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封烺抵达御花园时,菟姬正咬着唇一脸惨白忍受第二轮拶刑。
这拶刑可说是酷刑,一排排木棍被棉布条绑缚一体,将人的手指一根根放进木棍缝隙,再命人从两边一拉棉布条,这木棍收紧,可不就是钻心之痛!
常言十指连心,这拶刑带来的痛楚,竟是直达心底!
然一旁的萝北也好不到哪去,在太监一掌接一掌、左右开弓掌嘴之下,咬着脏帕子的萝北已然冷汗涔涔,几欲晕倒。
就在菟姬想不顾一切使出妖术时,一道带着盛怒的熟悉声音自身后传来,
“杜嫣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花园对皇后擅用私刑!你是不将这天家放在眼里啊!”
正畅快看着菟姬受刑,听了这声音杜嫣怜心里一紧,回头一看竟是摄政王!
只见高大俊美的摄政王面色阴沉大步前来,他一脚踹翻钳住菟姬的太监们,动作轻柔地让菟姬靠在自己怀里。
没想到竟是摄政王先到。
稍微有些慌了阵脚,但杜嫣怜很快镇定下来,她盯着摄政王满脸焦急又心疼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异样感,这摄政王,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执起菟姬那双红肿到几欲皲裂的素手,封烺只觉一颗心疼得都要跟着一起裂开来。
当时初见,这双白嫩如玉的手还捧着玉杯,几乎要与那白玉的小杯融为一体,总叫他时不时想起,如今倒好,在他不知晓的时候,这双手竟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紧闭双目强忍着不呼痛、不吭声的菟姬缓缓睁开眼,一双圆眼中浸满了水雾,却是一滴也未落下。
但就在她见到封烺的这一瞬,她终是忍不住,惨白着张脸挤出一丝笑,眼泪汹涌而出,
“你来了……”
光是这三个字,就让封烺心间一片闷痛。
若不是在场这般多的外人,封烺定是要将人搂入怀中好生轻哄一番。
平日那般活蹦乱跳、灵动无比之人,怎么就被杜嫣怜折磨成这样?!
狼眸暗沉,封烺用几乎能杀人的眼神看向杜嫣怜,
“你倒是说说,皇后她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能够僭越至此,胆大包天对皇后用刑?!”
计划里可没有这一步,杜嫣怜被封烺的眼神骇住,一时忘了言语。
而封烺步步紧逼,虽是蹲着仰视杜嫣怜,但气势上却已然将杜嫣怜压得翻不了身,
“泽芝娘娘!你倒是说说,是谁给了你这个特权,让你对皇后下手!”
话落,封烺身上的杀意终是止不住地迸发而出,这骇然之气直接将周遭的奴才们吓得手脚发软,一个个地软倒下来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而杜嫣怜,则吓得倒退一步,若不顾忌自己的颜面与计划,她怕是早就扭头逃走,逃离这仿若被狼盯着的感觉!
见她不说话,封烺将菟姬扶正后站起身,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一排木棍,一步一步走向杜嫣怜。
那双藏青狼眸几近黝黑,封烺勾起一丝冷笑,语气沉沉带着危险之意,
“你说不出,那本王也让你尝尝这拶刑的滋味,本王下手重,若第一回就断了,娘娘万万别放在心上。”
眼见着摄政王就快走到自己面前,杜嫣怜面上的得意之色终是散去,她白着张脸连连摇头往后躲,直至退到石板路边缘,眼见着要栽入花丛里,一道声音自入口处传来,
“慢着!”
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杜嫣怜仿若找到主心骨似的,慌忙软着脚绕过停下来的摄政王,踉跄着跑到带着一群奴才、正与太后娘娘一起走来的萧杜煜身侧,
“皇上,您、您总算来了……”
见着心尖尖上之人被吓成这般模样,萧杜煜顾不上礼义廉耻,连忙伸手将杜嫣怜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温声安抚,
“嫣怜别怕,朕在这。”
一旁神色淡淡的太后瞥了眼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盘着手中佛珠在小安子的搀扶下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御花园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微蹙眉头,
“这是怎的了?不是说在御花园抓到在宫中挑起事端之人么?”
这宫内的几位主子差不多快要聚集齐,奴才们哪敢多说什么,早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而封烺看也未看太后与皇上,他将木棍甩在一旁,一脸沉郁回身去扶菟姬。
见无人说话,太后有些生气了,她拔高了声音,里头带着怒意,
“就无人来解释下么?!”
缩在萧杜煜怀里的杜嫣怜这才想起自己的计划,她软声朝萧杜煜说了句“臣妾失礼”后,柔弱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杜嫣怜踩着莲步走到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袖,指尖都泛着白,瞧着像是委屈至极,
“回太后娘娘,臣妾本想替皇后娘娘分忧解难,在询问宫内下人时,知晓了有人在御花园用巫蛊娃娃进行诅咒一事,据说这巫蛊娃娃需在实施诅咒后立即埋入特定位置,否则这诅咒就会反噬,
臣妾一片好心,也是为了替太后娘娘与皇上、皇后娘娘尽一份心,臣妾本来是想来御花园碰碰运气,却不想,这下咒之人,竟是皇后娘娘……“
指认当今皇后娘娘沉迷巫蛊之术,可是极为大逆不道之事,莫说太后娘娘当场脸色沉了下来,就连一旁担心她的萧杜煜也是皱起了眉。
盘着佛珠,太后娘娘话语间的怒意更甚,
“泽芝贵妃,胡乱指责当今皇后可是重罪,你可有证据?”
闻言,杜嫣怜一双如画的美眸又红了几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落。
抬手招来一直捧着巫蛊娃娃的小宫女,杜嫣怜忍着惧怕,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布娃娃拿起,递到太后娘娘眼前,
“您看,这、这娃娃身上,绣着臣妾的名字,太后娘娘,这便是证据!”
瞥了眼身侧的小安子,小安子心领神会走上前用帕子隔着拿起布娃娃回到太后娘娘身边递给她看。
一如杜嫣怜所说,那娃娃没有五官,反而用沾着血迹的金线绣着“杜嫣怜”三字!
担心杜嫣怜的萧杜煜快步上前,见了这娃娃后只觉怒发冲冠,他猛地将娃娃打落,指着正靠在封烺怀里的菟姬怒吼,
“妖后!你好狠的心!竟敢诅咒朕的嫣怜!”
此时疼得不行的菟姬可顾不上为自己争辩,她圆眼嗜着眼泪,在萧杜煜的指责中往封烺怀里缩了下,这可怜的模样,让封烺心疼得无以复加。
狼眸扫过眼前一众气势汹汹之人,他语气淡然,却又坚定不移,
“不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