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思此番做作话毕。
澜渊惊了惊,他从见瑶思第一日起便晓得她是个独出心裁的特殊性情,如今看来,瑶思这何止是独出心裁,简直见大荒伊始,六界之中独此一人,不仅扯谎扯的高超,演戏也演的滴水不漏。
念及此,他不自己抽了抽嘴角。
一旁沉深先瞧见那十分眼熟的帕子心头一震,又见瑶思梨花带雨,但凡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心听瑶思这么一狡辩,心头也难免自责上几句。
然,沉深一番苦苦挣扎后,刀子嘴豆腐心俨然大于有血有肉的心存在。
他愣了一愣,不禁疑惑发问:“饥肠辘辘?昨日醉香楼那一桌的菜少数也要十几种,方夜里便说饿了,呵,看来这传闻倒不是空穴来风,林府大小姐果然是个好吃懒做的草包。”
闻言,瑶思还不等反应,子秋倒是懵了懵,传闻有说林府大小姐是个草包吗?他跟着晔王少数也有个三五年,今日才突晓得晔王还是个颇爱添油加醋惹是生非的主,啧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瑶思呲了呲牙,草包这词用的甚好,她宁愿如同传闻所言能日日做个愉快且好吃懒做的草包。
啧啧~上进心什么的,只存在她年轻的时候。
譬如:考试次次挣第一,削铅笔比谁更快,比谁憋笑时间长。
然,她不过穿到这鬼地方一轮晦朔合离,就把这养了二十多年的优良作风抛之脑后。果然是无聊使人懒散。
是以,她也毫不解释,应和着沉深的贬低,又附属道:“是是是,王上说的是,王上就是要娶我这么一个草包。”
沉深:???
为何这话听着像是在贬低自己?
这厢还真让晔王猜错了,瑶思此番应和只是为了承接下文,并无贬低他之意。
末了,瑶思忐忑了一会,又摆出她惯用的热络姿态,毫不避讳的挽起沉深衣袖,便将她手中帕子物归原主,沉声道:“王上仁善,这位公子家中小儿嗷嗷待哺,又是我~臣妾救命恩人,不如就将他留在王府做个看院的护卫,既能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还能彰显晔王殿下您的大度仁善,何乐而不为啊?”
一肩之隔的背后,澜渊瞧着瑶思手中与沉深颇有暧昧的动作,他嘴角常挂的一丝笑纹隐了隐。
沉深被瑶思如此亲密的动作搞得脑袋发懵,他慌了慌,有些不知所措。
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他堂堂晔王,天之骄子,怎么就莫名被瑶思风流不雅的小动作搞的面红耳赤,惊慌马乱。
“你……”沉深一时语塞,不晓得如何接话。
瑶思讷了讷,狐疑的打量沉深一番,惊天大新闻,倨傲且目中无人的晔王沉深今日竟被这秋日里八点的太阳晒的脸红,可见……这防晒工作做的一般。
……
她匆的一松挽住沉深的手臂,其实,她的确有意热络讨好,倒也并非以色相诱的意思。但见沉深这面上烧的同那红铁一般,她适才发觉自己在这男女授受不亲不保守时代,太过放肆不羁了些。于是乎,她便稍有歉意一抽手,将帕子留在沉深掌中,稍有歉意一笑。
良久,沉深缓了缓神,脸色绯红散尽后,俨然又换回平日里倨傲之姿,粗鲁将将帕子强塞在瑶思手中:“给本王浆洗干净。”
瑶思忽的一股怒火冲心而来,给脸不要脸了,还tm给你浆洗干净,你怎么不上天啊你,当个王上了不起啊,这年头什么都在涨价,就是人越来越贱。实在是太贱!
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眯着眼,乐呵呵将帕子揉了揉往袖袋内一塞,腆着脸和风细雨道:“是。”
见状,沉深心头喜笑两声,诚然又诋毁了瑶思两句:“方才你说何乐而不为,哟,看来你那丹青做成那副模样也有情可原。对诗书倒是很通啊?”
瑶思才不管沉深眼中之意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她呵呵干笑,卖弄道:“很通?嗯~说的很贴切!自知要嫁给王上学富五车的天之骄子,草民便皓首穷经,焚膏继晷,只求能略懂一二王上愁思。”
语至此,她嘚瑟一清嗓子,也不晓得哪来的一股自信油然而生,装腔作势唱:“茕茕孑立,沆瀣一气,踽踽独行,醍醐灌顶,绵绵瓜瓞,奉为圭臬,……”
“你给本王闭嘴!”沉深压着心头怒火,翻了白眼大声呵斥道。
如此看来,这林瑶思实乃货真价实的傻帽一个!
澜渊一副不忍直视的目光,初闻瑶思歌喉,是在灵山之上误食山果中毒后有几分神志不清,而今,再闻歌喉,为何不进……反退?
瑶思一顿,啧啧两声,呵~免费给你们开嗓,还不乐意了。
“行,本王应了,子秋,你带他去下去安排个护院的职务。”沉深敷衍道。
子秋诚然还沉醉在方才瑶思十分不通音律的歌声当中,如此突兀cue到他,他先是一愣,后又朝澜渊客气一笑,方走在前后引着澜渊去那后院登个人丁往来的记录。
澜渊颔首一笑,才从瑶思那骇人的歌喉中拉回现实,此番,历劫之人好似并非瑶思,实乃他澜渊是也。
瑶思亦客气回了澜渊一个笑靥,每每瞧见澜渊那厢海纳百川的笑意,她总能抛去身外愁思之事,同他一般笑的开怀。
然,这笑意总归也能局限在笑意,可怜造化弄人,非让她普通道不能在普通的物理学的学生穿来匪夷所思的架空朝代,还小鹿乱撞偏偏撞到那已有家室之人。
她垂首默了默,心中一酸,同沉深那厮言语对付了几句,便沿着小路回了她那阴暗的小厢房。
她一时独在厢房内,闭门塞户了半晌。
仔细思上一思,她自小便是个活泼的性子,小时候爸妈全当她是个男孩来养,久而久之,身边大多数男生也处成了兄弟。
终有一日,眼瞧身边的同学朋友恋爱的恋爱,结婚的结婚,她还有感而发过自己情路之孤苦。
如今莫名来了这鬼地方,关于那如何回家之事丝毫查不出所以然来,突兀被指婚还是个相看两厌的倨傲皇子。
一时,她脑袋中空空的,始终也想不通为何偏偏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而且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麻烦心理老师也穿来好不好,一个月而已,她瑶思快要被搞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