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别胜新婚。
新婚到底是个什么样, 对于没有婚礼,连嫁衣都没穿过的,自然也没经历过新婚的温窈而言, 她并不清楚。
但小别这个东西, 之前跑出宫,惊恐居多,没太大感触,这次她却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了。
尤其是,她原本就很累了, 折腾大半夜想睡觉了,容翦还没完没了,软磨硬泡, 死皮赖脸,总之就是不罢休。
温窈不仅是脾气被磨没了,连力气也没了。
她恨恨咬牙, 给容翦的评价再次升级:
床下人模狗样, 上.了.床就禽.兽一样。
但隔天,一看到她把自己需要的,全都贴心地送到跟前, 温窈又觉得,他也没那么烦。
视察走访, 回来总要做总结工作, 温窈只躺了一天, 就又进入了‘工作狂’模式中。
这日, 南巧在帮她添茶的时候, 顺口提了一句:“民间现在都在传, 娘娘是菩萨降世呢……”
温窈笑了一声:“之前不还说我是妖妃么, 这就又改口了?”
南巧也笑:“那不都是因为主子平日里都在宫中,寻常人也见不到主子,可不就胡乱猜测,人云亦云,现下一下到主子本人,哪有不称赞的?”
温窈对民间如何看她并不在意。
正要问南巧绣庄那边如何了,竹星从外头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就迫不及待地道:“真的!现在京城里,大街小巷,田间地头,都在歌颂主子!还有人编了儿歌,到处传唱,茶肆里的说书先生,谁要不上几句温妃娘娘事迹,都会被嘘的!”
温窈被她咄咄咄个不停吵得耳鸣,不得不抬头看她:“你又没出宫,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兴奋中的竹星:“……啊?”
虽然猜到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容翦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会形成南巧和竹星口中的形势,当不得真,但她心情还是挺不错的,瞧竹星这个样子,便起了揶揄的心思:“哪个天天进宫的同你说的?”
竹星:“……”
“不、不是啊,”竹星慌忙解释:“奴婢就是听宫人都在说,天天进宫送菜的大刘,说的啊!”
说话都结巴了,温窈也不拆穿她说谎,只冲她笑了笑。
竹星:“……”
她看了南巧一眼,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跟主子说什么了,南巧也只笑笑,什么都没表示。
竹星也不敢多问,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从来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她,今儿破天荒品尝到了话堵嗓子眼的感受。
入秋后,朝上朝下,事都多,再加上听到温窈心里嘀咕的,近年会发生大事,他会被造.反,容翦比之前还要用心了些,每日大多数时间都在御书房。
以往,大多都是温窈督促容翦,注意身体,早点睡觉,这些天,两人角色掉了个个。
这几日,容翦结束朝政,回昭阳宫,都已经挺晚的了,结果,到了昭阳宫,阿峦比他还勤勉,他结束了,她都还在奋笔疾书。
第一日的时候,他没多说什么,便在一旁,帮她整理账簿、册子,一边陪着她。
第二日,还是如此。
到第五日,容翦觉得这样不行。
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便强硬地要求她睡觉。
温窈会听他的?
“我把这点看完,”温窈头也不抬:“你先去睡罢。”
容翦:“……”
他拿了个书签塞进她面前的账簿里,把账簿一合:“子时了,睡觉。”
看到一半被打断,温窈急了:“你松开,我快看完了!”
容翦也不管她语气有多急,面色有多凝重,直接站起来把人从椅子上抱走了:“快看完了,也不看了,明儿再看!”
温窈是被抱着膝弯‘端’走的,她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书桌离自己越来越远,气得她只能拍打容翦的胳膊。
这种程度的拍打于容翦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到了浴室,他才把人放下来。
也没让人进来伺候,容翦亲自动手,三两人把人衣服剥了,直接抱进浴桶。
温窈:“……”
被热气一熏,又泡在热烘烘的水里,温窈顿时把刚刚那点郁闷都给抛到了脑后,但她还是没那么轻易放过容翦,她往旁边挪了挪,不让他碰自己:“故意的是不是?”
容翦被她的举动气到。
心疼她,不想她这么累,不行么?
还躲他?
把他当什么了?
浴桶就那么大,他直接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压着嗓子放狠话:“你要再忙到这么晚,觉都不睡,我就让你好好睡个一天一夜!”
说完,还暗示地捏了捏她后脖颈。
温窈:“……”禽.兽!
容翦:“?”
见她真当真了,免得等会儿不让他上榻,容翦只得又缓和了语气,道:“天天忙这么晚,身子怎么吃得消?有什么事非得忙到这么晚?你不心疼自己身子,我心疼,不行么?”
温窈:“???”怎么口风变这么快?
容翦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脸又小了,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温窈拍开他的手,哭笑不得道:“哪有这么夸张。”
容翦亲了亲她,目光沉沉:“别忙这么晚了,真的心疼。”
本来就是他的江山,他的朝堂,阿峦肯这么帮他,他非常满足,也非常暖心,但他最不想看到她这样累。
保护她,让她安心无忧,本就是他该做的。
容翦这样子一说,还这么样子盯着自己,温窈反倒硬气不起来了,这几日也确实有点累,她便干脆靠在了容翦身上,亲了亲他的下巴,哄他:“好了好了,明儿开始就注意,以后都不会了,这样总行了罢?”
阿峦都这样了,容翦自然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点头,一边搂着她,一边给她揉腰——一直坐着,腰肯定不舒服。
温窈并不是不困,只是事情太多了,她不能睡,这会儿又是泡澡,又是被容翦贴心地按摩,没多会儿她就倒在容翦怀里睡了。
都睡着了,澡自然是不能泡了,看着她睡得人事不省的样子,容翦轻轻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抱着她出来。
他也没给她穿睡衣,只用毯子把人整个包起来,便回了寝殿。
把人放回床上,又调整了几次睡姿,都睡得香甜,一点儿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容翦是又好笑又心疼。
可算是能‘早睡’了。
陪她这几日陪的,容翦反而不太有睡意,便借着月光盯着她看。
他犹豫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决定把她没说出口的秘密,帮她藏在心底。
她知,他亦知。
这便够了。
她一直都小心地伪装,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还是不要问出口的好,万一问出口,让她无所适从,怎么办?
不如还跟之前一样。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特别痛苦,每日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让他有了能听人心的邪术,他不想听。
不想听谁在心里嘲笑他,谁在心里骂他,更不想知道谁在利用他算计他!
他浑浑噩噩了大半年,每日都活在恐惧和怀疑之中,他也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把这个邪术弄掉,但都没成功。
现在……
看着阿峦睡熟的脸,他由衷地觉得,还好老天给了他这个邪术,还好他那段时间找方法的时候没能找到,要不然他就不会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这么为他着想,这么心疼他。
末了,他又在心里叹了句,还好他能听别人的心声。
温窈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虽然睡得沉,但睡得并不踏实,一直在做梦。
听到她小声嘟囔着在说什么,容翦以为她是不舒服,便凑过去,听了听。
“……容翦……”
容翦:“?”
睡着了还喊他啊,不会是在梦里骂他罢?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掠过,就听到她又含糊不清地嘟囔:“是好皇帝。”
容翦:“……”
盯着又瞧了瞧,容翦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叼着她的嘴巴亲了亲。
这几日,天天由着她忙到半夜,等休息时,已经累得不行了,倒下就睡着了,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提亲热了,所以这一亲就有些打不住。
亲了好一会儿,阿峦都还是沉睡着,容翦盯着她看了眼,见她都累成了这样,只好不再吵她睡觉。
刚刚抱着她沐浴的时候没太注意,把她头发打湿了几缕,贴在脸上,显得有些可怜,容翦帮她把头发撩开,探身去拿帕子的时候,离开了床榻一些距离,一直熟睡毫无动静的阿峦,突然往他这边挪了挪。
容翦以为把她吵醒了,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她闭着眼,正摸来摸去找他。
他无声笑了下,飞快取了帕子重新躺好。
熟睡中的温窈总算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心满意足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蹭就算了,还嘟嘟囔囔……
容翦一边帮她擦那几缕头发,一边重新把她搂进怀里,还给她调整好了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刚刚睡得安安生生,极安静的阿峦,突然拧着眉头动了动。
这是又梦到什么了?
擦干头发,容翦随手把帕子扔到一旁,正要去拍她的背,阿峦的手突然朝下一滑。
酥麻感层层迭起,他抬头时,阿峦便紧紧搂住他的腰。
容翦:“?”
看着她紧拧的眉头,容翦实在好奇,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正好奇着,就听眉头紧拧的阿峦,很是生气地嘟囔道:“我的!”
容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