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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境(可忽略)
    惜月是玉罗境里的一只蝴蝶,静立在银树的梢头,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人。



    银树挺立高大,枝叶繁茂,枝叶皆发出如月的洁白光芒。玉罗境没有日夜之分,唯有银树照明。银树下的浮生河清凉澄净,波纹浅浅,很是平静。



    看来那人还是没来。唉,她何时才能归乡?



    惜月化成人形,翩然落于地,正欲转身离去之时,浮生河上的波纹突然变大。



    两只白蝶自河里飞出,翩然旋转,引起了一处大的旋涡。片刻,一位陌生的男子自那旋涡处出现,闭眸沉睡,像是快死了的模样。



    这是玉罗境第一次出现凡人。



    惜月讶然之余还是不忍心地将他带回了自个的茅草屋里。



    床上沉睡的男人,眉头紧皱,面色暗黄,素色衣衫起了毛。他像一个赶了许久夜路的人,如今已疲惫不堪。



    男人干燥的唇翕动,似是做了恶梦。



    惜月好奇地俯身倾听,只听到他喃喃道:“娘子,娘子……”



    原来是在思念他的妻啊。



    屋外的银树又落下了一片叶子,发出似玉石相撞的声音。



    每片叶子的落下,意味着一天的过去。



    惜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本好好地在水面上飞行,水里突然出现一只大蛇,冲出水面,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巴,一把将她咬住,拽进水里。



    “太可怕了!这可恶的蛇妖!”惜月被吓醒,愤愤地小声怒骂那只蛇妖。



    玉罗境内的每处角落都是安安静静的,因为蛇妖厌恶喧哗,倘若真有人吵架吵醒了它,它也只会帮坏不帮好。



    而且,蛇妖最讨厌凡人。这是隔壁花大娘家的儿媳妇曾吓唬她说的。思至此,惜月猛然想起她昨日捡到的凡人,急忙跑去安置那凡人的屋里。



    那凡人刚睡醒的模样,正坐在床边茫然地观看四周,抬眸看见惜月,双眼骤然发亮,无比欢喜地喊她:“娘子?娘子!”



    惜月眉心一跳,吓得大步上前将他扑倒在床上,一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一手示意他莫出声。



    惜月紧张地盯着门口,倾听外面的动静,怕蛇妖听见。



    而身下的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眸含情,明亮有光。



    “我不是你娘子。”



    “你是。”



    “不是!”



    “是!”



    声音渐渐变大,惜月又被吓得拿手堵住他的嘴,片刻放下来,无奈地看着双手紧紧扒着门不肯走的男人。



    她都跟他说了玉罗境内很危险,可这不怕死的家伙硬是不听,还像个疯子一样嚷嚷她是他的娘子。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气道:“好吧,你不回就不回。到时你被吃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言罢,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屋门。



    身后的男人瞬间白了脸,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日子,惜月依旧如常,在浮生河边的银树下等人。只是身后多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凡人,总在叫她跟他回家。



    “娘子在等什么人?”



    “等……”惜月顿了顿,回头瞪了他一眼,微怒道:“关你什么事?”



    那男人不怒反笑,温声道:“那娘子跟我回家吧。”



    那一瞬间,惜月只觉得他含笑的温柔眉眼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仿佛也曾有个人于黄昏时分站在门前,柔声喊她回家。



    惜月差点被他诱惑,答应了他。



    银树的叶子又落了一片,惜月不理他,转身离去。



    虽说她也不知道要等的人具体是何模样,但也绝不可能是他。



    只因她曾梦到过,说要接她回家的明明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惜月快回到茅草屋时,玉罗境内忽然下起了大雨。



    真是有毛病!这鬼地方不见天日,雨倒是经常下。惜月边小声吐槽,边跑回屋内,转身关门,不让那男人进来。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避嫌得好,以免惹上麻烦。



    雨势越发大,院中直挺挺站着一个人,抿唇不语,不懂得避雨。



    惜月瞧着他那副傻傻的模样,心中莫名泛起心疼,脑中却突然响起一句话:“男人惯会在女人面前装可怜,让你怜惜他,不忍拒绝他。”



    好似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也有个男人执拗地站在门前。



    惜月摇摇头,试图甩走那莫名其妙的声音。



    玉罗境的雨很是可怖,像是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毁灭掉,冰寒彻骨。良久,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将他带进了屋内。



    事情不能这么拖着,惜月待他乖乖喝完姜汤后,与他好好聊了一通。



    原来他叫陈昞,初见他的娘子时正是陈老夫人的寿宴。



    彼时,他心绪不佳,胸中闷着一股怒气无处发。他生母亡故不过三年,生父却将外室和其子领进家门,其子比他还要大上三岁。



    阖府上下没人记着他的母亲,只享受着他们的欢乐。他与父亲吵了一架,怒气冲冲地乱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身旁只有一株盛开着的牡丹。



    牡丹旁静立着一位女子,本是在跟着牡丹花上的白色蝴蝶细语,一瞧见满脸怒气的他,吓愣了,花上的蝴蝶也瞬间飞走。



    陈昞也是一愣,正欲转身离去,那女子却忽然拿出两三块蜜饯,伸向他,温声道:“吃吧,吃了就不生气了。”



    陈昞看着她那苍白得有些病态了的脸,心中顿生歉意,嘴上仍别扭道:“不吃。”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转身离去时,他好奇地回头看,白色的蝴蝶又飞回了她的身旁,她松了一口气,扬起笑脸,不知又与蝶儿说了什么。



    春光下,她眼里的笑意实在太耀眼,陈昞竟觉得她有些好看。



    那样奇怪的姑娘,那样奇怪的笑容。陈昞本是不在意的,只是偶尔经过那株牡丹,或是看见一只白蝶时,偶尔想起她。



    后来,陈老夫人嫌他那么大个人了,整日无所事事,在私塾上学也是不成样子,干脆打发他去书院。



    书院里有位顶厉害的大儒,名唤白琰。陈老夫人娘家刚好与白琰有些远亲关系,她便亲自拖着他上门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