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又一球……”
看台上, 观众们不可置信地看向场中——从巴恩斯到木兔光太郎，bj最强的攻手们在森川悠手下接连折戟，虽然此前有媒体报道过森川悠高中时代的强大, 可他们对这份强大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但是现在, 他们有了。
森川悠的拦网让明治大学再得1分，但目前场上比分依旧是bj占据优势。
“高水平的配合，宫侑将球传给了阿德里亚, 阿德里亚迅速发动快攻，精妙绝伦的配合, 明大没有拦下这一球！”
“新开雅也的传球，佐久早圣臣的扣杀，明大的得分机会！”
比赛慢慢进入白热化状态。佐久早的扣球愈发犀利, 虽然明暗修吾和阿德里亚的拦网阻碍了明大的得分机会, 但佐久早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挡下的攻手。
“小臣，干得好！”森川悠笑眯眯地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佐久早淡淡瞥了森川悠一眼, 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阿悠转到前排之后, 明大就慢慢追上比分了。”银岛的声音带着忧虑, “但今天这场比赛，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太拼。”
他这话说出口, 四周谁都没有出声。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句话其实没有意义, 以阿悠在赛场上的责任感，让对方不拼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不再站到排球场上，因为只要他在, 他就是球场上最坚韧的战士。
……
第一局的后半段, 森川悠再度拦下了巴恩斯的扣球。
并非这位bj主力攻手实力不强, 只是从某种程度上说, 森川悠很擅长拦截暴力型重扣，因为这种扣球追求的是力量上的压制，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起跳，再无畏地去拦就足够了。
——除非对方的力量可以压制住他的扣球。
森川悠更清楚的是，在bj这支队伍里，最强大的对手其实是宫侑。因为无论是巴恩斯、木兔还是阿德里亚，他们是否进攻、在什么方向进攻，都取决于宫侑的传球。
——而他们又太过熟悉彼此。
宫侑熟悉森川悠的拦网方式，森川悠熟悉宫侑的传球，虽然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正式比赛上配合过，但森川悠总是隐约可以猜到对方的传球路线，这大概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心有灵犀。
“砰！”
bj副攻手阿德里亚和宫侑配合在场上又打了一次快攻，森川悠在球到来之前便挥动手臂，借助跳跃的力量将球送回对方的球场，明暗修吾却在这时候及时起跳，又将球送回了明大这一侧。
“新开前辈！”
新开雅也稳稳地接住了这一球，高高向空中抛出。
森川悠和佐久早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
两人在这一瞬间同时起跑，只是相比佐久早，森川悠迈步的幅度稍稍小了些，甚至不如一旁的千石吹有力。
比赛进行到现在，明大有威胁性的球几乎全部来自佐久早，所以明暗修吾和阿德里亚几乎下意识地去拦佐久早。
“明暗，是森……”
宫侑视线一闪，想要提醒明暗修吾，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在明暗修吾和阿德里亚同时起跳的一瞬间，一道身影自侧后方杀出，佐久早默默后退，这道身影往前，身体弯曲，手臂猛地挥出——
“砰！”
一声巨响，这道身影几乎是对准了明暗修吾和阿德里亚的站位产生的空隙，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球便自他们身旁擦过，再重重砸落在bj的场地上。
“森川悠！猝不及防的扣球！他戏弄了bj的拦网！”
观众席上一片惊愕。
“那个16号居然也是重炮型的攻手？”
“好恐怖的球速和球劲，这球就算明暗去拦也未必能拦下吧？”
“听说16号高中时代出过事故？但是看他的表现，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啊！太强了！”
不仅不像受过伤，对方在球场上的拼搏意志更是无法让人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不管是对木兔，对巴恩斯，对拦网的明暗修吾和阿德里亚，森川悠都展现了身为排球选手的强大。
扣完这一球，bj叫了暂停，森川悠擦了擦汗，猛灌了几口水，再回到场上时，双腿竟然有些沉。
和bj这样的队伍比赛，在赛场上是感觉不到疲惫的，因为从踏入赛场的那一瞬起，他的紧绷感从未消散，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
然而，回到网前的那一刻，森川悠就把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
现在场上的比分是21:19，领先的依然是bj。
很不巧的是，比赛重新开始后不久，bj的发球员又变成了宫侑。
森川悠和佐久早都在前排，自由人寺岛一郎在球场的后方，不夸张地说，这是开赛以来明大最危险的时刻——寺岛一郎未必能接下宫侑的发球再传给前排。
……
宫侑开始起跑。
对方起跑的同时，森川悠的视线也看向球，只要寺岛一郎能接下这一球，他们就可以创造再度进攻的机会。
虽然这很难。
和高中的时候相比，宫侑的发球更有隐蔽性和威胁性，起跑之后不久，那一球便飘飘荡荡飞向了明大球场的后方，却在寺岛一郎即将触及球身的一瞬间倏然弹开，飞向了球场后方。
比分22:19。
第二球，依然是跳飘球。
从某种程度上说，宫侑的跳飘球是比跳发球更稳定的武器，还在稻荷崎的时候，宫侑就依靠跳飘球的攻势征服了几乎所有球队的自由人，到了三年级，这个跳飘球几乎成了他的标志球之一。
场上比分23:19。
第一局，明大即将失守。
虽然不在后排，森川悠依然能感觉到此刻场中凝重的气氛。宫侑发球的一瞬间，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只有他跑动的声音和掌心击中排球的声音，如果再仔细去听的话，森川悠身后的呼吸声也很明显。
“寺岛前辈，加油啊！”
在一片平静中，森川悠忽然伸出手，拳头握向空中，用力向寺岛一郎喊出了声。
寺岛一郎抬起头：“森川……”
在这个并不缺少天才自由人的时代里，作为明大的主力自由人，寺岛一郎毫无名气，只是众多平凡选手中的一员，比不上ejp的自由人古森，在海外打球的夜久卫辅和ad的自由人平和岛登志朗，宫侑的这一球他很难拦下，这一点他更明白。
其实他早就接受自己的平凡了，在队伍里有佐久早和森川这样优秀的后辈的情况下。
但即使平凡，他也不允许自己成为队伍的拖累。
球依然那么飘了过来，明明距离他的手腕只有一掌之隔，偏偏他根本抓不住它。
但——他决不允许自己成为拖累！
寺岛一郎几乎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气，双眼死死地盯住那颗球，用身体把球狠狠挡了回去！
“新开！”
新开雅也听到他的声音，快速应了一声，可这球实在传得不稳，新开雅也几乎是滑着才接到了这颗球，他没有让球在手上停留太久，便飞速传给了佐久早。
佐久早强硬地突破了bj的防线，将这球扣了回去！
场上比分23:20。
但明大的选手们还没来得及庆幸，球场上的异状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新开前辈……”
新开雅也趴在场上，正艰难地爬起身，他的右腿被蹭出了一块红印，右腿的姿势也有些不对劲……
森川悠蓦然睁大眼睛。
他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宫侑，巧合的是，宫侑也恰好在这一刻看了过来。
关键的比赛中二传手受伤，简直就像稻荷崎和鸥台那场决赛的复刻。
但毫无疑问，此刻的明大排球部比之当年的稻荷崎更艰难。
“二传手居然在这个时候受伤了？”
“明大真够倒霉的，本来说不定还能从bj手中赚到1分呢。”
“明大能和bj打到20分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一般v1的球队对上bj都未必能打出这个比分。”
新开雅也果然受了伤，无法再继续比赛，明大的二传手储备原本就不足，到了这个时候，更是很难从后备选手中选出一个能够顶替新开雅也的选手。
新开雅也自嘲道：“睡眠不足果然影响发挥，我应该早点睡觉的。”
“对不起了大家，这场比赛，我们恐怕要输……”新开雅也低垂着头，“我不想这样。”
森川悠冲他露出一个笑：“新开前辈，还有我们在呢。”
正如新开雅也所说，这场比赛明大的赢面确实已经很低了。不过森川悠暂时没打算认输，或者说不仅是他，明大这支球队还没有提前认输，不管是输还是赢，他们都会打好这场比赛。
“在二传手受伤退场的情况下，明大会怎么继续这一场比赛呢？”
“阿悠又要当一次二传手了吗？”银岛叹了口气，“真够倒霉的。”
“不一定吧，银岛前辈。”理石皱着眉，“也许明大会派出其他二传手呢？”
“不会的。”角名轻哼一声，“按那家伙的习惯，他一定会接下这个责任的，虽然我不想夸他，但他就是这样的笨蛋，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不，应该说是排球疯子才对。”
……
bj这一边，选手们也关注着对面球场上的动态。
二传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他们印象中，任何一支队伍失去了二传手都会自动认输，可他们对面这支球队不仅没有陷入低落，气势反而比比赛刚开始更强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巴恩斯挠了挠头发。
“果然又是森川那家伙。”木兔看向宫侑，“阿侑侑，高中对鸥台那场，你受伤了吧？”
“嗯。”宫侑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星海那家伙才一直叫着要找森川报仇啊。”木兔原地跳了两下，“这样的明大更难对付吧。”
只差一个球，就到bj的局点。
但bj的选手们赫然发现，这个局点竟然如此难以到达。
明大的发球被自由人犬鸣接下后，巴恩斯的扣杀却再次被森川悠拦截下！
23:21。
“明大在一点一点追回比分！”
“bj能顺利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吗？”
依然是明大发球，木兔的扣杀被千石吹制造成一次触球，再然后，球竟然被传到森川悠手中，他为佐久早抛出了一个恰恰能让对方的扣杀发挥最大力量的球。
“4号王牌佐久早圣臣，超级刁钻的扣球，来自16号森川悠的传球！”
此刻，观众席上一片讶异声。
“那是……16号的传球？好漂亮！”
“这一球有ad二传影山飞雄的影子，球的落点恰到好处，完全契合佐久早的挥臂，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16号的传球竟然也这么厉害吗？”
选手席上，依然坚持看完这一局再去医院的新开雅也叹了口气：“果然，凡人不管多努力，最后在赛场上发光发亮的还是天才啊。”
教练轻轻拍了拍新开雅也的肩膀。
“不过我并不嫉妒。”新开雅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们在球场上花的时间比谁都多，他们为排球付出的执着没有人比得过，如果单纯将比赛结果归纳为天赋的不同，那不是在侮辱排球吗？”
此刻，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3：23，新开雅也下场之后，不仅是佐久早，寺岛一郎和千石吹的发挥也远超比赛最开始。
解说员也在用高亢的嗓音表达自己的激动：“谁也没有预料到，第一局的最终竟然会成为二传手的战斗。”
“天才二传手宫侑和他在稻荷崎的搭档森川悠分别引领着各自的队伍，根据传闻，高中时代宫侑曾在对鸥台的决赛中受伤，在那场比赛中，森川悠以二传手的身份上场，击败了长野县的鸥台高中。而在这一场比赛中，森川悠在传球上将会有什么出色表现，让我们拭目以待！”
论传球，森川悠自然不如宫侑华丽，更接近于影山的精准传球。
尤其在受伤恢复的这两年间，他对空间感的把握更强，这种进化不仅体现在拦网上，在传球上同样很有效。
佐久早扣球的区域被他划分成平均的几块空间，抛球的时候，他只需要很准确地把球传到应该传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情佐久早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小臣！”
“闭嘴，不许叫我小臣。”
佐久早一边回应森川悠，一边习惯性地挥臂，将球狠狠扣了出去。
明明他们在赛场上的传球配合并不算多，但在这个时候，佐久早不需要考虑太多，因为他知道，球总会来的。
森川悠总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