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溟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眼神躲闪着看了自己的衣衫一眼,抿着唇说道,“我……最近忙了些,便没有怎么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今日的衣服全都是行风给我挑的……”
意思就是说为何会穿上一身墨色衣裳都是行风的错,同他无关。毕竟自从得知沈槐衣喜欢穿着白衣的男子之后,只要出现在小姑娘的面前他就永远是一身白色的衣裳,哪怕那般洁白无瑕的颜色是最容易染上战场烟灰的,常溟依旧甘之如殆。
就是因为沈槐衣喜欢啊。
“王爷果真喜欢白衣裳啊,不过我倒是觉得,”沈槐衣顿了顿迎着常溟一点点变得慌乱的眼神笑的娇俏,低声说道:“王爷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以……
常溟一低头就看见小姑娘弯着眉眼,眸中灿若星辰,璀璨的让他有些移不开眼,他听见沈槐衣对他说:“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衣裳,王爷穿着都特别好看。”
他眨了眨眼,突然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那间大院里,梳着双鬓的女孩儿眉眼娇软,细声细气的告诉他:
“常小溟,你明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外面说闲话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搭理他们就好,等你足够强大,能够保护好大家的时候,自然能让他们闭嘴了。”
那年他十五岁,而她十岁。
还是个两小无猜的年纪,他却默默将她的眉眼刻在了心底,发誓永远都不会忘记。
……
沈槐衣说完后便松开了攥着常溟衣袖的手,余光里果然看见不远处书房里飘忽过去的一个影子,衣衫上都似乎带了怒意,她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王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书房吧,我听说姣姐姐也在,可不要让她等急了。”看见常溟还是愣神的样子,沈槐衣有些好笑,轻声提醒道。
虽然看常小溟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很好玩儿,不过如今这种时候还是先将正事谈清楚比较好。
反正常小溟也不会跑,沈槐衣有的是法子去调戏这个闷葫芦,现在还不着急。
虽然是有那么一朵碍眼的烂桃花在,不过沈槐衣并不担心。
常溟好像方才回过神,急忙点了点头,而后有意识到这样有些过于明显了,只得别过头率先踏出步子,声音里却透出了几分慌乱来,“我知道了,那便过来吧。”
想了想,常溟又转回头告诉她,“陆苒姣是因为她自己告诉我说她知道一些关于那群暴乱山民的事所以才会来九王府,我……并没有主动去找她。”
知道啦知道啦,你一点都不在乎陆苒姣啦,沈槐衣憋着笑快速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发现常溟一脸担忧却不敢问出口的样子,回头继续走着,脚步都沉重了些。
怎么办啊,以前刚认识常溟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是个生人勿近的臭冰块,如今沈槐衣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
常小溟明明就是个小可爱啊,哪里生人勿近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今这样是对是错,可是但凭每一次她岌岌可危之时常溟都会拯救她,沈槐衣便无法在将他当做平常人看待。
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暂且将这件事放下去,至少等能够确定自己未来一片光明了的时候再想。
九王府长廊外种着花树,枝头翠绿点缀,绿油油的一大片。
等二人进到书房的时候,沈槐衣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窗边不知思索什么的陆苒姣。
发现他们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全部收敛,还有些阴沉在眼睛里。
哪怕她快速换上了平静和温柔的神色,可是沈槐衣还是看见了。
看见方才陆苒姣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浓烈的嫉恨。
“姣姐姐在九王府啊,我就说将军府里怎么没见到人呢。”沈槐衣率先开口,笑盈盈的走到陆苒姣的身边,轻轻搭上了她的手臂,凑的近了些,抬眸对着她呵气如兰:
“不过姣姐姐,说来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天找到的那些人准备谋杀我,我怎么能找到机会被九王爷再救一次,然后发现他对我……那般在意呢?”
陆苒姣脸色沉了沉,看着不远处的常溟眉头微皱,想打开放在自己手臂的纤细五指,只是怕被常溟看见只得作罢,冷哼了一声说道,“二妹妹这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记着呢。”沈槐衣笑着说,眼中却有了森然的寒意,目光直直的落在陆苒姣眼睛里,迎着她慌乱了几分的视线继续说道,“您和姨娘待我的好,槐衣谨记于心,不日必将奉还,用更加温柔的方式,毕竟姨娘和姣姐姐……对槐衣可很是粗鲁呢。”
啪嗒。
陆苒姣猛的后退撞上了书案,将上面堆放整齐的书本撞下来了,发出了突兀的声响。
“姣姐姐,没事吧?”沈槐衣面上全是担忧,作势就要去扶她。
但是她方才伸出去的手就被陆苒姣给拍开了,沈槐衣步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再抬眸时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姣姐姐?”
“槐衣!”
常溟发现这边的不对劲,快速走过来,想伸手去扶小姑娘又害怕她拒绝,只得皱着眉头质问陆苒姣,“陆姑娘,你这是何意?”
“我……”陆苒姣咬唇,面上一片惨白,想到方才沈槐衣黑的发沉的眼睛就是一阵恶寒,可偏生她无法告诉常溟。
因为就算她说出口,常溟也不一定会相信。
见到陆苒姣神色凄楚颇为动人的模样,沈槐衣心底啧了声,想了想还是打破自身的不适,抬手轻轻扯了扯常溟的衣袖,软着声音说道:“九王爷,姣姐姐定是身体不舒服了,我……我没事的。”
小姑娘眉眼干净柔软,明明被陆苒姣一掌推开了还在拼命替陆苒姣解释,常溟只觉得心上仿佛缺失了一块儿,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将军府的时候,槐衣到底是被她们怎样欺辱过,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低声下气,明明从在鹤姨还在的时候槐衣不是这个样子的。
“多谢二妹妹关心了,我这的确是近来时日忧思过重有些体力不支,不是什么大事。”陆苒姣已经看不下去沈槐衣那副嘴脸了,硬撑着才没有发作,可是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接着继续说道,
“我这头好像疼的厉害,就先回去了,如果我再想起来有关山民暴动的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告知王爷,民女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