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定就只要这几个字吗?”
记者拿着排版过的公开资料草稿, 惋惜道:“多写一些个人介绍吧,还有很多空白地方没有利用呢。”
公开资料正中间用笔圈出一个相框,留着放千梧刚拍好的照片。四角分别贴着他的四张素描。
右上, 利落的短发美人, 眉目温柔含情,眼眸中又蕴着一点欲说还休的神秘。
右下, 戴着鸭舌帽视线躲闪的少年, 颓丧忧郁的样子和脸颊上的绯红交织在一起。
左下,斯文而薄情的男人,微笑着,伸出食指轻轻推着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左上。
坐在单人沙发里一身戎装的军官, 双手戴洁白的府绸手套。面色冷峻,右手抚摸着冰冷的枪管, 左手揽着一人的腰。
那人醉眼带笑, 红唇欲滴,坐在扶手上, 纤细的手攀着军官的肩膀,嚣张的风流。
“那就加几个字。”千梧看了一会后从右上开始顺时针指, “这个, 爱做饭的屈樱, 不高兴的彭彭,人面鬼医钟离冶, 还有这个——”
千梧声音顿了顿, 说道:“江沉,与他的玫瑰。”
“呃。”记者舔了舔嘴唇, 手指着画面中间框出的空白, “我是说您自己的个人介绍。这四幅画不是才艺展示吗?别喧宾夺主啊, 你不能只把自己一张照片放在这,一个字都不写吧?”
千梧歪过头看着那片空白,认真想了想。
“写。”他思量了一会,手指在纸面上轻轻一点,“那就写——千梧,一个画画的。”
记者:“……”
“有劳。”千梧冲他客气地笑了笑,转身拉开门。
排在第三个的是双胞胎之一,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冲他客气地微笑,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千梧往外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片刻后挑眉看向不远处。
蒋阳阳倚着墙,媚眼如丝,“江少帅,我竟然会在这里又一次碰见您,实在不知道该说惊喜还是该为您遗憾。”
江沉的扑克脸就好像这辈子从没有过任何表情,他目视前方,好一会才说道:“你哪位?”
蒋阳阳:“……”
千梧低眸一笑,朝他们走过去。
他刚进入江沉余光范围,江沉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没什么古怪的,和真实世界里的杂志采访差不多,方式老旧了点。”千梧说着漫不经心地用手肘撞了撞江沉的胳膊,“介绍下,这位是?”
蒋阳阳笑道:“千梧老师,我是歌手蒋阳阳。原来您和江少帅也认识,唉,在这种地方遇见二位,实在不能说幸会。”
千梧看了她两眼,淡淡道:“幸会。”
“……”
蒋阳阳用更亲切迷人的笑容遮掩住尴尬,说道:“也是,说句幸会怎么了,在哪相逢不是缘。我在外面最喜欢您的画了,您对色彩的运用真是独树一帜。”
“哦?”千梧闻言终于来了兴趣,“哪幅?”
蒋阳阳笑着说,“就是您最新大火的那幅,诸神黄昏!”
千梧脸上刚刚出现的表情再次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要去找点吃的。”他冷漠扭过头,对上江沉忍笑的表情,问道:“你来不来?”
“来。”江沉说,“我刚已经让小丫头带我到处走一圈了,我带你去餐厅。”
千梧沉默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身后江沉跟着他,衣物布料摩擦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某人忍不住的轻笑听起来十分令人不适。
“差不多得了。”千梧冷道:“嘲笑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痛处,很快乐吗?”
“你少来。”江沉带着笑意开口,“你早好了,别总给自己奇奇怪怪的心理暗示。”
千梧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张了张嘴,却又忽然觉得似乎确实是那么回事。
江沉扭头看过来,他只得“哦”了一声。
“等我们出去了。”江沉笑着看向前方,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下来,“你有什么想画的吗?”
千梧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有。”
其实还不少,他想画神经之海,想画被烛泪蚀去半边容颜的唐剪烛,在烈火中身影若隐若现的壮壮,和被哥哥用锁链勒住脖子的炼狱午。
已经很手痒了,刚才随手画几个插画小像,都觉得非常过瘾。
这会不是正餐时分,厨子都不在,但餐厅的台子上却备着样式丰富的点心。都是很古早的东西,白糖糕,山楂饼,小酥球。千梧四处看了一圈后感到十分满意,捏起点心开始吃。
江沉笑着看他,“你房间的唱片里,有九回艳这首歌吗?”
“没有。”千梧鼓着腮帮子,咀嚼下咽后说道:“这首歌有问题,我今天问小丫头,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但无论是任务描述还是发爷,都在跟我们强调只有完整表演完九回艳才算结束,不然甚至可能重启选秀轮回,等待下一个登台的契机。”江沉道。
千梧点头,“他甚至说,唱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唱完整。”
江沉看着他吃掉一块接一块的点心,“既然唱的好不好都不重要,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九回艳的曲调,只需要熟知它的歌词。”
“我也这样想。”千梧坐在桌子上轻轻晃着腿,一边咀嚼一边思索着说,“两件事,先想一想怎么杀发爷,再想办法搞到九回艳的歌词。”
江沉忍不住笑起来,“说好的不敢动npc呢?”
“当然不能动他。”千梧神情自如,理所应当般道:“任务描述里说,不能对他出手,又没说不能借刀杀人。”
江沉闻言沉默片刻,忽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千梧一眼。
千梧眼神非常无辜,“怎么了?”
“你真够坏的。”江沉忍不住咋舌,“但我不确定这样行不行,总是踩在神经的规则边缘试探,难保出事。”
“不会出事的,别忘了神经的宿主是你,江少帅应该不舍得杀前情吧。”千梧微笑。
江沉一僵,千梧却笑着随手抽出一张牛皮纸快手快脚包了一包点心揣在怀里,说道:“你去采访室外面等着喊你吧,我先去曲京大舞台搜一搜线索。”
江沉在他背后喊道:“小心点,别乱拿东西。”
“知道。”千梧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
院里空荡荡,这会日头正足,车夫们也都不拉活了,黄包车都停在院里。
千梧正要从门口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从福袋里摸出那个小冰袋,动手系在了脑门上。
凉丝丝的感觉驱散了炎热,他走进太阳下,发现这东西真派上用场时比平日更有效果,那种沁凉顺着脑门蔓延,浑身都凉爽,好像阳光一点都晒不到他。
他好心情地笑着走出院,绕到大舞台前门去。
街上人来人往,他拐过巷口的脂粉铺子,里面出来两个少女,一个扬声问:“你是不是刚来曲京的候选人啊,早上在街上看见你了!”
“是我。”千梧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个小姑娘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袖子,另一个说,“你戴着的是纳凉的东西吗?你好可爱!!”
“谢谢。”千梧拿出对媒体营业的笑容,温柔道:“我叫千梧,投我一票啊。”
“一定!!”小姑娘在他背后欢快地叫道。
千梧可爱地迈进大舞台的门,下一秒,营业的笑容消失了。
他百无聊赖地瞟着空荡荡的四周,伸手把小冰袋拆下来,很珍惜地收回福袋里。
曲京是全民癫狂追星的地方。这座曲京大舞台,据说是曲京的根,承载着生活的全部幸福与希望。
然而这里压根没有人,从洞开的大门望进去,宽阔的舞台空荡凄凉,台下密密麻麻的长条凳上也空着。千梧走到舞台近圈,抬头环望,从二楼开始是环绕着的包间雅座,直到顶楼。这座舞台至少能容纳三五千人,这在真实世界里甚至还得说小,但在这个年代,却让人心生感叹。
不难想见,若真有万众瞩目的巨星站在台上高歌,面对着面前和头顶四面八方的欢呼,该是如何的辉煌。
千梧站在空荡的舞台中央,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孤独。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踩在木头舞台上,发出更空荡的声音。
“唉!”一个老头忽然从外头进来,吼道:“现在不营业,你谁啊?来干嘛的!”
“我是新星候选人,我叫千梧。”千梧说,“不是说九号要登台唱歌吗,我先来熟悉熟悉舞台。”
“……”老头顿了顿,“你还怪有自信哩。”
千梧笑眯眯,“这舞台这么好,平时不营业吗?”
“没到九号呢,这几年不是邪门吗,曲京只有在每年的九月九号才会办上这样一场。”老头叹气道:“但也快了,大家数着手指头脚趾头,终于盼到九月啦。你们这些候选者也来了,希望今年九月能让我们听到九回艳啊。让快乐重新回到曲京吧。”
“九回艳到底是什么?”千梧立刻问,“为什么我找不到它的唱片或歌词?”
老头闻言愣了愣,许久后才低声道:“当然找不到,没人听过九回艳,那已经是曲京人心中解不开的结了。”
*
看守的老头和小丫头一样,到九回艳的话题就不肯再说下去,像是触碰到什么忌讳。千梧将曲京大舞台前台后台都走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离开前,看见看守老头坐在门槛上发呆,问道:“你刚才说让快乐重新回到曲京,是什么意思?”
老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喃喃道:“曲京人活在痛苦里,大概是当年一首九回艳没有响动曲京,如果能听到那首歌,曲京人大概就会被原谅,快乐就会回来了。”
“原谅?”千梧挑眉,“你们做错过什么事吗?”
老头无言。千梧站着看了他一会,又忽然问,“阿九和九回艳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老头语气生硬,“新来的候选者要想办法获得更多支持,不要总问一些与你无关的问题!”
“行吧。”千梧说道:“那您别忘了投我一票,我叫江沉。”
老头:“……你刚才不是说你叫千梧吗?”
千梧理直气壮道:“忽然想到我为自己拉过票了,这一票给我前男友。”
老头:“……”
千梧重新系上小冰袋,把这附近两条街都走了一遍。
两条街,算上小摊位一共六十四家商铺,有六家是唱片店。曲京人大概全民不听歌会死,即使路过茶馆,门口也一定摆着一台留声机,唱盘转动,唱针划出动人的歌声。
千梧听了好多家,听到逐渐麻木,那些歌声都来自一个声音——阿九。
“公开资料!!!”一个清脆的少年声扯着嗓子喊响整条街,“新明星已就位!新明星已就位!!第一手新鲜热乎的公开资料!报社两百名员工生死赶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你们手里的票今晚该投给谁?公开资料给你答案!!”
千梧还没来得及动,身后茶馆里的男女老少一窝蜂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把他撞个跟头。
“给我一份!”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啊!终于出来了!等死老娘了!”
“……”
千梧冷漠脸站在众人圈外,看着他们饿虎扑食。
“啊!好英俊!”
“这个好这个好!看这个,这个是歌姬啊!”
“我们终于等到了歌姬!”
“哇这有一个画画的,画的小人书还不错!”
“画画的本人好好看啊!”
千梧站在人圈外,非常想看说他的插画像小人书的是哪个,奈何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脸。
他站在原地,终于等到整条街的人抢完公开资料,才走上去拿到最后几份。
九张公开资料是按照抽签顺序订起来的,最上面是钟离冶,而后则是千梧。在采访室拍的那张照片是半侧面全身,照片上的画家颔首看着镜头,黑瞳澄澈宁静,如同赤子天真。但左上角画像里的他又无所忌惮地风流,恃艳行凶,嚣张地揽着沙发上的军官。
千梧平静地翻过自己那页,顺次向后看。
双胞胎兄弟的两张几乎一模一样,虽然排版和拍照角度刻意错开了,但翻过两页仍然分不开谁是谁。顺着翻下来,蒋阳阳的最像真正的艺人海报。
——照片上的她美艳绝伦,望着镜头的眼神风情万种,大字“倾城歌姬蒋阳阳”,小字还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的喜好和写过的歌词。
刚才人群里,似乎也有人惊喜地说是歌姬啊。
千梧若有所思。
“千梧。”
江沉的身影出现在长街的另一头,快速向他走来。
千梧把手中的公开资料理了理,转身问道:“怎么了?”
“喊你回去吃饭。”江沉走到他身前,“报社很效率,公开资料已经传遍了。发爷说在揭晓投票结果前,今晚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然后就再也无法聚齐了是么。”千梧冷笑一声,转身跟他往回走,“你有什么发现吗?”
江沉说道:“阿九应该和九回艳有关,我试探了几个下人,他们都不肯再往下说。”
千梧点头,“整个曲京大街小巷都在放着阿九的唱片,可他们却闭口不提这个人,唱片盒子上也不印她的照片,真是太奇怪了。”
“发爷有一间书房。”江沉说,“在顶楼,我路过那里时,小丫头告诉我不要擅自进。发爷是曲京最大的明星商人,他的书房里有曲京历任巨星的资料,那是曲京的珍宝,不能弄脏弄丢。”
千梧闻言笑起来,“这样吗,我最喜欢半夜偷逛别人家书房了。”
江沉沉默着瞟他,千梧挑眉,“怀念童年么,晚上要不要一起?”
“当然。”江沉点头,“如果没有我放风,你一定会被抓住的。”
曲京大舞台的门口已经摆了巨大的投票箱,数不清的人排队等着投票。千梧和江沉绕到后面的门进入,江沉问:“你觉得今晚会是谁?”
“那个教授气质的男人,还有双胞胎,都有可能。”千梧说道。
江沉有些意外,“双胞胎?”
千梧点头,“车夫说的没错,双胞胎自带光环。但他们太像了,连气质上的差别都没有。如果是炼狱子和炼狱午那样的双胞胎来才真正可怕。”
江沉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们来到下午的餐厅,玩家们已经在长桌两侧坐好了,发爷刚刚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二位请入座,我们一同举杯。”发爷说着提起酒杯,“今天是大家齐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了。在此,我祝各位星途辉煌,能重振曲京!”
他语毕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其他玩家却只是敷衍着喝了两口。
千梧眼神扫过玩家们的脸,没人能完全淡定,大家都局促不安地一次次回着头。
哪怕身后是一堵墙,看不见外面的场景,投票箱仍然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用餐吧。”发爷伸手虚让了让桌上的菜肴,“明天会安排大家坐黄包车游览曲京,主要是让所有人在公开资料后再一览诸位真人的风采,还请养精蓄锐。”
玩家们纷纷沉默着拿起筷子,菜肴精致,但无人有心品尝。
当接受了神经的宿主是江沉后,一切细节似乎都变得合理。千梧面前的刚好是一道甜酱鹅,昔日他在江家最爱吃的一道菜品,江夫人后来专门跟勤务兵学了,亲手给他做。
他拿起筷子,江沉已经为他夹了最脆嫩的两块放在盘子里,动作无比自然。
“怎么样?”江沉问。
千梧品尝后点头道:“确实是那个味道。”
“那多吃点。”江沉说着又替他夹起菜来。
发爷忽然向他们看过来,“千梧,江沉,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千梧淡定反问。
发爷从身后丫头手里拿过公开资料,放在桌上,指着左上角的画说道:“这幅画像非常暧昧,你是在暗示什么?”
“是明示。”千梧神色依旧淡然,“我要把我们两个做成将军与情人的捆绑形象,曲京应该有很多年轻的姑娘吧,这就是我拉票的方法。”
玩家们神色各异,钟离冶三人低头盯着碗里的米,另外几个则神情茫然恍惚。
蒋阳阳的表情复杂极了,她看看公开资料千梧揽着江沉那柔弱无骨的姿势,又看看现在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欲言又止。
“唔,这种思路我倒没有想到过,试试无妨。”发爷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不到你们中还有这种有头脑的人。”
他话音落,一个小厮忽然从外面敲门进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仿佛有感应一般,所有玩家都放下了筷子,神情严肃。
“诸位,第一晚的结果在我手上了。”发爷说着展开纸条,视线扫过最上面,似乎并无什么意外,一路看到最下,却挑了挑眉。
“有点出人意料。”他说,“我按照顺位来公布吧。”
无人应答,千梧放下餐具靠坐在椅背上,江沉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不远处,钟离冶把一只手腕交给彭彭,让彭彭用力攥着,屈樱则轻轻咬着下唇。
“今天的第一名,是蒋阳阳,获得了全镇近乎三成的支持。”发爷说。
蒋阳阳明显吓了一跳,但随即她便笑着点头道谢,轻轻出了口气。
其他玩家脸色有些难看,发爷又说,“第二是千梧,第三是江沉。看来千梧所谓的捆绑策略很有效,你们票数很接近。你们三个加起来,大概是七成的票。”
千梧神色平静没有说话,发爷又顺着向下念,“屈樱,彭彭,钟离冶,是四到六位。”
剩下的玩家脸色越来越难看,双胞胎兄弟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们僵硬地看着面前的餐盘,其中一个嘴唇微微发着抖。
倒数第三个,发爷念到了“单烨华”。
左边那个一下子松了口气,而后用力握上右边那个人的肩膀。
还剩两个人没有念到,一个是气质斯文的教授,还有一个就是剩下的双胞胎。
教授脸白如纸,大概已经做好被撕生死契的准备。他颤抖地死死盯着面前的餐盘,等待最后一个名字。
“生存名单最后一人。”发爷忽然收敛慈祥的笑意,将纸放在桌上,目光看向双胞胎中剩下那个。
“慎英杰。”
教授猛地抬起头,如释重负又难以置信地盯着发爷,而发爷却未看他,只是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双胞胎二人。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人气会在区区一天内逆转。”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沓生死契。
“念到名字的是弟弟单烨华,没念到的是——”他快速向后翻着,忽然指尖一顿,抽出一张来。
“今天我要撕掉的是哥哥单烨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