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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瞎猜,这么准
    宣仪宫仪合殿,是越子倾母妃宣妃生前的居所。

    这里曾在天元138年冬月被大火付之一炬,下令修缮到一半,宣妃就薨于北玄宫,这里便就此闲置。

    除了宫门前日夜值守的羽林卫,后昌凌帝还在仪合殿布下了重重机关。

    是以,近十二年来,能出入宣仪宫,进入仪合殿的,就只有昌凌帝、越子倾,和独居在这宫里打理的温婆婆。

    仪合殿的摆设多是宣妃生前的样子,只正殿主位的桌椅被撤下,壁上增挂了一幅画。

    画中满池碧叶红莲随风摇曳,一着雪青色罗纱裙的女子坐在采莲舟上,似听到有人唤她,正欲回头的婀娜背影。

    这幅画是昌凌帝给宣妃画的第一幅画像,也是唯一留下了宣妃身影的画。

    是以,越子倾对这位她不满四岁就薨逝的母妃,印象是模糊的。

    她只微末记得,她母妃笑起来如煦日和风,很灿烂,很温暖。

    偶尔梦到,看到的便是一个暖暖的影子,瞧不清面容。

    越子倾抬头盯着这幅画,期待她下一刹那,能回过头来。

    “母妃,父皇能不能息怒,就全靠您了。”

    不过片刻,身后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是处理完一早政务,迟迟未等到越子倾去北玄宫觐见的昌凌帝。

    “你别以为躲到这,父皇就不追究你借机在宫外流连一事?”

    当京兆府尹将那具酷似越子倾身形的尸首,暗指主谋是越子漾时,昌凌帝便知,这是有人诱捕越子倾做的局。

    既要诱捕,就说明越子倾已经安全逃脱。

    不过昌凌帝要知道,这其中牵扯的势力不止一股,他就不会如此想当然了。

    越子倾转身道了个万福,笑容诚挚。

    “父皇误会了,倾儿是单纯思念母妃,才过来的。”

    想到适才宫门口看到他,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影子,昌凌帝觉得抖小机灵的爱女好气又好笑。

    他停脚站定在越子倾一侧,抬头看着壁上的画,正色道,“你不该来这。”

    “倾儿归来,母妃难道会不开心吗?”

    越子倾言的虽是宣妃,但其实试探的,是昌凌帝对她这几日隐去踪迹的态度。

    昌凌帝沉声,“那之前骤闻你被掳走的担惊受怕,坠崖而亡的呕心抽肠呢?”

    若旁人听得昌凌帝字字铿锵的责问,只怕早就吓跪在地。

    越子倾却半点不杵,她挽住昌凌帝的胳膊将头蹭在上面,撒起娇来。

    “爹爹,倾儿可是一回丰城,就请人往宫里送了消息呢。再说,爹爹英明神武,那种拙劣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诓骗得了爹爹。”

    刚开始得知越子倾被掳,昌凌帝确受到了不下的冲击。

    可在越子倾面前,昌凌帝从不是睥睨天下的君王,面对撒娇的女儿,他是半点也狠戾不起来,更别提帝王的架子。

    可再放任,也要有个度,越子倾的安危便是他的底线。

    昌凌帝抵开了越子倾凑在他胳膊上的头。

    “说说吧,静庵堂和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子倾挽着昌凌帝的手未松,讨好的笑着。

    “那夜被人掳下山后,倾儿就得一路过的江湖大侠相救,得以脱险。”

    “脱险后,倾儿第一时间是想回宫的,可偏偏那救倾儿的大侠,还是个游历四方的郎中,倾儿便想跟他悬壶济世几日。”

    昌凌帝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宣妃在认识他以前,就是个悬壶济世的医女。

    一瞬的触动,昌凌帝神情很快如常,沉声道,“你可知这些,父皇一查,便能知道是否属实。”

    越子倾一脸尬笑,仍不忘摇着昌凌帝的胳膊,“倾儿保证以后不会了,父皇就饶过倾儿这一次,好不好嘛!”

    “若不如实说来,今年秋狝,你便留在宫中,不用随行了。”

    那怎么行,秋猎可是我接触使团,查细作的绝佳机会…

    越子倾当然知道前面的说辞骗不过昌凌帝,见昌凌帝态度强硬起来,她便又认真说起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

    前面未改,还是被江湖大侠所救,不过那个大侠不是郎中,她只是一时贪玩,便假借了“青舞”的身份,流连宫外。

    甚至拉出白彻佐证,至于离开襄武王府之后的踪迹,她就谎称自己被抓了。

    半真半假,还有人证,蒙混过去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越子倾说得绘声绘色,昌凌帝却面色一沉,喝道,“胡闹。”

    越子倾半点不慌,认真地央求起来。

    “父皇,能不能不要跟人说起,我假冒过“青舞”一事啊!”

    一脸紧绷的昌凌帝,被煞有介事的越子倾逗得哭笑不得,“你还知道要面子啊!”

    越子倾眨眨眼,“主要是为了保住父皇的颜面。”

    不等昌凌帝出声教导,越子倾留下一句“倾儿就当爹爹既往不咎啦”,溜了。

    这丫头是被他宠坏了…昌凌帝看着越子倾跑出的背影无奈一笑。

    说起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宣仪宫了。

    昌凌帝回望着壁上画中的女子,露出少有的温情。

    “女儿如今大了,心思也多了,若是你还在,管管她,多好。”

    ……

    越子倾出来时,盈岚情绪稳定不少,可依旧会时不时的掉一两颗泪出来。

    越子倾打趣道,“再哭,当心崔晏回来了笑你。”

    盈岚当年入月琉宫,便是越子倾表兄崔晏促成的。

    听到崔晏的名字,盈岚竟害羞起来,“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越子倾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着。

    盈岚被笑得不好意思,捧着脸向后跑开了几步。

    越子倾回看了眼跟在另一边,没什么存在的绿娆。

    “此趟去静庵堂,你给我打点的随行物品,很是齐备?”

    绿娆隐去眼底泪花,恭敬笑着,“是奴婢应该做的。”

    越子倾笑笑,“盈岚做事不过脑子,应该想不到来宣仪宫迎我?”

    “是奴婢瞎猜的。”绿娆声音弱了下来。

    瞎猜,这么准…对嘴严的绿娆,越子倾先点头表示肯定,而后才笑着闻道。

    “不是谁人提点了你吗?”

    私下妄议主子的习惯,可是重罪。

    绿娆神色慌乱,忙摆手否认,“没有。”

    连胆小的模样都随她…越子倾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脸上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如果是盈清给你留了东西,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