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袁术派遣使臣韩胤前往下邳刺史府。
韩胤初入府堂,姿态尽显高傲,缓步行至吕布面前,拱手施礼:“见过将军。”
吕布强忍火气,浅笑问道:“阁下所来何事?”
“奉陛下之令,前来授予将军徐州牧之职。”
人人皆知吕布取徐州是为不义,豫帝也从未承认过吕布徐州牧的身份,久而久之此事成了吕布的心头刺,韩胤此来就是为吕布拔掉这根刺。
“哦!那就多谢公路兄了。”吕布目生不屑,袁术自己都是篡逆者,他哪有资格授予别人官职,吕布全当听了一玩笑。
“徐州牧,今圣德在南,陛下有子耀,未及婚配,陛下欲迎州牧之女配作皇子耀的正室,不知州牧意下如何?”袁术想要用儿女亲事巩固双方盟友关系。
“嗯,此事本将与公路兄有书信为约,筹嫁事宜本将也准备妥当了,望袁耀日后善待本将之女,不然本将定不轻饶。”
继,韩胤备下马车,带着吕布之女返回寿春,陈珪闻之,立刻去了刺史府。
陈珪入府,直走内院,高声大喝:“将军何在,珪有事求见。”
“何事?”吕布整理衣冠,走出房门,面色多显不喜。
“将军为何将女嫁于袁术之子?这会给徐州招来灾祸呀。”陈珪走至阶下急切说道。
“此事尔等不是已经同意了吗?”吕布也是遵从陈宫之计,联合袁术,共抗曹操、刘备。
“此一时彼一时啊!袁术今已称帝,被世人所唾弃,将军若是再附庸之,必受其所累,且袁术今日要将军之女,明日要徐州,将军又做如何?”陈珪强忍心情,平复语气说道。
“本将不与袁术同盟,难不成要像刘备那般跪于曹操膝下?”
“有何不可呢?更何况将军是拜服天子,理所应当啊。
袁术称帝不过两月,骄奢淫逸,挥霍无度,鱼肉百姓,大兴土木,将军认为他可以长久吗?他若一败,四方强帅会放过与之同流合污的将军吗?”
吕布目色渐生迟疑,袁术的确越来越像冢中枯骨,这种盟友迟早是累赘:“那依汉瑜先生之见,本将该当如何?”
“立即追上婚车,绑了韩胤,献于朝廷,曹司空定会既往不咎,对将军唯以重任。”
“好,本将立刻去追。”
继,吕布带领数十轻骑,一路追至天暗,截下婚车,绑缚韩胤。
翌日,吕布派遣陈登带着韩胤去许都朝见天子。
陈登入许,与曹操会见司空府。
“元龙乃徐州名望,孤幸与君逢,元龙快快请坐。”
曹操自回许都后,丁氏便在家中大闹了一场,将曹操的面部抓的青紫,至今还未消散。
“唉!在下也听闻了宛城之役,请司空节哀。”陈登一路道听途说,对具体细节不知,只做好言安慰。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操笑意朗朗,毫不避讳:“元龙,此来所为何事?”
“逆贼袁术想迎娶吕将军之女,吕将军深明大义,特命在下押解逆贼使臣来许。”陈登正襟危坐,余光扫视曹操神情。
“呵,奉先将军近来可好?”曹操对吕布深恶痛绝,但徐州示好,曹操又不得不接受。
“唉!”陈登长叹了一声,微微摇头,面相苦涩。
曹操一看陈登另有所指,立即抬手驱退侍者,低声询问:“元龙有话不妨直说,孤绝不外泄。”
“司空,徐州苦矣,吕布此人有勇无谋,贪杯性淫,有志不知作为,专横祸害百姓,实非良主啊。”陈登对曹操坦露心声。
曹操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吕奉先反复无常,数易其主,朝廷也不愿将徐州交给他啊。”
“司空,此人智薄,可轻易除之,宜早不宜迟啊,我等皆愿为司空效力。”
“好!元龙真乃国之忠士。”
继,曹操拜吕布为左将军,陈登为广陵太守,陈登至此归心曹操,愿为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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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回寿春。
袁术得知吕布撕毁盟约,大骂其人反复无常,发誓要为韩胤报仇。
次月,袁术以桥甤、张勋为将,连同韩暹、杨奉成七路大军攻取吕布。
去岁吕布部将郝萌受袁术唆使背叛徐州,吕布虽竭力平之,但麾下人马也锐减至三千余众,根本无力抵御袁术的数万大军。
时见下邳刺史府。
吕布命人“请”来陈氏父子,咄咄逼问:“看见了吗?本将早就说过袁术不能招惹,全因你父子的好主意,现在徐州危在旦夕,尔等说该怎么办?”
“将军何必慌乱,这七路大军在登看来不过是枯草罢了。”
“你有何计策?”吕布面色稍缓,返回坐席。
“登笑袁术不会用兵,若他只派遣自家将领,将军的确无法匹敌,但他派了白波军二贼为将,给了将军斡旋余地。
白波二贼只是依附袁术,并非同心,只要将军以利诱之,他们必定投靠将军。”陈登侃侃而谈道。
“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吕布已无计可施,只得姑且信之。
继,陈登夜走白波营,会见韩暹、杨奉二人。
陈登初入帐,韩、杨目色皆作阴沉,这个场景与宛城之夜是何其相似。
“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韩暹投靠袁术后,大肆收编汝南黄巾残党,聚拢何仪、黄邵、何曼、吴霸、祝臂旧部,得猛将周仓、裴元绍,以及两万余难民军。
与此同时,杨奉在袁术的推助下又联合了龚都、刘辟,组成了新一代的汝南黄巾军。
“将军只需知在下是徐州来客便可。”陈登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帐中氛围又冷了三分。
“哦!那让本将大胆猜一下,阁下是来劝我等投靠吕布的吧。”杨奉二指敲打木案道。
陈登目色一惊,又化平常:“将军聪慧,二位将军有迎帝之功,是留名青史……”
杨奉抬手制止了陈登:“阁下可知就在数月前也有一位自命不凡的谋士来劝说我兄弟二人,他的言辞比阁下更华丽,但结果就是我兄弟二人白白损失了十万大军,落魄成汝南黄巾贼。”
陈登额头生了密汗,这世间万般策略都要从口而出,这不让说话可就要了亲命。
“阁下也不要再说朝廷天理了,本将已经听烦了。来人,将这位先生请下去,交给陛下处置。”杨奉抬手说道。
陈登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被黄巾军绑缚推出帐外,此番正是阴沟翻了船,谁让蒯越先行坑骗了韩、杨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