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动静,却顺势借机在宫外鬼混的人,也就是越子倾,昌凌帝才想着要替她遮掩。
这要换做旁人,被掳走后平安逃脱,还自己隐去踪迹,迟迟不归。
恐怕掘地三尺,昌凌帝也会将人找到,卸人一条腿再说。
越子倾“哎呀”叫着翻了个身,嘟囔道,“没有啦,困~”
算了,叫不醒装睡的人…越子漾识趣的将那些苦口婆心,要劝越子倾远离萧诚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翌日。
不等越子倾回宫,找到她的消息,就如插上翅膀,在宫里、宫外传遍了。
城中百姓一时热议。
“听说,安宣长公主被找到后,城里又有十几家宅院被抄了。”
“是啊!也不知这次,轮到哪个黑心贪官被扒皮拆骨。”
说来也奇怪,越子倾这个刁蛮公主不受嫔妃和世家勋贵待见,在越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却不坏。
毕竟他们这个公主,虽说嚣张跋扈,却未欺压过百姓。
虽说闯过的祸何止一箩筐,可从没有霍霍到他们头上。
反倒歪打正着,办过不少好事。
比如听说公主打了前御史家的孙子,御史找昌凌帝讨说法,被查出牵涉诱拐贩卖女童。
比如公主找个偏静的屋子试自制炸药的威力,炸出个金库,前工部侍郎被查出贪墨修河款。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要说现如今,哪个世族勋贵家,没点藏着掖着的秘密。
是以谁都怕哪日公主出宫玩上一趟,就把自家秘密抖露了出来。
一开始,便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
谁知前脚刚偷偷给月琉宫替了帖子,后脚京兆尹府和刑部的人就气势汹汹的进了家门。
为此,丰城百姓还特意编了首童谣。
其中几句是,“不怕公主宫中闹,就怕公主宫外笑;东城笑,西城笑,大夫侍郎牢中闹。”
是以,那些听说安宣长公主坠崖松了口气的世家勋贵,头又疼了起来。
至于宫中的诸位嫔妃,才为这宫中少了关于宣妃最重的痕迹,熬到了出头之日没高兴两日。
又不得咬牙含笑,对夺走昌凌帝所有宠爱的宣妃之女,表示最诚挚的关怀。
这不一早,月琉宫就挤满了各宫派来关切的人。
不过直等到秋老虎将她们烤得口干舌燥,她们都未等到正主出现。
而在许太后去静庵堂前派到月琉宫的苏姑面前,无人敢拿乔。
她们只是疑惑,自她们入月琉宫以来,就未见过越子倾近前大宫女盈岚和绿娆。
按理,主子归来,她们不应该躬身静候相迎吗?
……
驿馆,一独院,结满黄杏红子的杏子树下,积满了木屑。
一配着紫玉抹额,肤胜白梅,桃眸直鼻,气质超群拔俗的的儒雅公子,将他青蓝亮纹直裰的下摆一角,别在腰间玉带里,手拿刨子,正在院里做木工。
明明手上做的是粗活,可每一个动作经由他做出来,就似力与美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如诗如画,令人沉醉。
尤其是雨后白得透亮的阳光经由大理石面,映衬着他朱唇微扬模样,琼姿玉貌,风雅无两。
可他抬眸的那个瞬间,如黑玉的眸子却毫无焦距。
陌生人见了,肯定会忍不住将手伸到他眼前晃一晃,然后止不住惋惜。
“可惜了,如此翩翩公子,竟身患眼疾,目不能视物。”
可他自己,吴六皇子佟昱,已然习惯了他的一色世界。
他从木架上拿起刚刨的木料,抚摸着朝旁确认道,“现在如何?”
站他旁边生得亦是俊俏不俗,身姿笔挺的玄衣护卫,闻声凑过头来看了看。
“爷,两点一面,甚是完美。”
他将木料放到耳边,敲声听音,满意点头,“柴七,看来你在这方面亦有天赋。”
叫柴七的俊俏护卫忙摆手,“谢爷抬举,这个属下真做不来。”
佟昱脸上笑容不增不减,只继续做他的木工。
柴七抬头看了看天,一白鸽扑翅飞进了院子。
“爷,看来今日茶楼出了新话本。”
声音刚落,白鸽就落到了他抬起的手臂上。
柴七抓过摘下它腿上绑的小竹筒,便将白鸽放飞了。
他习惯性打开竹筒倒里面的纸签,抖了两下却发现没出来,对着口子一看,原是塞太满。
于是他用手指抠了抠,才将纸签取出来,展开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佟昱似感觉到了柴七的无奈,“怎么,今日话本,你不喜欢?”
柴七额“呃”了一声,消化着眼睛看到的内容。
“就是觉得会是爷喜欢的本子,爷真应该亲自去茶楼,听说书的,讲上一段。”
他这个侍卫就是个木头,会发表意见的情况可不多…佟昱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会喜欢的本子?”
柴七“嗯”了一声,“在静庵堂被掳走,坠崖而亡的越公主,活着回来的。”
佟昱嘴角的笑意盛了些,“跌宕起伏,确是我偏爱的风格,你且读来听听。”
……
宣仪宫宫门紧闭,佩刀的众羽林卫身姿笔挺的值守在宫门口。
看着门前眼睛通红,来回踱步的俏丽宫女,再次问站在旁边那神情亦忐忑紧张的俏宫女。
“绿娆,殿下真的会来这,而不是回月琉宫吗?”
绿娆不敢断定,但她想,将越子倾习惯事无巨细写给她的盈清,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选择来这里等。
所以一早,她就求了苏姑,准她和盈岚来宣仪宫。
因为她希望,越子倾一回来所见之人,是真情期盼她归来之人。
“殿下除了陛下,心里最惦念的一定是宣敬皇后,所以她回月琉宫前,一定会先来这里的。”
绿娆只猜对了一半,坐着步辇朝这边而来的越子倾,并非单纯惦念她已故的母妃。
看到那熟悉身影,盈岚当即扑了过去。
越子倾叫停了步辇,刚站起来,就被盈岚撞了个踉跄。
“殿下,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越子倾宠溺地摸着盈岚的头,偏头看了眼扶住她的绿娆后,才道。
“一月不见,我的贪吃鬼怎么变成爱哭鬼了。”
盈岚带着哭腔反驳,“奴婢才不是爱哭鬼呢!也不是贪吃鬼。”
可前一刻,还一脸温情的越子倾,突然猛拍着盈岚,“快,快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