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8章 反杀
    谢璟骨头硬, 性子烈。



    程班主要他进戏班,也只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程班主眼馋谢璟不是一两日,他身边不缺孩子伺候,唱戏多年, 他眼睛最尖不过, 一眼就瞧出来谢璟是块上好料子。捧出一个角儿来, 那可是多少戏班梦寐以求的事儿, 有这么一颗摇钱树在,他的戏班就能在北地立足,甚至可以开到北平去。只是寇姥姥把这孩子当眼珠子疼, 比自己命还看得重, 平日里一点办法也没有,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病倒, 程班主才算等来了时机。



    那日不管谢璟当了什么, 拿了多少银元, 他都带不回家去。



    程班主找了地痞流氓一路紧盯, 截下那份救命钱。



    老太太不能留下。



    她在,谢璟就不可能投奔戏班。



    而让谢璟这块璞玉能心甘情愿投入,不撞得个玉碎瓦全,也唯有“报恩”这一条路。



    程班主准备了二十块银元。



    他一直等着,北地冬日雪大, 他算准了老太太熬不过这一关,打算去给谢璟送奔丧钱。谢璟是孝顺的, 等到那时他替谢璟葬了唯一亲人, 这份大恩, 谢璟断然不会不报, 留在戏班, 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程班主怎么也没想到,寇姥姥竟然熬过了冬天。



    老太太活着,谢璟守着她哪里也不去,再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求到了白家的差事,程班主不是没想法,他曾去围着白家高大院墙转了好几日,他舍不得谢璟这块肥肉,想抢但不敢动手。



    等不到谢璟出府,戏班里接连折了几个孩子,连小李子这个他往日看不得上的狗东西也跑了。



    程班主心里窝火,一口气憋了半年没能发作出来。



    他后槽牙都快磨碎了,却一时半会抓不到李元,那小子缩头缩脑的,平日看着驯服,但却最会藏身,兔子精似的跑得贼快,一连几次在青河县里模糊瞧见一个影子像是李元,却连片衣角都摸不到就被他溜了。



    程班主带了李元多年,知道这人胆小,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有几分狠劲儿。



    兔子急了蹬人,这李元,怕是会红着眼睛啃人的骨头,喝血吃肉。



    但程班主能抓到李元,也是因为谢璟。



    李元这兔子精拿寇姥姥祖孙俩的家,当成了自己窝,守在窝边不肯离去。



    盯上一段时日,总能寻得机会把他绑来。



    程班主觉得这事儿大快人心,他白天在谢璟那受了多少屈辱,如今就加倍发.泄在李元身上,揪着他头发问:“谢璟最在乎老太太,你给他的那三枚铜板和老太太的命,你说哪个更重?若我说你抢了那救命的两块银元,他能信几分?总归信上五六分,哈,到时候那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李元奋力在布团中挤出零星几个字,喉咙嘶哑:“你……不怕……口舌业,下拔舌地狱……”



    “拔舌地狱,老子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程班主骂骂咧咧就要动手,拿了一把尖刀冲李元脸上比划,还未落刀,就听见门外有人砰砰敲门,喊他名字。



    程班主吓了一跳,后听见声音熟悉,这才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肩宽厚实的汉子,胸前有道愈合后的长疤痕,看着凹凸不平,脸上也满是横肉,那人扛了一个麻袋,麻袋里微微动上两下,像是装了小动物。



    程班主认得他,皱眉道:“三子,你来做什么?”



    那人叫程三,没家没业,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体面不体面的都干,早年间程班主给过他一碗饭,这人磕头喊了干爹,改名姓程,是蛇鼠一窝的货色。他咧嘴一笑,进门把背上麻袋卸下,从里头抖出来两个小女孩,瞧着不过九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袄长裤,被反绑着手,哭成一团。



    “干爹瞧瞧,这可是上好的货,倚红楼那边要给十块大洋一个,我没卖,又带回来了,想着养两年等大些了更值钱。”



    程班主赶紧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训斥他:“我说了多少回!青河县总共就这么大,你若是胡来,我们落脚的地儿也没了!”



    “干爹别急,是生面孔。”



    程班主这才收声。



    程三过去喝了口水,瞥眼瞧见他的小包袱,问道:“干爹这是做什么?”



    程班主道:“没什么,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黄铜的小佛,就是年前让你在当铺盯着赎回来那个。”



    程三径直走过去,弯腰在木床上掀开程班主收拾了一半的小包袱,见里头散落出不少金银细软,光金戒子就四五枚,一时眼里放光,他一边装作无意翻看一边嘴里道:“哦,那黄铜小佛,我知道,我帮您找找……”话音未落,却是嘴里闷哼一声,人软了下去。



    程班主手里拿着那个黄铜小佛,神情阴毒站在他背后,佛像上还沾着血。



    程三顺着木床滑下,后脑勺上一大块骨头都塌了下去,大片的血染透了他的衣领和身下的泥地,铁锈似的血腥味儿和一股尿骚味混在一起。



    程班主胸口砰砰直跳,发了狠扔下手里的小金佛,紧跟着就去搜程三身上的银钱,果然找得几块银元。



    他迅速收了包袱,略一犹豫,还是把那黄铜小金佛擦擦血迹,也塞了进去。



    东西收拾好了,人却没急着走。



    他把程三拖出去埋了。



    再回来的时候,屋里绑着的三个人缩在两处。



    两个小姑娘吓成一团,脸色惨白,她们年纪还小没见过血,李元那边却是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程班主手里旧锄头尚还带着泥,一不做二不休,黑着脸就走到李元跟前。



    门后边的那俩小姑娘亲眼瞧过他杀人,看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年岁小的那个一时没忍住哭了一声,声音细而软,幼猫求救一般,声音传到程班主耳朵里,他脚步顿了下,又转到她们跟前。



    他蹲下身去看,那俩孩子吓得直躲,伸手的时候倒是一个护住了另一个,挡在前头。



    程班主捏起她们的脸逐一看了,嘿嘿乐道:“我说为什么值十块大洋,原来是一对姐妹花儿。”他左右看了,俩小姑娘模样一样,连脸上的痣都一样齐整,难得的一对双胞胎,调.教好了可远不止十块大洋。程班主心里动了下,拿了旧衣服给她们换上想一并带走,两个小女孩被绑着不好脱,衣服拽下来大半,半露不露的,程班主一双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忽然就变了味儿。



    他今夜杀了人,除却恐惧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眼前的孩子小,又被绑着,完全被他支配的那种感觉让程班主内心无限膨胀。



    他上前推倒一个,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那个小姑娘忽然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拿头去撞,拿牙去咬,不让他靠近,被压在身下那个小姑娘也在哭,一声声喊着姐姐。



    程班主眼里带着血丝,隔着绳子去剥她衣裳。



    忽然他闷哼一声,软倒下去。



    李元站在他身后,手腕上渗着血,手里拿着半块砖头。



    程班主教过他许多手段,他一向学得很好。



    李元用仅剩的力气咬牙拖开程班主,给那对姐妹解开绳子,年纪小点的妹妹惊魂未定脸上还挂着泪,那个姐姐却是在被解开绳子之后,立刻就捡起李元刚放下的砖头,双手捧住了照着程班主脑袋狠狠又砸了好几下,她力气小,但人脑袋也不经砸,很快就流了一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