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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回淮安
    从周家庄出来,陈志诚一言不发,偶尔停下休息,他都会四处张望,望一眼林子,再低头看看路面,像是在寻找什么痕迹。



    他两个徒弟没能回周家庄。



    一直快返回淮安,远远出现个人影,陈志诚立即大喊了一声:“阿明——”



    远处的小点快速跑动,直到出现在他俩面前。



    不及陈志诚开口,阿明喘着气说道:“不好了,师傅,出事了!”



    “你先歇口气。”陈志诚慢慢顺了顺他的后背,隔了两息才接着问道:“你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小六子不行了。”阿明鼻子发红。



    “回春堂的大夫不是说能治他的腿病?!”



    “不……不是回春堂。”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明抹了下眼角,转过头去说道:“我们回了淮安,放心不下小六子,先去他那里打一眼……谁能晓得,他……”



    阿明说起前几日的事来。



    他们去小六子家,见到的却是躺在草席上手脚发凉的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将就,回来见到的小六子,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而他旁边就是照顾他的老母亲。



    小六子母亲额头顶着个大包,没说几句就伤伤心心哭起来,哭着就晕了过去。



    “婶子又是怎地?!”



    “钱不是给婶娘了嘛,她去了回春堂,途中钱袋子被偷了,又碰见几个无赖,非要陪她回去取钱,钱都给抢了,婶娘被无赖打了……小六子拖着腿去金满楼,要钱医治婶娘,结果……”



    “结果什么?”



    “给金满楼的人打了一顿,他被扔了出来,那个老混蛋洒了他一把钱,小六子捡了钱回去给婶娘医治,他,他自己……”



    “阿坤?”



    “坤哥去金满楼了。”



    “那些人打了他?”



    “我拦不住他,他给抓起来了!”



    出了一连串的事,阿明暂时救不了阿坤,只能先去救小六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断气,他去了小洞天,希望能够借点钱。



    “可是……”



    “可是什么?”这次换她干着急了。



    “你那铺子被封了。”



    “被谁封了?”



    “府衙。”



    “为什么会被府衙封了?不是,我铺子里的人了?”



    “门口守着两个衙役,里面没有人,我打听过了,你几个伙计都被关进了府衙大牢。”



    “因为什么事?”



    阿明讲出的原因,倒是让她一时说不出来。



    “有个读书人,吃了你铺子的饭菜,中毒死了。”



    读书人,八成是学府路上的学生,如果是淮安书院的学生,那就十分糟糕了。



    吃了饭菜。



    中毒死了。



    匆匆赶回淮安。



    她直接去了府衙大牢,衙役不准进去:“你要见的是要犯,待我们府尹回来审理此案前,可是谁都不能见。”



    “当然不能坏了规矩。”她塞了个袋子过去:“只是我那妹子,打小身子骨不好,我家老母亲担心得紧,要我一定要见她一面,只见一面就成。”



    衙役看了她一眼,把袋子放进自己胸口:“我知道你是谁。”



    她又递了个袋子过去:“辛苦你了。”



    “青天白日的,这确实是不合适。”



    从衙役那里得知,最近几天,府尹顾凯芝去了江洲,出行带了些人,其中包括蔡戌则。



    正因为顾凯芝不在,小洞天的事情被拖了下来,芳草、小猴子、孙二,以及两个妇人,全都在大牢里关押了好几天。



    临走前,衙役却是说了一句:“放心,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顾公定会秉公处理。”



    衙役说得轻松,像是顾凯芝回来了,一切迎刃而解了一样。



    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词来。



    淮安柯南。



    “淮安柯南?”



    离开了府衙大牢,她朝住的院子去。



    院门没关。



    歇开一大条缝。



    左右看了看,抬起脚踢了一下。



    门“嘎吱”一声开了。



    晃眼一看,正对着的屋门也没关,东西两边的屋子同样大打开,其中一扇门的位置,只剩下个门框。



    前院后院一个样——一片狼藉。



    去了她那屋。



    新装的门板,空了,原本放桌案的地方,只剩地上的印迹,被褥什么的没了,床架子还在,底下的缸子,自然是没有缸子。



    “他大爷的……”一脚踹墙上,痛得她不得不坐下来揉脚。



    南浔的孙家院子,多年没人住,里面的锅碗瓢盆都还在。



    这院子那么快被洗劫一空?



    这事跟中毒一事肯定都有关联。



    又看了眼外面。



    走到床架子后去,从顶上拿下个粗布袋子。



    现在只有袋子里这一贯钱了。



    小洞天前面有衙役看守,外面的人进不去,她当然也是进不去的。



    就在府衙附近守着。



    天黑黢黢的,街上没几个人了,终于进了府衙大牢。



    还是早些时候那个人:“大哥,辛苦了。”



    她把手里提着的酒罐子递过去。



    那人却是立马摆手:“这可不行,被查到了,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她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进一趟大牢,肯定要多问几句那天的具体情况,芳草保不准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要听孙二说清楚事情,不知道天亮之前能不能整明白。



    带些酒去,意思是就是——请嗨起来。



    衙役解释道:“府尹亲自来查过好几次,一旦被发现值夜当差的衙役吃酒,二十个板子,卷铺盖走人!”



    “那就放着嘛,不吃酒。”



    “你放那树下去。”



    她看了看角落里孤零零一棵树:“那里?”



    “我拿了怕有酒气,你去,快点,动作轻点!”



    行。



    她去。



    偷偷摸摸跑过去,把酒罐子仔细放树后,再迅速跑回来。



    跟着衙役进了门。



    两人蹑手蹑脚。



    他嘘声了好几次:“你一定要轻点,不要弄出大的声响来。”



    “好。”



    “你别说话。”



    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衙役开了一道门,招呼她赶紧进去,开另外一道门,确认里面犯人没啥动静,才让她以最快速度进去。



    搞得跟她与衙役串通一气,来大牢偷东西似的。



    最后一道门。



    “一刻钟。”



    “大哥,我就问问情况,出事那个时候,我没有在淮安,今日才回来,我们住的院子给人洗劫一空,连床褥子都不见了。这一刻钟,哪里说得清楚……”



    “最多两刻钟,到时候我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