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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 思念到后来也不过是一种习惯
    “我回来了。”站在城门口,林行道心中默念,不过刚要进城门就被看守的守卫拦住了。

    “站住,哪里人?来临淄做什么?”主要是这个公子哥连下人都不带,就站在城门口打量半天,令守卫生疑,才上前质问。

    林行道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忽然瞧见城里的白色身影,嘴角上扬用大齐话笑道:“回家找媳妇。”

    说罢甩开守卫,上前搂住那个倩影的肩膀,乐呵呵道:“娘子等为夫可幸苦?”

    咕儿瞟了他一个白眼,嘟起嘴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不爱搭理他。

    那些守卫见状便不再过问,无非是一对吵架的小两口。不过那白衣女子可真漂亮呀,唉!也只有这种公子哥消受的起。在守卫心里泛起不为人知的羡慕中,林行道已经勾着咕儿走了很远,彻底融入到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中。

    见咕儿竟然真得如同先前所说直接在临淄等自己,林行道无奈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

    咕儿理所当然说道:“除了这,齐国还有你可以留念的地方吗?”

    林行道沉默了,他领着咕儿在临淄等大街小巷里穿梭,常年在冬雪里的城市也像被这冬雪冰冻住了,生命缓慢而古板,心里酝酿的许多话,等真正见到这些记忆里熟悉的景象也只吐出一句:“还是一成不变!”

    口中吐出一口白气,他们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酒楼,这里的招牌被雪水遮住了大半,只留出“醉意”二字。

    “文醉意,闻醉意,文中带醉意,闻其醉,不闻其意。”林行道站在小楼门口小驻片刻,倒迎来楼里接引小厮的注意,笑着出来招呼:“这位客官能说得出我们楼名的出处,想来还是老主顾了呀!”已经是许多年未曾听人提起这楼名的深意了,这段记忆还是在酒楼最繁华的时候。

    林行道笑笑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老伙计,也会知道?”这小厮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十年前的文段也能知晓,也不容易。

    小厮满脸堆笑道:“我们家掌柜时常念叨,我们做小的自然就记住了。客官用饭还是饮酒?”

    “酒菜各上,醉意也各半。”打了个趣,林行道就领着咕儿往二楼走去,那里有他习惯的座位,只不过走到一半他就停住了,中途又将咕儿领到了别处坐上。

    “看来公子以前也常来。”这点变化自然瞒不住咕儿,故意打趣道:“这是你常坐的位子?”

    躲过她似笑非笑打量的目光,林行道悻悻道:“闭嘴,吃东西。”自从来临淄后,他仿佛又回到那年落冠,心里的阴霍全都埋藏起来,不想它们玷污这里的一切回忆。

    只不过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二楼另一面临街的雅间,见到纱幔后有人影晃动,心里也跟着摆动,“是她吗?”

    只是这一眼,他的眼睛就没有移动过。一直到咕儿轻轻咳嗽,才将他注意力拉回来。

    “你要是想跟我说,回来就是为了做这白日臆梦,那还是把那块牌子还给我吧,省得浪费。”

    提到了正事,林行道总算收起心思,认真回道:“吃完饭就带我去听风阁。”

    “公子不会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吧。”当年咕儿将铜牌交给林仲文时就说过,这一生再也不会踏入听风阁半步。林行道的要求,让她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眼底所见尽是寒霜。林行道只知其事,不知其由,恐怕也只有他父亲知道咕儿的过往。

    “抱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很干脆地道歉,又说道:“一会吃完你带个方向,我自己去。”

    由于在意那边雅间里的动静,他总是时不时瞥眼睛关注。直到里间的人挑帘出来,发现不是心中所想那人,他才松了口气,也带着失落。

    来文醉意似乎真只为吃饭,只不过要结账离去时,却被告知掌柜的已经算过了,对上后厨帘缝中的那张已经满是褶子的脸,林行道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他知道老板认出自己了,这个十年前的老主顾。

    两人从文醉意的楼里里出来,与一辆马车插肩而过。林行道驻足回望,一直盯着马车拐进了小楼边上的巷子里,才带着疑惑回头。

    “怎么?又遇见熟人了?”咕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那辆马车。

    林行道摇头后负手在后不在留恋,没看到那辆马车在巷口停下的那一刹那。

    “太子……”意识到现在是在宫门外,侍女急忙改口道:“小姐,还有几步路才到。”见自己家小姐突然唤车夫停下,她带着疑惑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林瑞将车帘挑开一条缝隙向后方望去,只看见身后大街上人群熙攘,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这才不舍地放下帘子摇头。这时她也发现自己心里头并未有太多的失落了,不由感叹时间真是会让人改变,也不知他有没改变。林瑞想起今日的安排,突然失去了来时的期望,淡淡说道:“没事了,回宫吧。”

    “小姐您不是要来文醉意坐坐吗?奴婢还专门交代老陈给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桃花酥呢。”每年都这个时候自家小姐都要上这座有点历史酒楼坐上一天,身为贴身侍女的南小楠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可也不敢多嘴说太多,这里头的事可是宫里宫外的禁忌,由不得她一个丫鬟多嚼舌根。

    却不想今日反倒是林瑞若无其事地笑道:“算了,世间本无十全十美,我本想坐上十次,等上十年,好让心里的那份愧疚少一些,可这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这最后一次就算了吧,左右这一生也不可能按心里所想的那样完美了。”

    南小楠眼里的林瑞不论何时都是完美的,她从未见自家小姐哭过,因为林瑞总说流泪都是弱懦的借口,可是这一刻,她的脸上带着笑,但南小楠分明看见了她眼角闪过的泪光。“这时候的小姐应该会想一个人静一静吧。”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她就低下头应了一声,就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车厢,选择与外头的马夫同坐。

    听风阁,除了大周,在其余六国都设有据点。都是一间大阁楼,或卖墨宝,或卖玩物,又或是一间文人雅士时常光顾的酒肆茶馆。独独临淄的听风阁与众大不相同,它是一间棺材铺,里面还卖一些香烛元宝。

    咕儿只是将他带到这间铺子门口就扭头离开了,显然不止是不想踏入,就连凑近都不愿意。

    林行道不敢勉强她,独自一人推开铺子半掩的木门。棺材铺没有敞开门做生意的说法,所以许多老铺子都依寻古训——半掩铺门少迎客。

    迎面在前的就是一口硕大的棺椁,纹路复杂木质名贵,应该是是王公贵族定制的棺椁,就是不知这临淄城里又有哪个大户公爷死了。

    对于大齐这些贵族林行道可是一个都不喜,巴不得都死光了才是,这会面对这口棺椁可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客官这般,要是让人瞧去了,可不令人欢喜。”听到有开门的动静,从铺子里头走出来一个驼背的老人。只是他背虽然是弯的,却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双眼炯炯有神,有一种摄人的光芒。

    林行道闻听见声音就正对上了这双眼睛,也是不甘示弱地将眼底的狠戾都瞪了回去。狂妄道:“有些人死了是喜事,既然是喜事自当开怀大笑。”话刚说完他就怔住了,这老头的目光有古怪,竟然将他心底里的真实全部都勾了出来,太可怕了。想到这,林行道急忙收敛了眼神,将眼睛瞥向别处,尽量不与这老人对视。

    老头也换了一副欣赏的神色,能这么从他的望尸眼中抽出神来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眼底的狠戾可是比那些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将军都不弱,就是不知什么来头。

    上门都是客,老头做了请的姿势,就让过身子将林行道引进了后屋。

    老头边走边问道:“客官家中有人身故?”

    虽然当面就问人家里有没死人,让人林行道十分膈应,也只能面带笑容地摇头,谁让人这里是间棺材铺,家里没死人上门做什么。

    见他摇头,老头不以为意又问了句:“可是有人即将身故?”那话问得直说就是家里是不是有人要死了,给准备棺材。

    林行道再次微笑摇头,这次可不等他再瞎猜直说道:“另有它事来寻听风阁。”

    听风阁三字一出,老头的神情果然有了变化。这间棺材铺名字叫望乡归,可不是听风阁,能叫出这名字来,说明对方是行里人,逐点头道:“既如此先随我来吧。”

    说着老头的一只手向后摆去,身后半掩的木门哐一声就关上了,随之落下的还有门外一块木牌,上写:“店主有事,暂不接客。”

    ……

    顾晨在山林里一阵狂奔,发现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地紧随其后。他不得不绕着树林左右躲闪地跑步,防止身后时不时飞来的箭矢射中自己。

    泥人都有三分火,被追赶地狼狈奔逃了许久,顾晨的火气也不由升起来了。偷空瞅了眼身后的追兵,发现还跟着十几人,心里想得是,一直跑下去也不是个事,他们的功夫和脚力都不弱,迟早要被人追上,不如放手一搏,先给他们制造一些混乱。

    想到这,顾晨不由放慢了些脚步,让对方靠近了一些,再从腰间抽一截装着火药的竹筒,揭开封口,将火石打着点在柳絮上,再用力一吹,就顺手丢在了逃跑的地上。

    身后的追兵可没注意落在草丛中的这一截不起眼的竹筒,只顾着追人。

    “砰!”就像一颗大爆竹的声音响起来,顾晨已经算好时间缩在了一棵大树后边,等爆炸声响起,才探出头来向后观望。

    粗造的黑火药威力其实并不大,只不过将一个倒霉踩在它边上的人给炸翻在地上,甚至的没有多大的撕裂伤口。不过竹筒里头混杂着的碎铁片却让这些人痛苦不堪,一个个被扎的血肉模糊,不致命却疼得要命。

    但更多的追兵却是被这历史上的第一声巨响给炸懵了,有些人都开始在天空中望去,还以为是天上掉下的一道惊雷将他们给劈到了。

    顾晨见状,连忙趁机钻进身旁的草丛里,总算甩开这群人的视线。

    这身惊雷般的巨响不止唬住了追兵,也让远处的林仲人为之一愣。

    “那边是打雷了?”无缘无故的雷响可不是好事,手下护卫点点头,应道:“听着像是顾大人逃走的发现。”

    林仲文催促着手下道:“让人快些过去。”

    发生了袭营事件,此时他身边都是心腹侍卫,见身边没有其他外人,有人就犹豫不解地说了句:“将军非我们多心,可那个新王派人来监军,明显是信不过您,既如此何不如让这些人将顾大人给……”他比划了个杀人的手势,继续道:“这样新王也怪不到将军您身上。”

    那边顾晨还不知道林仲文的手下正建议主子借刀杀人,正一路飞奔,想着再跑远些。他刚刚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只能说一般,比期盼中的要弱上很多。主要是火药没有条件提纯,还有许多杂质,再就是这个时代的武人体质都远超常人,那些溅射出来的铁片,如果不是倒霉被插到了眼睛等软弱的地方,基本不会致命致残。可以说那就是“一听声音响如鼓,一看伤害太烂糊。”

    所以哪怕身后已经看不到追兵了,他的脚步也没停,深怕再被人追上来。只是正奔跑中,眼角有一缕细微的光点滑过,刚要踩出的左脚硬生生地收在了半空。

    林子里树叶茂密,只有斑斑点点的晨光能打的进来,刚刚正好是有一道晨光打在了脚下的一个地方,瞬间闪过的光点引起了他的警觉,刹住了身子。

    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等看清脚下的东西后,顾晨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那是一根细细的犹如蛛丝的线条,他脑海中第一反应是这里怎么会有鱼线,而后又立马把这想法丢在一旁,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