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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恩断义绝
    他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但是他注视着宁芳笙的手,以及她手上捏着的人。



    看见他,看着他走近,直至到自己面前,宁芳笙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她五指松开,那侥幸逃过一劫的禁军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猛烈喘息。



    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会,青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小碎步上前,送上一条纯白的巾帕。



    宁芳笙便低眉,拿着巾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



    她不说话,夏瑞景也看着她不说话。



    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眼中有什么闪烁不定。



    终于擦完,宁芳笙抬头,看着夏瑞景扔了帕子。



    不偏不倚,这帕子飘飘悠悠落在了夏瑞景的靴子上。



    夏瑞景眉心一跳,面色渐绷。



    “殿下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宁芳笙抬起头,眼神没什么波澜。但也正因为如此,看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这一眼,叫夏瑞景心口一抽。



    他深吸了一口气,“听闻此处动静,过来瞧瞧而已。”



    “听闻?”



    宁芳笙重复了这两个字,忽地笑起来,但眼底不见半点喜色。



    “宁王府距西苑数里,距宫中更远,不知殿下是顺风耳么?如何这么就听闻了?”



    她脸上笑容骤失,只剩下尖锐的讽刺。



    这一番话,几乎就是把夏瑞景的心思袒露在阳光下。他面上挂不住,选择了沉默。



    “嗯?”



    宁芳笙昂头,已然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两人如此对峙着,在旁人眼中,明显是宁芳笙的姿态更强硬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仍是等不到夏瑞景的回应,宁芳笙嘴边泻出一声冷笑。



    怎么,装傻装到我面前来了?你自己将事情做成这样,以为我还会纵着你?



    扭过脸,宁芳笙准确地走向此次闹事的禁军头子。



    一字不说,抬起手落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而响亮的一声。



    那小头目的脸都被打偏过去,抬起头时左脸已经红肿。



    宁芳笙睨着他,声线清冷利落“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容得你们撒野!”



    小头目自觉不堪受辱,又惊又怒又怕,转头向夏瑞景求助“殿下!”



    听着他的话,宁芳笙也看向夏瑞景。道“殿下现在看到了,我做了什么。”



    那一巴掌,夏瑞景就感觉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叫他面上火辣辣地,下不来台。



    脸黑如墨,夏瑞景阴晴不明地说了句“太傅过分了。”



    对于这话,宁芳笙已懒得回应。



    “啪啪”拍了两下手,宁王府中应声涌出一大批府卫,个个手中持着红缨枪。



    眼睫半垂,宁芳笙开口“赶走。”



    随着两字落下,府卫们立即动起来,二话不说同禁军们对起来。



    一会功夫,禁军们便被逼退大门十丈之外,连同夏瑞景一起。



    夏瑞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太傅!”



    他大斥一声,眸子已然渗出点点猩红。



    宁芳笙抬眼,瞥了他一下,眉目也冷下来。



    “殿下是要在此处同我说,还是进去再说?”



    若是两人真在门外闹起来,夏瑞景才是脸上不好看的一个,毕竟宁芳笙不日便离京去远征西北了。



    夏瑞景冷静下来,“府外冷,还是进去说。”



    呵。



    宁芳笙扯了扯嘴角,径自便转身往府内走了,也不管身后的夏瑞景如何。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别人不顾夏瑞景的面子。



    夏瑞景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宁芳笙先进了厅堂,站在里面,背对着门。



    夏瑞景后进来,眼中只见宁芳笙的背影。



    青茗把门关起来,自己从偏门出去,只留他们两个人在厅里。



    夏瑞景正酝酿着如何把宁芳笙搪塞过去,他还么考虑好,前面背对着他的人便转身走来。



    下意识一慌,夏瑞景张了张嘴。



    “啪!”



    同样一个巴掌,就这么干干脆脆落在了他的脸上。



    夏瑞景脑中嗡嗡,竟有一时空白。



    等他清醒过来,愤怒地抬起脸,宁芳笙又砸过来一句让他震惊不已的话。



    “这一巴掌,是我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打你,我们的情义就止于今日。”



    说完这句话,宁芳笙抬脚欲走。



    夏瑞景当然不肯!



    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你在说什么?!”



    他脸上也有了一片明显地红肿,眼睛瞪大了,折射出震惊与恍惚的神色。



    宁芳笙拨开他的手,面容沉静显得十分无情。



    “从你今天引了禁军做出这么一件事,你心里就应该想好后果了。你的野心,你的算计,都是我教你的,如今你一步步还到我身上,你觉得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待你?”



    夏瑞景瞳孔一震,手颤了颤,但没缩回去。



    他开始解释“不是本殿做的,本殿怎么会指使禁军——”



    “本殿?”



    未等他话说完,宁芳笙便打断了他。



    “你在我面前这般自称之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既然如此,你做你的殿下,我做我的臣子,一切本就是如此。”



    她果然看透了!



    夏瑞景心中一寒,还欲再狡辩。



    宁芳笙直接道“殿下,请回宫。”



    说罢,转身往内走。



    夏瑞景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心中惊动不能已,分辨不出是怒还是别的情愫。



    他控制不住,对着背影大喊一声“你真就如此绝情?!”



    那背影半步不曾停顿,直直消失在眼前。



    夏瑞景心头那股气渐渐下沉,直至沉到底。他眼中亦浮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雾气,掩藏了深处的阴狠与暴戾。



    松开紧握的拳头,红色缓缓从掌心流淌洇染。



    他蓦地启唇一笑,这笑很是阴森。



    “既如此,从今日我们便恩断义绝,过往烟消云散!”



    望你日后为天下所唾、只能依附于我时不忘今日种种所言!



    驻留片刻,夏瑞景领禁军折返回宫。



    回了书房,宁芳笙面色不变。



    但外面的动静,其他三人都听到了,三人皆是忧心地看着她。



    高子寒与她熟稔,不忌讳地直接开口问“你如今同夏瑞景是几个意思?”



    宁芳笙没说话,却是闭眼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她非草木,自然不可能无情,但眼下容不得她不果决。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见状,三人更是一头雾水。



    “太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良久。



    宁芳笙睁开眼,眼神一片冷然决断。



    “你们算是我的心腹,如今夏瑞景欲对我卸磨杀驴,在我离京之后你们需千万小心。”



    “一是防着他对你们剥职夺权;二是,尽量不让其他人投了他,转为他的左右近臣,更添他的权势。”



    “在我回京之前,你们一定尽力守住住局势,莫要叫他一人尽数权柄在握。”



    此话一出,便知她离京后,夏瑞景会怎么夺了她手中的人和权。



    既如此,为什么她一定要离京?



    何正承问出了这话,“太傅为何必去西北不可?即便殿下如今将您架着,迫您去西北,但以现在的情况,您若坚持不去,没人强迫地了您。”



    高子寒“是这么个说法,你可以不离京。”



    宁芳笙沉默少顷,回了他们一句“这一行,是因为我命系于西北一人,不将他亲手除去,吾命危矣。”



    话落下,一室寂静。



    谁都明白西北那个人对宁芳笙的威胁性了。



    高子寒不知,亦不问,但忧心忡忡。



    宁芳笙不愿同他们多说,只做最后一句交代



    “若是实在皇长孙为难,你们便去寻胡丞相,或者……”



    “还有谁?”



    宁芳笙叹了口气,吐出来那个名字。



    “夏瑾时,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