篱”的墓碑,凤眼一眯。



    上前一步,他小心翼翼抚摸着墓碑的侧边。



    墓碑中间有条微不可见的细缝。



    而旁边,先宁王的墓碑是没有的。



    夏云朝男女立碑是没差别的。



    修长有些薄茧的手较真似地摸着墓碑,夏其瑄眼中幽光忽闪。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他尽力又克制地向墓碑推去。



    “哗——”



    这一下,墓碑竟真的随着他的动作震动起来!



    “啪!”



    夏其瑄瞳孔微缩,眼睁睁看着那墓碑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怦然坠落。仍旧立在原地的那半块,碑面上赫然写着几行字,同原来的内容如出一辙,只是称谓换成了世子,而姓名换成了宁芳笙!



    宁王世子宁芳笙之墓!



    这几个字在夏其瑄眼中缩缩放放,他下意识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那几个字还是不变!



    走到墓碑前,他看了看地上的半块石碑,又看了看眼前,一刹那福至心灵。原来死的不是宁芳篱,而是宁芳笙!



    那现在这个又是谁?!



    夏其瑄心中有个答案逐渐浮出水面。



    站了一会儿,他默默将地上的半块石碑安置回去,继而头也不回地出了宁王陵墓。



    沈录不放心,从王府里出来了。



    看见夏其瑄的身影,他当即迎上去。



    对方和平常一般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经历着如何一场惊涛骇浪。



    “王爷,没有发现吗?”



    听见声,夏其瑄抬头,眸光流转中选择了不声张。



    “有,但同我想的不太一样。”



    沈录好奇心并不重,只多问了一句,“那是好是坏?”



    夏其瑄一时不作声。



    等了会,沈录抬眼看见夏其瑄缓缓露出的笑意。



    “王爷?”



    “对我们,自然是好!”



    说完这句话,夏其瑄便抬脚迈了出去,“走,现在我们去一趟西苑!”



    沈录愣了一下,“现在就去?”



    天这么冷,夏其瑄身子还没好全,沈录想不到有什么要紧事能让淡然的他如此急切。



    “现在就去!”



    天色已晚,昏昧夜色中灯火照映出飘摇的雪花。



    夏瑞景在此时方才回到西苑,被小武子扶着,头低垂,好似是醉了。



    甫一进门,便有一个人影显现出来,娉婷袅娜,烟眉含愁。



    小武子眉头跳了一下,立即开口,“见过夫人。”



    他肩上的夏瑞景仍无半点反应。



    “又喝多了么?”



    说着,女子便打算上前接过夏瑞景。



    腰间被打了一下,小武子苦着脸立刻闪过对方的手,告罪道“夫人,伺候人的事小的来吧,殿下也是不愿您受累的。”



    那只纤纤玉手便僵硬地顿在半空中。



    小武子只当自己瞎了,架着夏瑞景便往书房的方向去。



    出了一道月门,“喝醉”的人当即睁开了眼,利落地直起身子,甚至记得理顺衣服上不慎被压出来的褶子。



    小武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出话。



    夏瑞景瞥见他的小眼神,瞪了回去,“看什么,反正你也不懂。”



    “是,小的自然是不懂的。”



    小武子心道,谁能明白他家长孙殿下好好的卧房不肯待,好好的妻子不肯见呢。



    到了书房,夏瑞景把小武子赶了出去,从书柜最深的角落里取出一卷画,坐在灯下看着走神。



    不到一刻钟,小武子忽然又回来了。



    夏瑞景赶忙把画卷起来,表情有些不好,“做什么?”



    小武子答“齐王暗访。”



    “齐王?”



    夏瑞景皱了下眉。



    他平素与这位并不多相交的,这位突然过来了,还是暗访?



    抬起头看一眼小武子,对方摇头表示不知来意。



    沉吟片刻,夏瑞景扬声“把人请进来吧。”



    “是。”



    一会儿功夫,夏瑞景才把画收好,就听见外面响起的两对脚步声。



    小武子为夏其瑄打起毛毡,夏其瑄道了声谢。



    夏其瑄扭过头,夏瑞景已经站起来,面上扬着暖洋洋的笑“这是什么风,竟把齐王叔吹来了?真是让瑞景措手不及又惊喜呢。王叔请坐——”



    “小武子,快去上茶。”



    小武子应声下去,书房里便只剩下这叔侄两个。



    夏其瑄的视线将夏瑞景打量个遍,发现对方的笑可谓无懈可击。



    如今,他也是不一样了呢,说的话也是官腔十足。



    夏其峥没点破他的虚伪,轻笑了一声,“今日心血来潮,便想来你府上看看,希望是没有打扰你。”



    “不打扰,王叔自是想来便来的。”



    夏瑞景应和着,眸光流转之余滑过一丝讥诮。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谁会信他“心血来潮”的说法呢。



    现下荣王、永王败落,夏瑞景真正要计较的话,只有面前这一位算得上他的对手了。且不知这一位此番前来,是否为刺探自己而来。



    想到此,夏瑞景嘴角勾了勾。



    两人面对面坐下,刚巧小武子的茶也送过来了。夏瑞景一句话不问,只邀着夏其瑄喝茶。



    热气蒸腾,模糊了彼此的眉眼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