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在意又何苦跑去含玥面前浑说了几句话就惹了这么大篓子出来含璃轻哼一声,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孟家这几个月不太平,大姐有了身孕一次都没回来过,却也从没消停过不是她身边的婆子设局让大姐夫前头通房所出的庶长子犯了大错,送去庄子上养着,如今这局面只要大姐能生个儿子出来,日后还愁什么自己有子嗣傍身,娘家声望日益显赫,大姐过门才几年别说继室,正室的太太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自顾说了几句又是冷笑道,“母亲所想不无道理”一门三姝都嫁得勋贵,说出去是何等的荣耀,可偏偏是庶女入宫伴驾,这里面的文章若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可就不好了
袭香看着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多话,嘴里只道,“奴婢让盈香劝着点七姑娘。”
含璃疲惫看着远处静默的湖水出神,半晌却是露出一丝看尽沧桑的苦笑,这么争来斗去的,连最想要的都得不到,她图的又是什么
却说含璃打探的消息本也不差,宣国公府这一头,白氏刚料理了府里家事就见刘妈妈匆匆来报,“夫人,二老太太过来了,太夫人请您过去见见”
刘妈妈是太夫人江氏身边伺候的老人儿,素来也很有几分脸面,今儿亲自过来请,她岂有不去的道理,白氏端起温和的笑意,“刘妈妈先回去跟两位长辈说一声,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刘妈妈得了吩咐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庄妈妈上前道,“早上在太夫人院里请安也不曾听太夫人说起”偏这个时候人来了才过来请这不是诚心让夫人在长辈面前失礼
白氏又哪有不明白的,自打她嫁过来,这样的手段已不是头一回见了,脚步一抬已经往自己院里走去。待换了衣裳再到松鹤院,二太太周氏,三太太冯氏已经坐在一边儿陪着两老说笑了
二老太太与太夫人江氏是认一个外祖的表姐妹,当年老国公夫人过世,也是二老太太牵线,太夫人江氏才得以进门,有了这个缘故在太夫人对二房一家素来和气,白氏身为晚辈虽说是国公夫人却也不免多了几分小心。
“是我来晚了,怠慢了二婶”白氏行了礼就笑着上前,亲自给二老太太换了茶,“也怪我事前不知道,刚刚我安排人去小江南要了一桌席面,二婶中午就留在这里用吧”
二老太太随着二老爷在南边儿住了十多年,白氏如此安排也有讨巧的意思。
本来还有些端着的二老太太脸上也露出笑意来,“国公爷不在,偌大的国公府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老婆子还挑你这个不成今儿也就是随便过来串串门子,你还来这一套”
白氏笑了,“原是我们嘴馋,借了您的光尝尝鲜这南边的菜精致,我这种粗人吃不出好来,还要赖着二婶给讲讲门道”
三太太冯氏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大嫂难得如此呢我原以为这府里只有我一个会撒娇”
太夫人一手拍在冯氏肩上笑着骂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胡乱说嘴”
众人说笑几句,二老太太才说明来意,向白氏道,“刚刚的话我说了一半,恰好你来了,你是凤潇的亲娘,这事还是要跟你讨个主意”
又是为了凤潇的亲事,明着是关心,暗地里却各有各的算盘,白氏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只静静地去听二老太太的话。
“曲家托了人说到了我这里,让我过来讨一个准话儿若咱们家真没这意思,人家也好另觅良缘”二老太太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那魏氏特意领着她家那三丫头过来给我请安,我瞧着模样也还不错”
太夫人脸上闪出几分得意来,觑了白氏一眼向二老太太道,“凤潇那孩子一心在政事上,想不到这一处,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管还有谁肯上心”
这话带了点嗔怪,怪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替自己儿子筹谋白氏嘴角微扬面上不显半点情绪,“按理说二婶这话不假,可咱们家还有位贵人在呢,总要问问上面的意思”
冯氏闻言,脸色微变,急道,“大嫂说的是贤妃娘娘娘娘心里有别的主意”
这话引得众人都朝白氏看去,毕竟这屋里也只有她常有机会得见贵人,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去,都等着白氏开口,白氏抿了抿嘴,浅笑道,“娘娘没有明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太夫人和二老太太若当真瞧中了曲家的姑娘,我就进宫问问娘娘的意思”
二老太太与太夫人对视一眼,神色不免凝重起来,倒是忘了贵人这一层,白氏是何许人,心里没数怎么可能露这个口风出来话说到这个地步,恐怕曲家的三丫头是进不得薛家的门了。
二老太太不显不快,只笑着与白氏道,“亲姑姑做媒自然也是差不了的,都说好事多磨,且再等等看吧,咱们凤潇的人品还差了谁去不成”
白氏也道,“真如二婶的话我就放心了”
三太太冯氏觑着太夫人的脸色,半是嗔怪半是玩笑道,“大嫂瞒的如此严实,早说出来也让长辈们高兴高兴不是”
太夫人顺着话头也向白氏看了过去,这是认同冯氏的话了。
白氏轻咳一声,面上也带了点红,“到底没有准话儿,哪里敢轻易胡说,万一是我会错了意思,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这话让人挑不出错儿来,本来宫中人说话都是半遮半掩,一句话怎么说怎么通,八成以上的意思都要靠猜的,白氏谨慎似乎也无可厚非。
“罢了”太夫人一摆手,“是我老婆子心急了”
到底还是捻了一股子酸,白氏听在耳朵里,不免担忧起来,只怕日后含玥进门想得太夫人的青眼也是难了。
白氏这边若有所思,冯氏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二婶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家不只世子爷该说亲了,二哥膝下的凤宇,我和老爷膝下的凤祥岁数也差不多了,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这话令一直装聋作哑坐在一旁的二太太周氏都竖起了耳朵,她抬起头看向冯氏,赧然道,“凤宇凤宇还不立事,还是,还是等世子爷的亲事定了再说吧”
周氏一直少言寡语的,能不说话的时候就真的听不见她一点声音,庶子媳妇安分成她这样的也实在少见,在府里几乎就没她这个人一般,可她在国公府这么些年到底也不是白活的,冯氏的意思她懂,但曲家的三姑娘她可不敢肖想,人金贵不说,还是大房推出去的,日后真进了门还有自己的消停日子
冯氏的眉眼一挑,颇看不起二嫂胆小怕事的样子,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二老太太笑,太夫人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上去也是早知晓的。
白氏心下一动,起初她也以为冯氏此举有意给自己难看,这会儿嘛难不成冯氏还真打算把曲家三姑娘说给她自己儿子
周氏也瞧出了苗头,稍稍放了心,一时又后悔自己开口早了
二老太太见了几个妯娌相互间的眼色,也明白过来,看着太夫人就道,“你也是这个意思”语气里没了先前的亲热劲儿。
二老太太私底下品味着这其中深意,以宁国侯府曲家的声势,薛家这一头若非世子还真薛凤潇有些高攀人家不过三房好歹也是老国公爷的嫡出,又有太夫人把持着,似乎也不差什么
她又不禁看了白氏一眼,三房若真和曲家结了亲,凤潇的亲事恐怕就更难说了,如今的曲家得三殿下器重,又有从前长公主的威望,满朝上下能压得住的人家不多了日后世子夫人进门难免要被妯娌压一头,这里面的玄机可深着呢。
太夫人喝了口茶,颇有些无奈,“从前两家是通家之好,早有结亲的意思在,不能说老辈儿人都去了就不理这一茬,外头人指不定如何说咱们家呢”
纵是白氏涵养再好如今也有几分气着了,三番两次的指桑骂槐,好歹是做长辈的,竟也说得出口
二老太太心里叹了口气,颇有些后悔今日过来,若不是江氏是自己的亲表妹,她还真豁不出这张老脸来,太夫人婆媳两个明摆着算计大房,她一个旁支的长辈,白氏也是敬着让着,如今她倒不好跟着太夫人婆媳做戏。
二老太太正犹豫着要如何推脱,却是白氏笑吟吟的道,“弟妹既然都开了口,二婶就帮忙问问吧,虽说凤潇不争气,总还有咱们家四爷呢”倒是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太夫人与冯氏微微一怔,就听二老太太就坡下马,“既如此,我就去问问”她冲着白氏点了点头,还是很领白氏这个人情的。
午后,一家人把二老太太送出了二门,方各自回屋歇着。
白氏倚在贵妃榻上让小丫鬟捶腿,歇了一会儿,就见庄妈妈进来,云浓得了她眼色就领着小丫鬟退了出去,自己站在门前守着。
庄妈妈亲自倒了茶放在白氏手边,嘴里道,“夫人想的不差,绘春院那头是与太夫人通了气儿的,恐怕在二老太太跟前儿可不是为了激您的话儿口”
“何止呢”白氏眉眼一挑显出几分轻慢来,“日后两边儿都过了门,四奶奶出身高,咱们的世子夫人但凡有一点拿不住可就落了下乘了,再说曲家这门亲是我明明白白推出去的,曲家心里怎么没有计较人还没进门呢心结就先结下了”
“太太觉着宁国侯府那边儿会应下来”
白氏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点拨道,“十有曲家现在人前是光鲜不假,那是旁人愿意给三殿下面子,我可瞧着却是不尴不尬的,他们家以前做的那些事儿,陛下能说忘就忘了长公主可是被活活气死的。如今一家子在川蜀那边儿立了功挣回了些脸面,可到底是庶出的身份,京里的老牌儿权贵都瞧不上眼,若非如此魏氏岂会舔着脸亲自领着女儿给人相看”
庄妈妈明白过来眉头不禁一皱,“三房这是存了心要将国公府的水搅混了”
“就是要搅混了,她们才有机会”白氏亦是眼睛微眯,“各家有各家的筹码,就看心机手段了。哎,曲家那丫头模样是不错,可惜教养上面我是看不上的”
放下这个话头,白氏换了个姿势养着,冲庄妈妈笑道,“娘娘虽说还没消息,你得了闲儿就开了我的私库,挑些好东西出来先备着”
庄妈妈知道这是要筹备聘礼的意思,不禁跟着笑眯了眼,连声应好,“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白氏思忖了一会儿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今我是真的信缘分天定这句话了,凤潇的亲事从十五岁说到如今整整四五个年头,怎么一提小九他也点了头,娘娘那边儿也松了口,枉我白白操了这些年的心”
庄妈妈陪着说笑几句,又想到流觞馆的事,“二爷屋里的人可要重新安排一番”
“我瞧他见天儿带着几个小厮进进出出的,伺候的丫头倒是不大得用”白氏眉头微皱,若不是知道儿子心里又那么个人,她几乎都要以为
“确实二爷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就不惯使唤丫头了”庄妈妈不禁也是尴尬,一时竟脱口而出,“国公爷也是忒狠了,兵营里的那一套做派倒一点不剩的用在二爷身上”
“你瞧着流觞馆可有不安分的”
庄妈妈想了想开始细数起来,“且不说莲心了,自从宝蝉嫁了去,旌蛉就是把总大丫鬟,流萤管着吃食,针线上有夜蛾,金银器皿各色物件儿都是夏虫管,霜蝶专在书房看屋子,蜉蝣年岁小的却是不大得用,左右都是您屋里精挑细选的出去的,余下一干洒扫仆妇也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