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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临淄轶事怀春少女的心思
    咕儿听见耳畔林行道的留话发笑道:“我发现公子你怎么变得跟一个人很像。”

    “是想说你家那位顾大人吗?”一身伤痛的林行道还不忘打趣,“他活得自在,就像以前的我,所以我不是像他,而是要变做自己。”而后忽然又笑起来:“否则怎么假装那位风流姜郡王?”

    咕儿眼神一凝,她刚刚也瞧见了巷口那马车中一抹倩影,所以禁卫来时并不十分意外,只当碰上个爱管闲事的好心人。此刻听林行道的意思,那马车里的人还有其他特殊身份。

    跑了一段,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林行道很恰意地落在一处人家院子里偷起了别人挂嗮的衣服,还不忘丢上两件女服给咕儿。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污,还有刀剑口子,走在街上太过显眼。乘着换衣服的空档,他才继续说道:“十四卫乃王宫禁卫,只负责太子公主的周身安全。”眉角一扬反问道:“齐庄王那老家伙一辈子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刚刚马车里那位稚气未脱总不能是那老头的妃子,那你说那位是谁?”

    “邵阳公主!”咕儿恍然,突然神情一冷道:“所以你早知道她会经过那里?”

    林行道耸耸肩不言而喻,“我自然不会让你被人杀了,但也不是个送死的傻子。”

    咕儿冷声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博,若是她没有帮忙,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怎么办?”

    “那我两就共赴黄泉,正好有个伴,多么有趣。”林行道先是调侃,之后又换了副面孔邪魅一笑道:“要知道没有哪个小丫头可以逃过我的双眼。”他本来返回就是收到信报邵阳公主今日出宫,想着与咕儿商议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没成想正好遇上她被人追杀围困在巷子里,玩心大起的他瞬间就想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当然一向城府深沉的林行道又怎么没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些街上的群众里就有他安插的人手,关键时刻就会袭击公主的銮架,再将十四卫引到巷子里去,来个祸水东引。

    咕儿显然也知道他计谋繁多,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是我眼拙,果然你一点也没变。不过既然那女孩是邵阳公主,你为何还要走,在你计划里不是一心想要与她搭上关系吗?”

    两人在出现在大街上时,已经变做一对普通的商贾夫妇,林行道玩味地拉过她的手小声笑道:“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不能太直来直往,要留些距离和神秘才行。那位小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任何事都随她心意,今天要是直接与她见面了,最多也就是让她记住一时,等那股子新鲜劲没了,她也就把你忘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没见到我这个想见的人,只会一直挂在心上,慢慢地生根发芽,等到满心都被根茎缠满之后她就彻底忘不了我了。那时候才是一击必胜的最佳时机。”

    “无耻!”咕儿这次连白眼都懒得抛了,林行道可没想放过调侃她的机会,继续笑道:“男女之事无耻可是必胜法宝,你应该多学学本公子,否则可拴不住那位顾大人的心,我看汉楼那位香菱姑娘做的就很好。”

    ……

    邵阳公主听见下来回报,说搭救的那两人趁乱跑掉了,正如林行道所言,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头却已经留下了个小疙瘩,一路上再也没心思眺望街景,显得心事重重。

    行銮前边,太子田康与太子妃林瑞供乘一辆马车。得知林瑞要与他同去皇庄小住几日,他就已经兴奋了一夜都没睡好,只是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深怕被林瑞瞧出他心里头的激动。

    马车缓缓而行,两人虽然在内里并肩而坐,但细看还可以看出,为了让林瑞能坐的宽松舒服些,田康正尽力向车厢的一边缩去,给林瑞留出更多空隙。只是抓在膝盖上的大手掌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他的眼睛是不是瞥向身旁的林瑞,从她的侧脸看到她的细足,再从抓着巾帕的手看向她的发髻,当真一刻也看不腻。从十年前第一眼见到她开始,田康就从没看厌烦过。

    林瑞的坐姿从来都是端庄优雅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哪怕在马车厢里,她也是正襟而坐,一手抓着巾帕,一手覆盖在其上,搭在双膝中间。

    田康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膝上那双纤纤玉手之上,一心想要伸手去抓住,想要紧紧握住不松开,又怕冒犯唐突了林瑞。他心里的矛盾的天平左右摇摆,一边告诉她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丈夫握妻子天经地义,一边又告诉他男人大丈夫要遵循诺言,不能违背誓约……

    身旁的男人心里摇摆之时,林瑞似乎也感觉到一旁的目光注视,微微偏头冲他笑了笑,见田康额头沁出丝丝细汗,她的眉头微皱,多年的习惯令她不由自主地拿起手中的巾帕,伏过身去轻轻地一点一点擦拭田康额头上的汗水。

    鼻间不断有林瑞身上的香气涌进来,让他心神躁动,额头上的细汗冒得更多。

    “是不是车里太闷热了。”林瑞柔声问了句,又伸手将软坐前面小几上那方小炭炉的通气口给封闭住,熄住了炉子里的火势。

    “没,不会。”田康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初学说话时的样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车厢内随着林瑞重新端坐好,就恢复平静。

    等了许久,田康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去皇庄的?”皇庄对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田康出生后就因为性格孤僻,不喜言语被人嘲笑是痴儿,所以他从小就是被放在临淄城外的皇庄内长大,并没有住在人员繁杂的王宫里。而他与林瑞成婚当夜两人就约定对她一定执礼相对,二人相敬如宾,互不干扰。除非林瑞自愿,否则绝不勉强她任何事情,其中就有一个,田康一直想让自己心爱的妻子去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

    还以为也许今生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了,没想到十年后的这天,惊喜来得这快。

    林瑞面颊粉红,娇羞道:“你别多想,就是在宫里待久了,有些烦闷。”别过头,有些不敢再看对方火辣辣的眼神。

    田康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一手按在林瑞的小手上,紧紧握住,心里已经紧张不已了。见林瑞只是稍做挣扎就任由他抓着手一动不动了,他心里早就笑开了话,这一刻他就恨不得把天下所以最好的东西都带到林瑞面前。

    车厢里,林瑞娇羞着从脖根红到耳根,田康则激动得从脖颈烧到耳朵,两人之间的空气登时暧昧起来。

    “叩叩叩!”正在粉红色的气息在车厢里蔓延开来时,就听见有人在马车外叩打着车厢,是护卫有事来报。

    “怎么了。”田康可不舍得把林瑞的小手放下,另一只手挑开车帘,见是自己的亲信护卫,于是满脸郁气地冷声问道:“怎了?”

    来禀报的护卫撞上主子面色不悦,心里不由咯噔吓一跳,不过还是要硬着头皮说道:“公主殿下的禁卫刚刚离队了。”

    “做什么去了?”田康一怔,心生疑惑。邵阳公主的护卫是齐庄王专门为她精挑细选的一队十四卫禁卫。只听命于邵阳公主一人,就连田康也指挥不动。听见手下来报,也只能让他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是派去救人了。”

    “救人?”田康眉头一皱,“救什么人?”

    护卫犹豫了下小声说道:“有画扇的人在办事,许是公主看不惯了。”他没敢再细说,画扇背后的主子少不得也有宫里那位的影子,他一个小小护卫可不敢非议。

    田康眯起眼睛,他这位妹妹看起来贪玩,但绝对懂事。从小也聪慧,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会去坏画扇的事,想来要救的人引起了这个小女生的注意。想着要吩咐手下去留意下那人什么情况,没想到手下却说道:“殿下,那边回来也没接到人,说是见有人来搭救就跑了。”

    如此田康也就没太在意,横竖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很快就把这事当作插曲给丢在脑后了。只是一心一意沉浸在与林瑞关系终于有进展上的田康,将来再见到林行道之时又会是一种什么神情,一种什么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知道了。

    邵阳公主在皇庄玩乐几日,心里就一直忘不掉那双眼睛,那是在王宫里绝无可能见着的狂乱不羁,有她心中向往的无拘无束的气息。这位从小被齐庄王宠爱的小公主,也被更多的无形枷锁所禁锢,让她从内心里憧憬那些自在的游侠浪客。此时林行道在他心目中已经变幻成一个流荡四方的侠客形象,快意恩仇令她畅想。

    邵阳公主一心一意扑在对林行道的臆想之中,却没注意到自己含苞待放的芳心已经向着这位初谋面一眼的男人,悄悄开了一小口子。

    “听说那位小公主正四处派人寻你。”咕儿背靠月门,照例拧着一壶小酒,半腮粉红,将听来的事说给林行道,“就是不知那位小公主要是知道你就是那位逼着她不得不全国择夫的姜横会是什么反应。”

    自从上次被十四卫禁军搭救后,画扇似乎安分了许多,咕儿能察觉到一些盯着自己的眼线也都消失了。

    林行道还在院中舞剑,作为姜横他应该是一个用剑的行家,这让弃剑多年的他不得不重新拾起,还不能让能看出他以前的剑**夫。所以他就让咕儿教一套剑法,没想到女子轻柔的剑法在他手中舞出来竟也不缺美感。这还得多归功于他常年住在落凤梧的缘故,见惯了舞娘歌姬们的曼妙身姿。

    听见咕儿打趣他的话,手中的长剑舞出一个拂柳姿,嘴角扬起,扭头用着唱曲的声调笑道:“哪怕不是要惊的花容失色掉!”

    想要让大齐王上最宠爱的公主花容失色却是不容易,不过这位公主想要在临淄城里找一个人可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从皇庄住了两天就耐不住性子回宫的邵阳当即就吩咐了手下侍卫去查找那个男人的消息。毕竟是个刚并蒂的小女孩,光明正大地派遣侍卫去寻个男人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就寻了个对方不知感恩,不知好歹的由头,想让侍卫去把那人带来。

    十四卫想在都城里寻个人那是十分容易的。那天见过林行道样貌的侍卫头领只画了副画像教给都府衙门,再由衙门里的衙役往三教九流之地一散发,隔天就有一个常在官衣巷口讨食的乞儿就拿着画像去府衙领赏来了。

    “陈都尉,人找着了。”都府衙门的府君四品正,十四卫一个小都尉不过五品副,只是哪怕高上两级还多,这位府君面对一个小小的都尉依然一脸的奉承,就连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无他,只因在齐国谁都知道,那位王上最喜爱的就是那位邵阳小公主。惹恼小公主无异于惹恼了齐庄王,作为邵阳公主的近身侍卫头领,这位陈都尉自然也成了都府府君巴结的对象。

    见陈都尉一个皱眉,府君连忙解释道:“那人怕是不好带来。”

    “什么身份?”能让都府衙门忌惮,应该也不是普通人。想到这陈都尉有些自嘲笑了笑,普通人也不会被画扇盯上了。

    府君瞧他没有其他意思,小声说道:“是姜姓的郡王,叫姜横。”刑不上士大夫,罪不及姜氏。非谋逆大罪,姜姓的郡王都是可以不问罪只纳罚金的。更不是他一个都府衙门可以随便拿人的。

    陈都尉先是一惊,这个名字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就记起这位姜横是何许人了。想到他与公主殿下的纠葛,不由露出一脸苦笑,心想这次的差事有些难办了。问明白了姜横的府宅地址,他决定先回去请了公主的旨意再说。

    “你说他叫姜横?!!”邵阳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名字她是不可能忘记的。一个还未出深闺的小女孩,被一个男人在金殿上当众求娶。哪个女孩不怀春,被人倾慕时,一开始她心里还是暗自窃喜的。可到了后来,因为他,父王要为自己从天下招婿时,邵阳就在心里暗自埋怨起来了。从小到大,她只想要自己想要的,夫婿自然也要她自己选择的,而不是像这般让父王从一堆人里面挑一个给她。这个姜横可是让她在心里好事暗骂了一通。