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孙儿为了一个越子倾,颤颤巍巍站立不稳,却还在咬牙强撑,丝毫不顾及自身,北阳王不由恼火。
“就算本王不拦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自己走出这个房门吗?”
不等北阳王话音落下,萧诚果然就气力不支,跌坐回了床榻上。
但他并未放弃,而是一次接一次的尝试起身。
每失败一次,他想站起来的**,就更强烈。
可这不过是在耗费他本久微弱的气力罢了,很快,撑手提气再不能让他离床半分。
“祖父,孙儿求您了,送孙儿进宫吧!孙儿就看一眼。”
他双手撑膝坐在床沿上,苍白的面色,和那满目哀求之色,让人看着就心疼。
可这份情真意切,注定打动不了北阳王。
北阳王疼惜萧诚不假,可在他眼中,萧诚不仅是他孙儿,更是北阳王世孙。
他肩上负着整个北阳王府的未来,容不得儿女情长。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能断送太子,和北阳王府未来的凤命之女,越子倾。
是以,北阳王顾不得萧诚刚大病初醒。
直接将他受伤那晚,发现他后的所有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包括他们如何设计,制造越子倾是从静庵堂被劫的假象。
包括京兆尹府、刑部,乃至羽林卫的搜寻,亦包括崖底那具满目全非的尸体。
却对递进宫的长公主令,只字不提。
北阳王讲的一脸淡漠,看着面色一瞬惨白的萧诚,又说了一遍。
“她不在宫里,她跌落悬崖,死了。”
“你说谎。”气急攻心的萧诚霍然起身,结果摔到了地上。
他不停的摇着头,不住喃喃。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北阳王走过去将他拖起,适才的冷硬态度不在。
“是,她没死,正活波乱跳的藏在城中某处,你说她为了什么?”
……
大雨过后的夜晚,无月无星,黑不溜秋的。
一队百来骑的护卫队,拱卫着一辆庄重大气的紫檀木马车,朝皇城的方向行进。
不知为何,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越子倾,素手掀起明黄锦缎缀玉珠的帘子。
“怎么停下来了。”
马车旁,马背上穿着金漆铁甲的白弩,正伸长脖子张望着前面。
他眼晴一会睁得老大,一会又眯成一条缝,身体还晃来晃去的。
瞅了半天,借着微末光亮,他总算瞅清了正驱马向马车而来的人是谁。
白弩兴奋道,“禀长公主殿下,来人是惠王殿下。”
该来的总会来的…越子倾扶额,放下的帘子。
不是说长公主和惠王兄妹情深吗?怎么感觉听到哥哥来接自己,长公主并不开心啊…白弩一脸迷茫。
然后他发现,那俊美无涛的王爷,下马踏上马车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不对。
他心道:看这架势,两位不会在车里打起来吧!爷在前面怎么也不拦着。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马车内很宽敞,就算坐上八、九个人,都有富余。
越子漾一上来,就看到越子倾双手撑着中间的案几,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烛光下映照下的笑脸,却暖洋洋的,异常灿烂。
看这样子,是知道自己没第一时间回宫,知道错了。
越子漾就近坐下,招了招手,亦是一脸带笑。
“放松一点,七哥不打你。”
越子倾防御姿势不改,只呵呵笑着。
“七哥,这都宵禁了,直接在府里等我就好,怎么还出来了啊!”
皇宫戌时五刻就会下钥,现在子时已过,越子倾只能等待明日宫门开了之后,再回宫。
在开宫门前,最稳妥的去处,自然是位于北安街北安坊的惠王府。
越子漾挑眉浅笑,“你说呢?”
说话间,他偷偷向越子倾的方向挪了挪。
越子倾笑眼如月,伸手挡在身前,“可是父皇叫七哥来的?”
“哎呦,出宫玩一趟,脑子变聪明了。”越子漾挑笑。
他的确是奉昌凌帝旨意,要在早朝前问明越子倾失踪这几日的行踪,以便早朝群臣对越子倾此时失踪有异议时,能做出应对。
毕竟,越子倾之前一出宫,甩脱随行护卫和暗卫,不是一两次了。
焉知她这次,不是玩了一把大的。
早知越子倾平安无事的父子二人,自然顾虑更多。
越子倾双手在胸前做了个稳住的手势。
虽见越子漾真的不再向自己靠近,但她还是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越子倾依旧呵呵笑着,看上去傻傻呆呆的。
“听说城卫兵救出我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图,他们这会去拿人,估计已经七七八八了,七哥应该去问他们呀!”
封止后来偷偷抓了昨夜盗银宅院的几个人审问,发现他们都只认识每处已被劫杀之人。
而且他们全都身中剧毒,需要定时服用解药。
算算时间,城卫兵赶到的时候,应该都毒发身亡了。
这样一群人,正好成为越子倾遮掩她近日行踪的棋子。
车身一晃,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越子漾挑眉,“打个赌吧!我赌是北阳王府的说客,来探你口风的。”
越子倾傻傻笑着,“七哥,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外头除了马蹄哒哒,还混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听到车轱辘声,越子漾很是意外,也彻底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可兄妹俩都浅笑目视对方,谁都不开口说话。
不过彼此也都大致能猜出来,对方心里在盘算什么。
少顷,软绵无力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末将城卫兵统领萧诚,护卫长公主殿下失职,特来请罪。”
暗夜的微光中,俊美清雅的萧诚面色惨白,连跪着都需要萧言在一旁搀扶。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马车的窗帘子,却未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张烂漫笑脸出现。
帘子未动,里头传出了越子漾的声音。
“静庵堂的防卫是否存在问题,自有刑部的大人评判。外头更深露重,萧统领重伤未愈,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车内,越子倾剜了眼抢在她前面开口的越子漾。
心道:我不跟他见面,怎么卖他人情,不拆穿北阳王府编造我失踪原委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