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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直、一直
    他是亏欠沐宜撷的。



    这一生,他必须阻止悲剧的发生。



    “我不懂。”



    封弋说:“我只在意你一个。”



    他没办法解释给她听。



    解释了。



    他会信吗?



    多么怪诞。



    “好,你决定了,就去做吧!”容淅转身,背对着封弋,她怕面对封弋,怕极了,“不要受伤,也不要来找我。”



    “我不想见你了。”



    容淅负气走了。



    封弋伸出拳头,用力地砸向一旁的冬青树,枝桠立马断了。



    他知道,作为男朋友,未婚夫,他现在最该做的是澄清谣言,停止比赛,不让她多心,但他不可以答应她。



    封弋缓缓蹲下身,陷入了回忆。



    少年人的倨傲与戾气,消散在眉眼间。



    上一世,就高二下学期,景寒用了三个月,追到了沐宜撷。



    景寒的确比他封弋更有手段。



    至少在那件事情上,封弋服了他。



    那年,他追了沐宜撷一段日子,没有追到,后来也没了兴致,就放弃了。



    一日,他和景寒一起外面胡混,两人都有些醉了。



    他偶然提起了沐宜撷,一阵子吐槽沐宜撷,是如何的不识时务,如何的不好追,一个劲地说着。



    景寒不好追女生玩乐,火辣的歌舞和甘醇的美酒,才是他的最爱。



    可封弋的话,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景寒说:“有什么不好追的,是你没用对方法,若换作是我,早追到手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封弋没好气地说,“你试试啊。”



    景寒问封弋:“我追上了怎么说?”



    封弋不假思索:“随你怎么说。”



    “好,我要你的车。”景寒也不客气,他可想了许久了。



    “好啊,有本事你就去追。”封弋说完之后,也就忘了。



    后来,景寒也没什么动静。



    这也是高一时候的事儿了,封弋也没当一回事。



    谁知道是事情隔了大半年,高二下学期,也是三月份时间,景寒出手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就真的将沐宜撷追到了手。



    沐宜撷对他是真动了心思。



    至少那时候单单看沐宜撷愿意陪景寒出去,封弋是那么认为的。



    可景寒在意的只是他封弋当初承诺的那辆车。



    后来,封弋才知,景寒之所以如今才动手,是因为去年下半年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无暇分身。



    直到他外出踏青,见着了沐宜撷,又想起了之前的赌约,便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了。



    让人猝不及防。



    后来,不知何缘由景寒一直没有跟沐宜撷分手。



    封弋一度以为,景寒对沐宜撷动了真心思。



    景寒对沐宜撷比对以前所有的女朋友都要上心。



    不过,他想错了。



    景寒这个人,是很难动真心的。



    对沐宜撷,只是比旁的人好那么一点罢了。



    后来,高考了。



    沐宜撷取得了极好的成绩,仅次于容淅,梦寐以求的帝都大学以及收入囊中,她却为了景寒去了江城。



    因为,景寒不愿去帝都,觉得回老家受人管束。



    那时候,封弋也去了江城读大学,因为他的分数只是勉强上了江城。



    景寒对沐宜撷一直淡淡的,却仍旧没有提分手。



    大四上学期的秋天,刚从图书室借书路过洗手间的沐宜撷不知听得了什么,一时间情绪失控,爬上江城图书室顶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那年,红得像是被鲜血染过红枫叶,在图书室楼前,漫天卷地,场面很是凄美。



    那本泰戈尔的《飞鸟集》也浸染了鲜血。



    沐宜撷喜欢泰戈尔,喜欢那句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可她的死,不若秋叶静寂,太过惊心动魄。



    后来,景寒找他喝酒。



    记忆中,那是上一世最后一次见景寒。



    景寒醉得很厉害。



    借着醉酒,他知道了沐宜撷跳楼的真正缘由。



    景寒的和沐宜撷交往没多久,两人就发生了关系,沐宜撷还怀过孕。



    那时候,他愧对沐宜撷,所以就算不爱,也不愿提分手。



    但实际上,景寒从没碰过沐宜撷,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一次,他非带沐宜撷去酒吧喝酒,图个高兴,硬生生灌了她许多酒。



    他临时有事,便将醉酒的沐宜撷交给一个兄弟送回家。



    那人暗地里一直不爽他,加上酒精麻痹,胆子也大了许多,将沐宜撷侮辱了。



    清醒了些,怕一个人受罪,又叫了一群不知情的弟兄,轮番……还拍了不少不雅照,留着欣赏……



    景寒做事狠辣,将所有涉事人全都封了口。



    沐宜撷那边,只让她当是自己做的,一切,他都认下了。



    沐宜撷最后也接受了一切。



    或许,她也开始对景寒心动了。



    这事不想几年过去了,还有那么几个知情人,偏偏又让沐宜撷知道了。



    这些年,景寒从未碰过沐宜撷,沐宜撷又自有她沐宜撷的傲骨,以她的性子,如何接受的了?



    那天,趁着景寒酒醉,封弋问他:“爱过沐宜撷吗?”



    景寒答:“从未。”



    是啊,从未。



    景寒的心是死的,从不会为谁心动。



    从不会。



    不分手,也是存了一份愧疚。



    景寒要封弋狠狠的给他几拳,封弋打了一拳,便停手了。



    他有什么资格打景寒?



    始作俑者。



    不是他封弋吗?



    不过是少年人的玩笑话,却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儿陪上性命。



    沐宜撷,何其无辜?



    他怎么作贱自己,轻贱性命,是他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旁人。



    沐宜撷一向与世无争,淡漠世俗,不该承受这一切。



    她本该有很好的人生。



    如今想来,景寒突发奇想一门心思要追沐宜撷,多少也跟他当初的戏言有关。



    时间,地点,方式,此情此景,何曾相识。



    他该做些弥补的。



    这一次过后,他再不亏欠沐宜撷什么。



    *



    对了,还有件事,他谁都没说。



    沐宜撷坠楼前,有打电话给他。



    那是沐宜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给他。



    她说:是我,沐宜撷。



    他问:有事?



    她说:突然很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沉默。



    她说:我——沐宜撷,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封弋。



    再见,封弋。



    那时候,他才知,沐宜撷放弃帝都大学,跑来江城从不是为景寒,是为了他封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