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事儿不少含玥听着这话,仔细思量了一下,的确,就像旌蛉说的,这藏在账本里的猫腻,从来就没有少的时候,到时候她微微动一动手指,换掉个把管事娘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既然她如今尚无能耐向松鹤院那边寻仇,至少也应该给老虎拔拔牙,让看剧在松鹤院这只老虎知道知道什么是疼
回到流觞馆的时候,含玥刚要进去,萃寒就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告状似的说,“二爷是在外面喝了酒才回来的一进屋就直奔净房去了”
旌蛉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脊背一凉,萃寒这丫头实在胆大,连二爷都敢消遣。
含玥眨了眨眼,不见什么旁的表情,口中道,“行了,知道了,你们去歇着吧”
含玥走进屋子,听着净房里传出来的阵阵水声,自己坐到了妆台前,动手拆了头发,刚刚换上了寝衣,就见薛凤潇从净房走出来,。
一身墨色蟒纹的细稠里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胸口露出一大片蜜色的皮肤,发梢尚且滴着水,白皙的脸上眉目如刀刻,薄唇上一点若有若无的嫣红,含玥看得一时心跳难耐,原来,古文上的秀色可餐是这个意思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含玥别开眼睛,对着镜子强装着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不过计较起来,似乎除了成婚那日,这一回他是喝的最多的,单说这身上的酒气,连洗过澡了都有些遮掩不住。
薛凤潇却是神色清明,不自在地看了含玥一眼,“有那么明显吗”
本来含玥也没当是多大的事儿,不过,薛凤潇看过来的那一眼却实在可疑,怎么看都像是做了亏心事才回来的,她轻咬下唇,难不成,她这边刚刚解开心结,人家又给她出了一剂猛药不成
“你去哪喝的跟谁”
看着含玥眼神微缩,娇生娇气的喝问,薛凤潇不禁心情大好,她这样子,像极了宁妃与陛下撒娇时的情境,宁非醋劲儿大,是宫里有名的。
只不过含玥性情隐忍,从前即便是心里不痛快,却也不会在面上露出来,今儿倒好,她居然肯开口来问,当真新鲜
“你得意什么还不快说”看着薛凤潇嘴角勾起来的浅笑,含玥大约也猜得到他在笑什么,一时不由得心火大起。
被凶了一句,薛凤潇无奈摸了摸鼻子,口中吐出了一个名字,“岳阳楼”
岳阳楼含玥蹙起眉头,似乎是听薛凤潇说过,近来京城新起了这么个地方还说那楼里正堂挂着一幅“岳阳楼”的妙笔丹青,画得出神入化,遂以得名。
不过这岳阳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含玥却不晓得,画廊酒肆还是什么别的
看着含玥的样子,薛凤潇又出口补了一句,“那是三殿下身边谋臣陆先生开的场子,端的是一处好地方,明面上卖的是稀奇古玩,山水字画,另有品香听琴,等六艺雅好,不过实则却是一处寻欢场子。”
“这陆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批妙龄女子,个个色艺双绝,无论你爱什么琴棋书画,都有这类奇女子陪你品鉴赏玩,先皇后丧期之时,此处也算低调,而今,这已是京城权贵的销金窟,比起那些只靠着名伶倚楼卖笑的秦楼楚馆要有趣的多了”
“既然是三殿下的地盘,你也敢明目张胆的过去”
薛凤潇一笑,“不去怎么开开眼界,如今这处地方声名在外,连宫里都有所耳闻了,保不齐哪一日,陛下就会叫了我去问话,所以顾征说拉我去瞧瞧,我就跟着去了。”
含玥若有所思,“三殿下的胆子也实在有些大了,虽说是挂在陆先生的名下,可谁人看不出,那是他收敛银子的好地方从前他跟五殿下两人挣得是军功是贤明,怎么如今连这样的东西都敢沾手了”
薛凤潇一叹,他这个媳妇儿真是冰雪聪明,不过这就有好长的故事了,他索性起身,走到含玥面前,弯腰将人横抱了起来,声音低哑道,“走,床上说”
含玥脸上一热,看他这眼神,到了床上哪还能正经说话,只是,此刻她双脚离地,似乎也由不得她说个“不”字。
红罗暖帐,等到两人躺了进去,哪里还有空说什么岳阳楼,唇齿相接之间,混合着丝丝暧昧,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雨声,冷暖之间,更显这锦绣帐下的旖旎火热异常。
衣衫尽褪之时,薛世子的眼里全是惊艳,看着含玥红透的脸颊,与小心翼翼偷看他的眼神,他不禁就笑,“又不是没有过,也不是不让你看,你老是在害怕什么”
含玥索性拿身边的衣裳遮住了脸,嘴里娇生娇气的抱怨,“你要,就快一些,不要就睡觉吧,少说话”
薛世子的指尖在她的身上点火,温热的掌心四处游走,听着含玥的羞恼,他不仅轻声一笑,俯身再次吻上了含玥的唇,不让说话,那就好好的把他的嘴堵上吧
收息之际,外面已然听不见了雨声,屋子里的蜡烛几乎燃尽了,明明暗暗之间,似乎已是深夜。
含玥抱紧了身边温热的身体,指间在他的侧脸上戳了戳,“我睡不着,你接着说呀”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似乎是沾着蜜糖一样撩的人心痒难耐,薛世子搂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紧,“睡不着”声音里带着丝丝轻挑,好像马上,就能再掀起一场风雨
含玥闻言,帮忙打断了他,“少来我累着呢就想听你说说话罢了”说来他们虽是枕边人,可他白日里都有要事要忙,两人相距也不过就这一时半刻的。
“那你想说什么”薛凤潇虽然心里明白,偏偏爱这样吊着她,像是小孩子一样的顽皮。
“唉呀,刚刚不是说三殿下急着敛财吗到底为何你接着说呀”
也不怪含玥爱打听外面的事儿,整日困在这深宅大院之间,听的看的都是女眷们毫无新意的耍嘴上功夫,她早就腻歪了,虽然她也没有想像男人一样,在外面闯一番事业,到底也想长长眼界。
“先前我与你说过一句,户部的佟大人告老病退,陛下选上来的人与五殿下那边儿的关系暧昧,如此一来朝中流言四起,加上先前还有传言说,姑母已经也倒戈于五殿下麾下。”
“三殿下建了这么个销金窟,一来是试探君父的意思,二来嘛,长久以来与五殿下这样来回争斗,也是耗损银子的事儿,他在这些老牌儿勋贵身上用了不少心思,有了岳阳楼,多少也能捞回些本钱”
难得薛凤潇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了这么多,只不过,听得户部的佟老卸下了差事,含玥还是忍不住心里唏嘘。
差点忘了这一茬,佟老是爹爹的上峰,两家又是定好了的儿女亲家,他这样一退,父亲在户部岂不是显得势单力孤了,更别说,还有个野心勃勃的大伯父也在
“我父亲呢他现在如何”说起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不见父亲了,她月子里面,父亲不大方便进来,祺哥儿摆满月酒那几天,也是秦氏出面捧场,她自己忙得昏天暗地的,连话都不曾好生说几句。
薛凤潇搂紧了含玥的身子,口中有些无奈,“忙得很,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户部又是管着天下钱粮的地方,新官上任头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查账,莫说是父亲大人,整个户部现在都抽不开身,眼下又要到年底了,各地也要开始收税,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少说也要过了,明年二月才得闲”
含玥的脸上不觉带了几分凝重,越是这样忙的时候,越是容易出岔子,如今,受她这个长女连累,只怕不少人的眼睛都盯在父亲身上,难怪,祺哥儿摆满月酒的时候,秦氏一脸愁容不展,看来父亲不出面,也是有避嫌的意思在。
“放心吧,我自会叫人盯着那边儿的动静,不会出岔子的”
含玥的嘴角微微一勾,这句话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静默片刻,含玥又道,“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薛凤潇轻轻闭着眼睛,嘴里面含糊的哼了一声,含玥听他的意思还没睡着,便开口道,“那位承国公夫人,就是四弟妹的二姐,似乎是对定国侯府的苏世子有些别样的心思,我猜”
“这种事你也知道谁告诉你的”薛凤潇有些好奇,这段旖旎私情连他这个燕云卫的营主,也不过是影影绰绰猜测一个影子罢了,怎么到了含玥嘴里,却能这样笃定,此等秘事,只怕连四弟妹都不知道吧
含玥把在心里打了几回腹稿的话搬上台面,“那日祺哥儿摆满月酒,张夫人也是亲自到场送了贺礼的,其间,我们两个在太和山居的暖阁坐了坐,聊了几句无伤大雅的闲话,可是提到苏世子,她的脸色竟然就不大一样了,我察觉之后又故意试探了几句,料定他们二人关系非浅,至少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含玥侃侃而谈,奈何薛凤潇的耳朵却在听得“苏世子”几个字后一动,“怎么就无缘无故聊起他了”两个女子坐在一起说话,话却是绕在一个外男身上,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那话里的嫌弃之意不言而喻,惹得含玥身上一抖。
“戏台上有个小生,长的与苏家世子有几分相似,外面有个老太君说笑之声传进来,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含玥不大擅长说谎,她一边说一边心口乱跳,他们两个挨得近,也不知道薛凤潇有没有察觉出来
薛凤潇轻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含玥不禁在心里腹诽,真是小气到家了似乎上次说起苏俊辰,这人也是如此小气巴拉的反应,看来今后她得长个记性,不能再口无遮拦了。只是,她有些闹不明白,这薛凤潇嘴里的酸,究竟是来自哪里
“还不接着说,不说我要睡了”冷不丁的,薛凤潇又开了口,就是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含玥不禁撅了撅嘴,她又没有做错事干嘛要一副心虚的样子,不过既然薛凤潇问了,她又不能不说,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道,“我猜,当初承国公府向三殿下投诚,未必没有定国侯府在其中牵线,承国公府的本族是晋阳张家,那可是大族,还手握一方兵权,绝对是三殿下眼中一块上好的肥肉”
“是有这么回事”出乎意料的,薛凤潇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平静下来,转变之快,让含玥摸不着头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回,轮到薛凤潇语塞了,他顿了一下才硬生硬气的道,“身在燕云卫,总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再说,今年开春的时候,为了查承国公世子的案子,顺手就派人查了查别的,承国公的确实是苏俊辰引荐到三殿下面前的”
原来真的被她猜中了,灵雨,真是越来越让她刮目相看了,她若是个男人,风云诡谲的朝堂上,必定有她一席之位,而今躲在这闺阁绣楼里,实在是委屈她了。
“可是就你查的这些事来看,何以见得他们二人私底下有过来往”因为有前车之鉴,含玥故意忽略掉了那个名字。
这要怎么说薛凤潇不禁蹙起了眉头,“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还陈年旧事他才多大的年纪,与那两人可是差着年岁呢就算是陈年旧事,又哪里是他能知道的,含玥嘴角一弯,隐约能猜出点儿隐情。
心血来潮似的,含玥戳了戳薛凤潇坚硬的胳膊,“你仔细说说嘛,我要听”
听得这话,薛凤潇不禁头疼,先前为了那人的事含玥闹了那么久,这一回,再无端提起往事,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水功解释,他是抱定了心思,打死不说。“别人的事儿,你管这么多你若是真的不累,咱们再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