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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宫廷盛宠(3)
    宫女跪倒在脚下, 面色惨白如雪,一个抖得像筛子,另一个已然麻木,清楚知道这种情况下想活下去绝对是奢望。



    “谁让你们故意在此说出这番话的?”



    “陛下…没有、没有人, 奴婢只是胡说的, 陛下饶命,奴婢不想死…啊——”



    一声惨叫, 慌忙间膝行上前想要抱住桓帝衣摆的宫女已然人头落地, 御花园的地上滚了一大摊鲜红的血。桓帝抬手指向了另一个,“押下去问, 问不出来就剥了她的皮,挂在后宫给诸位妃子看看。”



    剩下的那宫女也终于卸了劲, 瘫软在地下, 侍卫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连同另一具尸首。



    御花园重新恢复安静, 除却地上的鲜血, 以及桓帝仍旧深重的呼吸。



    他只是短暂地瞥了宋疏一瞬, 随即抬脚离开,未发一言。



    宋疏微微皱起了眉。



    ……



    宦官在下汇报查探到的情况, 桓帝斜靠在龙椅上,双目紧闭,看似已然平静, 但是额头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忍耐。



    “回陛下,淑妃传话是想提醒云臻皇子谨小慎微, 莫要惹您生气, 所以才安排人在御花园……”



    话还没说完, 桓帝便将手边的茶盏用力砸出去, 睁开的眼依旧带着血丝,“管她什么狗屁理由,胆敢让他……给朕拖出去腰斩!”



    “陛下,可是淑妃是丞相的……”



    “还要朕说第二遍?”



    宦官自然不敢多言,行礼后便下去了,桓帝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呼吸急促,浓眉紧锁,怒火从胸腔一路燃烧到头颅,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情扭曲。



    他抓起酒壶灌了几口,企图麻痹自己的神经。



    桓帝恨自己没忍住,给他听到了那些话,还是在他面前动了手。



    他想找宋疏解释,可他无从解释,现在这种状态面对他只怕会干出更混账的事。



    桓帝知道自己是个疯子,他凶残暴戾、好杀人,从前肆无忌惮,但突然有一天,他不希望某个人也这样看自己。



    混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缓缓走来的人影,桓帝头痛欲裂,半分半毫的动静都会让他更暴躁,他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和灯架,沙哑着怒吼:“滚,都给朕滚!”



    东西乓啷碎了一地,一壶茶水正好砸碎在宋疏脚边,溅湿了宋疏雪白的衣摆。



    他抬起头,对上了桓帝瞪大的猩红双眼。



    “……你来干什么?”头颅里的血管重重一跳,抽搐的疼让面部扭曲了一瞬,男人随即避开目光,嗓音嘶哑,“……走。”



    “去哪?”



    宋疏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倾身去拿他手里攥住的酒杯,桓帝蓦然松了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酒杯放在了翻过来的案几上。



    “……”



    再一回神,他被宋疏轻轻推了一把,坐回了龙椅。宋疏跟着他坐下了。



    不过这次坐的是大腿。



    桓帝僵住了。



    对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视线所及是一截细嫩白皙的颈项,清甜微冷的白梅香从他的身体里丝丝缕缕散发出来,顷刻盈满鼻息,桓帝下意识抱住怀里人的腰,埋进他的颈窝深嗅一口,忽然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头也不疼了,眼也不红了,就像疯犬拴上了绳索,温驯得不像话。



    “陛下同我说说?为何今日这样动怒。”



    桓帝抱住他猛吸一通,张嘴轻轻舔咬他的脖颈,然后垂头贴在心口处,感受属于这个人心脏的搏动。



    他对宋疏说了二十年来无人敢提及的过往。



    桓帝的生母是他国进献的异族女子,身份低贱,偶然承宠有了桓帝,但是很快就失去了宠爱。



    宫中女子本就爱勾心斗角,桓帝的生母有了皇子,模样又出挑,自然遭人嫉妒,受尽了那些宫妃的折磨。



    她不知反抗,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年幼的桓帝身上,多次殴打致使桓帝昏迷。



    直至有一日,疯了的女人一把火烧了宫殿,想要把桓帝和自己一起烧死在这里,年仅十岁的桓帝用尽力气打昏了亲生母亲,坐在宫殿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她烧死在里面。



    宦官赶来救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浑身伤痕与灰尘的桓帝,眼里映着火光。



    桓帝的病与幼年受到的虐待脱不了干系,对于宫人的厌恶也来自于此,他没有怜悯之心,不会心慈手软,厌烦了就杀掉,从未有过任何顾忌。



    但今日他心中更多的是恐慌。



    他怕宋疏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后远离他,他要所有人匍匐在脚边颤抖,唯独不希望宋疏害怕自己。



    唇瓣沿着下巴与他的交叠在了一起,这个人抱起来舒服,就连嘴唇也是甜软的,尝一口便能上瘾。



    桓帝把他压在龙椅上亲吻,起初的试探和温柔一点点升温,吮吸吞含到癫狂,男人这才是第二次亲吻,却已经彻底掌握了要领,舌尖舔过他口腔里每一寸领土,让他浑身酥麻。玉雪的面容泛出了淡淡的粉,宋疏抱不住对方的脖颈了,就滑下来攥着他的领口,细长的手指把皇帝的领子弄乱七八糟,好像是在报复。



    ……报复他把自己亲得乱七八糟。



    “陛下……”



    腰带散落,桓帝的手已经从侧襟伸了进去,温热的掌心贴着一片温软,宋疏终于推了他一把。



    “抱歉。”男人眼底的血丝褪去,换成了另一种勾人心魄的深邃,他依旧压着他,在他眉心的红痣上轻吻:“你是西昌的质子,朕本不该碰你。”



    他的手却没停,贪恋他软滑细腻的触感,一路延伸向腰迹。



    “但……”



    “但陛下说过……”宋疏主动接上了他的话,搭在扶手上的腿轻轻一晃,莹润漆黑的眸底水波荡漾:“整个天下都是您的。”



    自然也包括他咯。



    “不要这里,太硬了。”宋疏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男人的呼吸近乎停滞,然后陡然间变得粗重,他被打横抱起,很快就同对方一起滚到了床上。



    “你真的愿意?”桓帝像一匹饥饿多年的狼,红着眼在他身上厮磨,仿佛要将每一寸肌肤都吞吃下肚。



    但他这样单薄这样漂亮,如同冰雪做出来的人,一碰就会坏掉,所以桓帝强行压下肆虐的冲动,再次询问。



    “不愿意。”



    终于得到了喘息的宋疏赶紧翻身趴在了桓帝身上,把他危险的手拨了开来,“我想陛下那个……”



    桓帝一愣,神情顿时变得莫测。



    “不好么?”宋疏的嘴唇贴在他下巴上磨,软乎乎地对他撒娇。



    “……”



    所谓宠到天上去的宠妃,便是连一人之“下”都做不得,要爬到皇帝头上呢。



    可桓帝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心甘情愿给他递副梯/子,还不忘嘱咐他小心别摔着。



    ……



    初尝**对桓帝来说未必得了很多趣,但他还是迷上了这件事。因为哪怕不会做到最后,和心上人炽热交织的感觉也实属美妙。桓帝喜欢把他搞得湿漉漉的,上面下面一起流泪,然后满面通红地躺在自己怀里求饶,撒娇着要亲亲,只能亲嘴巴不能亲那里……



    桓帝喜欢正面弄他,喜欢观察他的表情,眉心的朱砂本来清冷圣洁,配上绯红的眼尾却只觉得涩情。



    一日又一日,他心中的喜爱却愈发满溢,桓帝忽然想起了宋疏的身份,他想把这人永远留在身边,于是第二日便带着他上了朝。



    抱着宠妃上早朝,大晟开国以来便没有的荒唐事,更何况这个“宠妃”还是敌国的质子,足以在朝臣中引起轩然大波。但放在桓帝身上却没人吱声,大臣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因为皇帝说了,但凡看一眼他的宝贝就要把人眼睛挖出来。



    宋疏坐在他怀里陪他听奏章,起初只以为这人是黏他不舍得放开,所以也不太排斥,不想众人启奏结束,桓帝忽然懒洋洋地开了口:



    “后宫中宫之位空虚已久,朕决意立西昌国四皇子为皇后,各位爱卿可知最近的良辰吉日是何时啊?”



    朝堂内顿时陷入寂静。



    “皇后?谁同你说了,要做皇后?”



    然而,先开口的是一道众人皆陌生的嗓音,清冷且又质感,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满:“臣不想做皇后。”



    “……”



    嘶……



    大臣们后颈一凉,冷汗直冒。



    接着是属于桓帝的声音,压得很低,隐忍着怒气,但和预料中天差地别,“别闹。”



    “没有。”宋疏从他的怀里起来,用力掰掉桓第的手指,面色冷淡,“臣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陛下继续上朝吧,臣告退。”



    说完,他便丢下桓帝和一众朝臣离开了。



    “……”一片死寂。



    大臣们全部跪下,在原地瑟瑟发抖,又是震惊又是惶恐。他们从未见过桓帝被人这样下过面子,完蛋了,完蛋了。



    桓帝确实震怒,但此时哪有心情对这些大臣撒气,很快就追了出去。



    “为什么不愿做朕的皇后?”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宋疏甩开桓第的手,笔直往前走,丝毫不顾及跪了一路的宫人,“陛下不同我商量就擅自宣布,难道还要我欢天喜地谢恩么?”



    “朕那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抱歉,臣不以此为喜。”



    “……”



    两人吵了一路,一直到栖月宫门口,桓帝终于怒吼出声,“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朕!”



    宋疏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转身当着他的面关上宫门,“对,不爱,所以请陛下莫要再来了。”



    桓帝就这样被拍在了宫门外面。



    “……”



    ……



    其实桓帝心里清楚,宋疏对他绝非没有感情,虽还不到苛求爱与不爱得地步,单绝不可能像他表现得这样冷漠无情。



    桓帝怒气上头之下发了一通火,然后很快就开始想着办法哄人。



    他可不想和宋疏搞冷战。



    首先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他把所能搜罗到的,以及国库里最好的东西,流水一般往栖月宫里送,但十之**都被打了回来。宦官跪着求宋疏不要为难他们,宋疏便到池边上,拿那上好的白玉石头打水漂。



    “哎哟,云臻皇子,这可是百年难得的美玉,可别这样折腾!可别!”



    “是么,砸水声还挺好听。”



    “……”



    桓帝觉得他可能是看不起金银玉石这些俗物,于是转而给他送字画。送的都是历朝历代最有名气的书画家作品,千金难求,宋疏是识画之人,应当会喜欢这些。



    然而上午刚送过去一副秋霜大雁图,下午太监就捧了两幅回来,展开一瞧竟一模一样,若不是墨迹未干,完全看不出区别!



    桓帝震惊,当即自己作了一幅给宋疏送了去。



    这次回来的时候就很容易分辨了,因为其中一副上写了八个字——“帝王之迹,不过尔尔。”



    桓帝:……这真是该死的甜美。



    送玉石不行,字画不行,桓帝灵光一闪,叫人把一只驯好得鹦鹉给他送了过去,鹦鹉羽毛鲜艳,口齿清晰嗓门巨大:“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宋疏忍无可忍,亲自拎着这鸟进了桓帝的清宫,“陛下,臣平声最讨厌禽类,如若再让臣瞧见这东西,休怪我狠心。”



    说完他就走了,没多呆一秒,只剩鹦鹉在那扯着嗓门嚎叫:“滚蛋,滚蛋,滚蛋滚蛋……”



    然而白天哄归白天哄,晚上桓帝还得爬宋疏的床。



    大半夜夜深人静,他利用轻功从围墙跳进去,轻手轻脚摸到床边把人抱怀里,对着他又闻又亲,小心翼翼地亲他的美人痣。



    桓帝心里苦,人哄不好,没他还睡不着觉,明明是一代暴君,却要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动情之人果然是卑微,卑微呐!



    实际上有了宋疏他也不好好睡,抱着他一看就是大半宿,时不时亲两下,嘬两口,等到太阳初升,对方有醒的迹象就赶紧开溜。



    如果再馋一点,就当宫女提前熏一些安神香,然后他就可以……咳咳,



    宋疏早起时注意到腿根斑驳的吻痕,气得命御厨房榨了一大碗苦瓜汁给桓帝送了去。



    桓帝当着御膳房奴才的面喝掉了苦瓜汁,脸也变得和苦瓜一样绿。



    奴才:……云臻皇子牛逼。



    直到某一日,桓帝突然开窍了,急匆匆地冲进了栖月宫,按住了正在用膳的宋疏。



    “你是不是介意朕的后宫?”



    “……”宋疏呛到了,轻咳几声,端起一边的茶盏喝水。



    “为何不早说!朕让她们进宫是为了牵制那些老东西,堵他们的嘴。朕发誓,一根手指都没动过她们。”



    宋疏继续喝茶。



    “明个儿就让她们全部出宫,或者你想怎样,直接杀了行不?”



    “……”宋疏瞪了他一眼,“与她们无关。”



    “那你为何不愿给朕做皇后?”桓帝暴躁了,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果然不爱朕,你非但不爱朕,你甚至都不喜欢朕!”



    “是的没错。”宋疏起身拽住他的袖子,胡乱地把他往外推,“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没别的。”



    好不容易又把人撵走了,宋疏跑到桌边咕嘟咕嘟喝茶,然而,茶盏遮掩下的脸颊微微红了。



    ……这只蠢狗。



    宋疏揉了揉耳根,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特别的竹笛声。



    他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绯色褪去,眼底很快变得冷静。



    飞身登上废殿的一角,宋疏果然瞧见了一个眼熟的男人。对方身着最普通的侍卫服装,气质样貌卓然,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听闻四皇子在宫中如鱼得水,深得桓帝宠爱……怎么,莫不是乐不思蜀,已经忘记国君交代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