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的车队进入原州古镇,这里的道路都铺上青石板,街上商铺、酒楼、客栈林立,来往的商人、马帮、骆驼络绎不绝,各种肤色的人种都有。慧君的马车在古镇最豪华的高平酒楼门口停下,唐志的家眷在这里定了一间独门小院,仆妇把屋子收拾干净,丫头崔秀英打来热水给慧君泡脚,赶这么远的路大家都累了,收拾干净吃罢晚饭都准备早早睡。第二天唐志准备带着慧君到处逛逛,没想到一张名刺投进来,有人要他去拜见。这个人是唐志最不愿意遇到的——青海西平郡王。
青海西平郡王诺曷钵,还有他的夫人弘化公主。他们大概是被朝廷召回的,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原州遇上了。再往前走大概还会遇到西吐谷浑王伏顺,这两人都是因为因为唐志的那篇野外拉练才被夺取国土,大概会把账算到唐志身上。自从唐志写出这么多策论,得罪的人可不少。
唐志不愿见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派使者来要见自己,没奈何,唐志只好硬着头皮去拜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公主。
弘化公主嫁给诺曷钵之后,吐谷浑丞相密谋在祭山活动中,劫持诺曷钵和弘化公主投奔吐蕃。弘化公主得知后,并没有惊慌,飞身上马,带着诺曷钵一起带着少量亲兵,连夜向鄯城奔去。在鄯州刺史杜凤举的帮助下,一举粉碎了他们的阴谋,使得吐谷浑恢复安定局面。当然,接下来吐蕃冲下高原把他们的牛羊抢去大半。
这次公主指名要见自己,大概是听到什么风声。也确实是这样,要召回一个公主,肯定要经过宗正寺同意,消息不可避免地会传出去。事到如今,唐志也只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怕开水烫的架势,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诺曷钵住在驿站的独立阁楼,门口几个异族大汉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从高原上下来的。唐志在使者的引导下跨入大门,大厅端坐着诺曷钵两夫妻和一众仆从,诺曷钵是个40多岁的大汉,穿着裘袍,头上戴着的精致抹额上镶着一块蓝田玉,脸色不善,怒气冲冲地看着唐志。弘化公主30岁左右,穿着貂皮大氅,秀丽端庄,气质高贵。
唐志上前作揖:“御林军唐志拜见西平郡王和王后。”
弘化公主用冷冷的的眼光上下打量唐志,半天不吭声,大堂中气氛凝重,令人窒息。唐志低眉顺眼地站着,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心里对于弘化公主营造的气势不屑一顾,怎么李家的娘们都喜欢玩这一套。
弘化公主见唐九郎无动于衷,有点尴尬,“我在鄯州就听说长安的唐九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会赚钱,又会练兵,几篇策论就把大唐朝野搞得鸡犬不宁,这不,我们两夫妻也成了苦命人,背井离乡。”
好大一顶帽子,唐志当然不敢戴,“公主说哪里话?国策自有圣人和王公大臣英明决断,哪里有小子什么事。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的。”
公主叹一口气,“唉,也是我们夫妻命苦,怨不得别人。不过回到长安,这日子可不好过,九郎有什么教我?”
唐志道:“有圣人在,没有让郡王委屈的道理。如果王后想弄几个闲钱,可以投资兴业公司的物流公司,听说他们想修一条长安至洛阳的大马路,这个肯定赚钱。”
公主点点头:“善财童子说的肯定没错,妾身在这多谢了。今后我这里有什么难处,九郎可得帮衬着点。”
唐志道:“郡王夫妇洪福齐天,我只有羡慕的份。今后但有差遣,尽管吩咐。”
公主道:“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行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到了河源,可要善待我们的族人。”
“小子铭记在心。”
唐志告辞出来,心里堵得慌,无端欠下一份大人情,这叫什么事!让你夫妻离开的可不是我,是你的皇兄,不敢到朝廷上闹,专门对着我来算什么本事,我好欺负啊!
652年1月初,薛仁贵来到鄯州府之后,除了改编当地的守备军和编练御林军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拿出鄯州府的山川图册琢磨,对于鄯州形势有个全盘的了解。经过研究之后,最终发现自己和唐九郎制定的引蛇出洞的战略太保守。吐谷浑和羁縻12州这么广阔的土地,如果专门等着吐蕃上门出击就太被动了,而且战争对当地的部族生产造成极大的破坏,牧民也会离心离德。不如主动出击,在青藏边境就把来犯之敌给解决了。
最后薛仁贵瞄准了结古(今玉树市)这个小镇,这里是通往鄯州和松州的咽喉要道,卡在这里,吐蕃人就很难出西藏。而且现在吐蕃正在对阿里用兵,不可能派出大量的军队来和御林军争夺结古,这样御林军就可以在不需要大唐军队的情况下独自。现在禄东赞是摄政王,和其他大臣的矛盾日益尖锐,如果他派出自己的部族军队,而被御林军重创的话,这将严重动摇他的地位,搞不好最后能引起吐蕃内乱。而御林军乘势可以把昌都拿下,把东南部的党项、白兰羌的领地全部接管,一直延伸到松州,最后和巴蜀连成一片,这个战果太诱人了。
本来朝廷和唐志一起讨论的战略是闷声发展,尽量不要惊动吐蕃,待三年之后御林军把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都理顺了,兵强马壮的时候再和吐蕃对峙,这样才十拿九稳。但是现在看起来太想当然了,如果大唐的势力直接掌控羁縻12州,这样肯定会引起吐蕃的警觉,他们派出一股兵力进来骚扰,御林军将非常被动,这样土地改革也不能完成。
还不如首先把部队压到结古,把吐蕃压制在结古以南,虽然会有很大风险,但是这个危险还是值得冒,不至于后面处处被动。
虽然战略变动需要唐志一起商量才能确定,而唐志要年后才到来,但是现在也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首先他把特战队的康武和警卫团的杨明召集起来解说当前青藏高原的形势,说明自己的战略意图。
杨明和康武都赞同薛仁贵的意见,大唐的将士都是积极进取的,本来以为在青海需要耗费很多年的时间,如果按照这个路数来,也许对吐蕃的战争可以很快结束。
两人当即表态:“请将军下命令吧!”
薛仁贵道:“要把结古镇打造成抵抗吐蕃的最前沿堡垒,我们需要把唐蕃道路沿线的村镇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后勤提供保障。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把沿线的情况摸透,当地的部族武装和人口要基本搞清楚,为后面的土改和军队招募、民兵组织做好准备,这个工作由康武的特战队负责。第二就是要把结古拿下来,封锁部族头领逃亡吐蕃的道路,这个由杨明的警卫团负责。现在天气寒冷,大雪封山,你们要做好准备,随时向高原进军。
你们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就是高原反应,所以要尽快到高海拔地区去训练,第二就是土地改革和扩充军队,一大批学生和干部年后就到,会尽量安排人跟着你们一起行动,部队的装备也会优先满足你们的需要,你们要在当地选拔战士,尽快把战士训练出来。我们会组织一些驼马队把军用物资运上去。你们都去准备吧。”
“是!”
652年3月,唐志的车队到达鄯州,接待各地前来拜见的官员、商人和头人,很长一段时间不得消停。薛仁贵首先来到这里把军队接管过来,都督府的官员整治有随行来的朝廷官员协助,建设兵团属于都督府直接下辖的机构,受薛仁贵和唐志直接管辖,其他人无权插手。
这次跟随唐志过来负责青海兴业公司运作的总经理是刘震,30岁,原来是麒麟轩的伙计,后来在商学院读了一年,这次来这里打开局面,将来御林军的军费主要靠这个公司了。现在他积极联络当地的商人,准备在湟源建立商业中心,同时把毛纺厂、钢铁厂和机械厂都建起来。
等唐志把建设兵团这些事安排下去之后,薛仁贵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拿出来找他商量,唐志眼睛一亮,这个点子太妙了!随即把鄯州的图册全部拿出来研究,这些资料比朝廷的详细多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盲区——他总是以后世的道路交通来衡量现在青藏通道,其实这个时候的道路是非常落后的,而且道路极少,唐蕃古道算是比较好走的一条,如果要绕道,那得花费极大的功夫。
说起青藏高原我们总会想起大雪纷飞,荒无人烟的景象,其实不是这样。除了一些海拔特别高的山脉之外,山脚下的谷地也有大片的草场。既然这里称为高原,也就意味着土地相对平整,再加上雪山在夏天冰雪融化,所以水量充足,这样就能孕育出大片的高山草场,这也正是牦牛、马匹、羚羊的理想栖息之地。如果在一些海拔啊较低的山谷,温度较高,还可以种植青稞等一些农作物,这样就能养育一大群的部落。所以青藏高原在唐朝和其他朝代能成为极其强大的一股势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结古镇也就是玉树市确实是交通咽喉,就像陇右和长安之间的街亭,守住这里,吐蕃的军队就不得寸进。至于后世的唐古拉山口的道路,现在根本就没有,那里冬春季节气温很低,寒风凛冽,七八月份天气稍微转暖时,雨水丰富,飘过一片云彩来,不是雨雪就是冰雹,一般人也不敢走那里。
后世有人自驾游走唐蕃古道,经过唐古拉山口,那是走错路了。有人自驾游专门往偏僻的路线,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拉萨,还把自己的视频发到网上,也许他们不甘于城市写字楼里的平庸,想超越平凡的生活,远离人群,在荒无人烟的原野找到灵魂的归宿。
有人驾车从玉树沿着通天河谷道到达昌都,再转向拉萨,这条路非常险峻,他们以为这是唐蕃古道。其实这个时候玉树和昌都根本没有通路,而昌都到拉萨的道路非常难走,这是松州到拉萨的南路。真正的唐蕃古道是从玉树县进入西藏境内,经囊谦县、类乌齐县、丁青县、巴青县、索县到(柏海)那曲地区再经过当雄县到达(逻些)拉萨。
这个时候从内地到藏地的道路有两条,还有一条是松潘古道,从成都到松州(今松潘)再从松州到拉萨。松州到拉萨有南、北两条道路,南道度过金沙江到昌都,最后转到拉萨,南道要翻几十座雪山、大河和峡谷,道险人少,非常难走;还有一条是北道,从松州到四川的阿坝、甘孜到玉树,再沿着唐蕃古道到拉萨。北道大多经草原,河谷地带,当时民族迁徙、旅商往来多经北道。
而玉树就在松潘北道和唐蕃古道的交汇之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在这里站稳脚跟,玉树到松州的这些地盘确实能被大唐收入囊中,这里生活这党项族、白兰羌等少数民族,还有一个特别神秘的苏毗女国。
据说苏毗国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西域36国之一的精绝国就是被苏毗国所灭。玄奘法师在《大唐西域记》卷四中记载了这个奇特的国家,称之为东女国或苏伐刺拿瞿咀罗国,并说这个国家“世以女为王,因以女称国”。
苏毗女国是一个母权国家,最高统治者为两个女王。大女王主要负责治理朝政,小女王则协助管理,当大女王去世后,小女王会直接继位当大女王,接着会选出下一位小女王。
当地的孩子生下来后,皆从母姓。男人地位低下,只能从事农业生产、打猎等体力劳动。国王的丈夫被称为金聚,社会地位远不如女性。女国向中原王朝所遣使者虽然都是男性,但他们的职责只是执行命令,不能决断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