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覃穹在营帐前暂别,白翳和苏日烁便直接骑马回了白府。白翳选择了那条并不人烟鼎盛的巷子,周围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苏日烁骑马跟随其后,他不知道回去白府的道路有那么多,白翳为何会选择走这一条。
随之渐渐狭窄的小巷很快就变得只能容一人一马慢行而过,在前面的白翳放满了速度,驰风也不再奔驰,只是悠然的穿过小巷。
“这周围没有人啊!”紧随其后的苏日烁在马背上说到。
“你觉得不自在?”白翳问到。
“那倒不至于,怎么说我也习惯了。鱼龙混杂和荒无人烟之处我呀见得多了。”
“是吗?”白翳背对着他,苏日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她语速很慢的说:“不过,这种黑暗的地方不正是人该守护的地方吗?”
“我来这落江城有几年的光景,最初,也是本着它的繁华和无忧无虑来的,不过,那都只是幻像。你的话,不用我说,就知道这里有不少肮脏不堪的去处吧!毕竟,你很小就混迹于江湖了。”
苏日烁不语。他不知道给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何白翳要对自己说这些。
白翳的声音从前面轻轻传来,就像他小时候听着老东西唠叨一样,说得不轻不重,不清不楚,却如同奏乐敲击前额,令他忽视不得。
“人不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环境改变不了本性,只不过有那么一些人会因为环境学着变好或变坏,亦或者是伪装着好或坏。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了,所以才能够继续在落江城住到现在。”
“其实这里看似一个人也没有,在这城里的繁华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被遗忘了的废墟一样。但是,这里才是落江城的全部。”
“落江城的全部?”
“嗯,全部。”
道路渐渐变得宽了些,但距离有光的地方还有段距离,两个人的马还是只能一前一后的穿行,其实并排而走也是可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日烁竟然只想静静的待在白翳的后面。
“此处应该已经是白府的府邸范围了吧?”苏日烁说。
他之前两次来白府虽然都不光彩,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注意到了,白府周围尽是这种无人之境。
白翳没有回答,苏日烁也就不再询问。
两人两马就这么淡然的走过了这条巷子,到了挂着灯笼的白府偏门,一个侍卫眼尖的老远就跑了过来。白翳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他,问到:“几时了?”
侍卫小心的接过她手里的缰绳,回到:“回将军,马上就要进入子时了。”
“子时......”白翳自言自语道:“怕是已经睡下了......”
“将军说什么?”听不大清楚的侍卫问到。
白翳微微侧脸,对他说:“没事。你将马儿牵去马房,再回来值守。”说着她看了一眼还在马背上的苏日烁,对守卫说到:“他随你一起去,然后你领着他去覃将军的长吉厅即可。”
“是,将军!”
吩咐完后白翳正欲迈步独自离开回去梅林楼阁,刚走两步就被苏日烁叫住了。
“喂!你等等!”
苏日烁赶忙的翻身下马,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走,不是顺路吗?”
白翳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谈何顺路,你是覃穹手里的犯人,我会我的梅林楼阁,你回长吉厅的地牢。”
苏日烁见她又翻脸不认人之势,忍不住声音大了些:“你也玩卸磨杀驴?”
“哈哈哈哈,”白翳忍不住笑道:“你放心,今日的事自然是记在心里,只不过,你一直违背正名就还是盗取紫光剑的贼人。再说,若今夜我任你来去,那明月绾怎么办?你不会找她麻烦?”
这个苏日烁虽然没有想到,但却是无法保证。
“你看,你自己也不确定,所以,今晚还是劳烦你回原处休息。待明日覃穹办完了事情,我找来众人,再论此事吧。”
“这......”
苏日烁的话还未全出口,白翳的身影影远去消失在白府大门后面。
“我们走吧!”一直在旁边等待的守卫催促着苏日烁说。
苏日烁有些没好气的,白翳的话自然在理,但他心情大不如刚才,他有些愤愤的说:“那走吧!”
他和守卫一起走进白府大门,听见身后的沉重缓慢的关门声,心里想着,也就只有一晚上,算了,待明日指不定就是自由身了。
另一边,唐白鸥飞檐走瓦,转瞬就到了金月楼正门对着的空地上。他身上血污已经渐渐有红色变成全黑,在夜色下也看不真切到底是沾染了什么,只是那些离得近身的众人纷纷忍不住侧头回避那股子腥味儿。
唐白鸥丝毫不介意,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看出来他满身的都是血污,因为他坚信,这些人看出来后,反应还是如此,不会有太大的不一样。
他站在金月楼的门前,才想起自己身上分文没有,方才也没有想起问白翳要些银子,看来酒是喝不成了。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早就是直接顺走一坛子便是,以他的轻功,也根本无需担忧被人发现逮个正着。只是今夜他有些愣了,恍惚间觉得落江城就是云梦泽一样。
待他很快回过神来,已经全然没有喝酒的兴致。
肚子有些咕咕叫,唐白鸥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衫,想着,一会儿回去,又该被巫旬纻说了。
无奈,他还是只有赶回白府再说。
身法老练的唐白鸥再次轻易避开了白府的守卫,回到了他和巫旬纻暂居的药庐,走到院子外面,他见里面已经熄灯灭烛,猜想巫旬纻必是已经睡下了,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庆幸。
谁知他刚推门一进,巫旬纻的声音便幽幽的从院子的右边传来。
“进门偷偷摸摸,莫不是大师兄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巫旬纻从一边的暗处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布料颜色很浅,在夜色里也能够将身形看着真切。
唐白鸥见他慢慢走近,说:“那有什么勾当,你师兄我今日尽做了好事去了!”
巫旬纻从他话里听出他精神很好,心里暗自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他问。
“那是自然,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不解决。”唐白鸥说,他看了看已经站在跟前的巫旬纻,道:“师弟你今日这身衣裳是新做的?”
巫旬纻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想着他今日帮了白翳,就耐心的回答了他的话:“这是小兰给我拿来的,说是夏日将近,给我做了几身合季的穿着。”
“呵,是吗?小兰姑娘真体贴,怎么就没给我做几件!”
听着他略带嘲讽的语气,巫旬纻懒得跟他说,只说到:“你的在你睡的软榻上,发什么酸。”
巫旬纻转身回屋,背对着身后的唐白鸥说:“唐白鸥,你今日怕是又动了内力,一会儿记得服几粒丹药再睡下。”
“你怎么知道?”唐白鸥有些惊讶的问。
巫旬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浑身的血腥味儿,难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