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眉头紧皱,眸中冷芒一闪,微微垂下头嗫嚅道,“息肌丸?这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
慕贵妃又惊奇道,“哦?你还知道这个?”她这个妹妹近日来总让她吃惊,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奇闻异事。每每问起小九为何知晓这么多,小九就说是她师傅教的。
小九这个师傅,真是位奇人。
难怪小九说吃些苦头也没什么,她有别人求也求不得的机缘。
晚宁看了眼贵妃,微微颔首又问道,“姐姐用了多久了?”
慕贵妃看晚宁脸色有些难看,不由也紧张起来,却还是自我安慰道,“有几年了吧,我记不清了。怎么了?可是这药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个养颜的土方子,能有什么事?”
晚宁轻扯嘴角,费力的笑了笑,安抚贵妃,“我也不懂,兴许是我想多了。只是以前好似听说过,姐姐容我回去查一查。”
贵妃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又提及先前说的嫁妆之事,还是决定将阿娘留给她的嫁妆全部交到晚宁手里。
交代了几句随后就安排方姑姑送晚宁回慕家,把嫁妆之事处理妥当。
辞了贵妃,出宫回府。一路上,晚宁都心事重重。
她能想到慕思嬛对慕贵妃动了手脚,只是不想,她下手竟如此阴毒。
这事,该提早解决的。
她有些懊恼,她回长安这段时日,所行之事都没有按照起初的安排。
毕竟有太多突发之事扰乱了她的计划,也扰乱了她的心绪……贵妃和慕家的事就一拖再拖,现在看来,是一刻也拖不得了。
既如此,等回去处理了嫁妆之事她就要去见慕荀一面。
想起昨晚四骨传回来的话,于是轻声吩咐道,“骨头,你去传话,正午时让慕荀去越仙楼等我!”
…………
慕府二门下了马车,因为内侍已经先进府传了话,大夫人此时已经等在了门口。
“方姑姑,还劳您亲自过来,快里边请。”
方姑姑笑容和煦,看了眼身边的慕晚宁,微微侧身让了让,等她先行之后才跟在后面往府里进去。
慕府的花厅里,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还有几个小辈的儿孙媳妇,甚至连病歪歪的二夫人也都在。
晚宁看到这个架势,轻轻扯了扯嘴角。
小晚宁阿娘的嫁妆确实不少,让这群平日都见不着几回的“家里人”,难得凑的这么齐整。
方姑姑见花厅这么多人也有些惊诧,瞥了眼面色有些尴尬的大夫人,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大夫人张了张嘴,最后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脸尴尬的和方姑姑行了个礼,就先进屋去和老夫人打了声招呼。
“老夫人,方姑姑来了!”大夫人恭恭敬敬的和老夫人见了礼,引进方姑姑。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大老爷斜了眼大夫人,冷哼了一声。
落在最后的慕晚宁微微垂着头,但屋里每个人的神情都落在了她眼中,看到大老爷对大夫人的态度,也没意外。
他们夫妻二人一向不和,都二十多年了。只怕是今次这事,大老爷还会以为是大夫人挑拨的……
慕晚宁又看向病殃殃的倚靠在椅子里好像已经快坐不住的二夫人,以及坐在二夫人上首满脸堆笑眼中却只有怨毒之色的二老爷,心中厌烦的厉害。
她实在懒得应付这些人。
此时花厅里虽然人多,但一片静谧。众人神色各异,但看向慕晚宁的眼神都是十分不善。
方姑姑也不理会这花厅里的诡异氛围,笑着上前和老夫人见礼,“老夫人气色真好,倒是比上回看着还要精神几分。”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笑。可她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她已经枯败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丑陋。
花厅里又是一片静默,没有人再和方姑姑见礼,连几个小辈也都只是冷冷的看着方姑姑和慕晚宁,没有任何动作。
方姑姑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她从前也不常来慕家,也就是慕晚宁回来了,才劳动她来过几回。
如今瞧着,这府里的规矩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夫人管家好像也没比二夫人强多少。还是慕家子弟的脾性已经养成了这样,只怕是改不了了?
大夫人看出了方姑姑的不悦,转着心思,小心翼翼的对老夫人道,“阿娘,贵妃吩咐了,要把她当年的嫁妆都交到小九手里。”
此言一出,花厅众人又都眼神凌厉的看向大夫人和慕晚宁。
老夫人又是好半天才吭声,斜倚在靠垫上,看不清的还以为她睡着了。
“小九还小,这嫁妆还是由我保管着吧!”
老夫人很不要脸的一句话倒是让屋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这……是娘娘的吩咐。小九十三了,也不小了……”
大夫人刚说了一句,老夫人手里的茶杯就重重扔到了地上,碎在了慕晚宁脚边,浸湿了她的裙摆。
老夫人颤着手气道,“你们这是欺负我老了!我的命啊……如今在这家里我连句话都不能说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不孝!”
大夫人被老夫人这忽然哭天抢地的气势惊到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道,“阿娘,方姑姑还在呢……”
一直装病弱的二夫人忽然开口,声气儿还挺足的,“阿娘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谁不让您说话了,谁敢啊!您是这家里的老祖宗,您的话,谁敢不听!”
说完还捅了捅身侧的二老爷,二老爷立即附和,“是啊,是啊,这是孝道,阿娘的话谁敢不听!”
方姑姑脸色难看,觉得这一窝子慕家人未免太不把贵妃娘娘看在眼里了。
他们这是谁给的胆子,难不成是贵妃平日里太纵着他们了,才惯的他们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真是一屋子蠢货!
慕晚宁看着脚步碎裂的茶杯,心里厌烦已极。这事儿以后还是交给慕荀吧,她头疼,一句话也不想说,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些人。
方姑姑轻哼了一声,露出个轻蔑的笑,“是啊,老夫人您是这家里的老祖宗,占着孝道呢,便是我们贵妃娘娘也不能不遵循。只是这国有国法,君臣有别,按礼,便是老夫人您,也做不得我们娘娘的主!”
方姑姑把君臣二字咬的很重,屋里众人的气势立即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